瞧著那銀白色的短劍,眾仙家頓時有些無語,估計都在翻白眼。
老子李耳,乃是天道化身,從悟道到融道,全憑自己,天賦異稟,震古爍今。
這樣的人物,法器這等外物,對於他來說,完全已經不需要了。
說白了,大道無形。
真正修煉到極致的高人,哪裡還需要藉助法器、陣法、神通這樣的外物?他們一舉一動,皆蘊含大道法則在其中,一言可決生死,一指可定乾坤。
這銀白色短劍,若不是跟隨老子多年,有特殊非凡的意義,恐怕根本不足以被列入「法器」這一類。
畢竟,這劍裡頭的力量,與那鐵匠鋪一天打十把出來的效果差不多,普通人用來切西瓜都費勁。
李長生咧嘴一笑,對張天師說道:「要不然,我拿這劍,換你『天師法印』如何?咋倆各自拿著玩些時日。」
「我……」張天師臉色一沉,罵髒話的衝動都有了,道心差點有些不穩,強行壓住情緒之後,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算了算了,這劍意義重大,我不配!你要借『天師法印』,我借你就是,不過……你可不能胡來!」
張天師依然記得,這幾百年前,有一次李長生來借「天師法印」,結果把玩時候,被個熊孩子看上了,李長生二話不說,就借給那熊孩子玩了一下。
熊孩子上廁所的時候,一不小心,掉茅坑裡了。
撿起來後,用清水一洗,就還回來了。
張天師隱隱約約,聞到一股奇特的味道,問了一嘴,知道後差點崩潰。
李長生美其名「道在屎溺之中」,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雖說有些經書和法器,不可玷污,不過,那些玩意兒,對於普通人來說,自然如此,但對於他們這些道門大成宗師來說,卻不怎麼看重。
法器、經文,於他們來說,也是外物,入門之時,自然視為寶物,這修煉到了一定層次,便不再拘泥於這些。
畢竟這後殿裡頭的人物,哪一個不是能自己撰寫經文的主?
「行,拿來!」
一聽張天師肯借,李長生咧嘴一笑,一伸手,超級無敵理直氣壯!
張天師沉默了一下,說道:「天師法印不在我手上。」
「不在你手上?」
李長生一怔。
「天師,你不想借直接說,不要找這樣的藉口……」
「對啊,做人要厚道,說假話,下地獄是要被割舌頭的……」
後殿裡頭的仙家,頓時笑了,紛紛打趣起來。
「老張,你誆人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前在人間的時候,騙了不少人呢……」
有位仙家,提了一嘴。
民間有個故事,叫「張天師不入歸安縣」,就是講張天師騙人的事情。
說是當初歸安縣的縣令,原先是個秀才,中第後得當縣令之後,風光無限,脾氣也開始變得不好。
任職期間,花天酒地,不務正業,回家還打老婆。
有個魚怪知道後,一怒之下,將那縣令吃掉了,變成了縣令的模樣,將歸安縣治理得井井有條,還對他老婆特別好。
後來,被張天師掃蕩天下之時,遇上了。
雖說這妖怪是做了好事,但這畢竟是妖,且身上也有一些人命在身。
若是放了,不合規矩,但若是不管,又有違天道。
於是張天師將這妖怪封印在了歸安縣,跟那妖怪說,等下一次我來歸安縣,我就放你出來。
那妖怪聽了,覺得就當時坐個牢,大不了就等個幾十年。
結果從那以後,張天師雲遊天下,每次路過歸安縣,都不進去,那妖怪這幾千年下來,估計已經哭暈在封印裡頭了,枕頭每晚都濕漉漉的。
……
還有一個傳說,說是張天師和火神王靈官,一直不對付。
當年,這揚州一代民風糜亂、官員腐敗,惹怒了天帝。
於是,天帝便下旨,讓火神王靈官下界,火燒揚州城。
王靈官接到法旨,下界途中,遇上了張天師,兩人便一陣寒暄,瞎扯淡兩句,張天師弄明白了王靈官此次下界的意圖,心生惻隱,於是便主動請纓,說要代王靈官火燒揚州城。
王靈官一聽,哎呀,那敢情好,省了心,有「德高望重」的老祖天師辦事,自然不用操心,於是就樂呵呵回天界復命去了。
張天師看好了時日,來到揚州城,便讓揚州城的百姓在夜裡,一起點燃天燈,燃放煙花爆竹。
這一夜,整個揚州城燈火通明,火光滔天,王靈官身處在天界之上,一眼望下去,只見一片火光,誤以為揚州城已經被燒,就去跟天帝報告。
結果,天帝查明了情況,狠狠地懲罰了一下王靈官。
王靈官知道自己被騙後,心中大怒,一夜之間,將九州之上民間供奉的天師廟,一把火全燒了。
張天師知道後,倒也不生氣,樂呵呵,把自己神牌落到了每個靈官廟裡頭,以後每次下凡,就鳩占鵲巢,住在靈官廟裡頭。把王靈官都氣得不行,畢竟總不能放火把自己的靈官廟也少了吧?
再說了,在天界,遇上張天師,也打不贏。
從那以後,這兩人就慪氣,相互躲著走。
所以,張天師喜歡騙人,那可是出了名的。
這老傢伙看上去雖然不怒自威,神氣凜然,頗有宗師風範,但實際上,骨子裡,壞滴很!要不然怎麼天下妖魔鬼怪,一聽張天師的名字,都嚇得屁滾尿流。
強如四大殭屍王之輩,都要退避三百里。
這傢伙的本體在人間時,那可真是妥妥的,打又打不贏,還沒他鬼精。
「呸……你們……你們……別胡說八道……」張天師有些氣憤,一跺腳,兩手一攤,說道:「天師法印真不在我手上,你要借,還得要靠自己去取才行。」
「真的?」李長生也有些狐疑,打量著眼前這團青煙。
張天師聞言,一抱拳,面色凜然,震聲說道:「教主李耳在上,我以我的人格擔保!」
「呸,你哪來的人格?」
……
「就是,誆誰呢?還人格……你都成仙了……」
……
「果然又要開始糊弄人了……」
……
「忽悠,繼續忽悠……」
……
「這幾千年了,老張你回歸安縣看過沒有喲?那條魚都成鹹魚幹了吧……」
……
後殿裡頭,眾仙家紛紛開口說著,一陣揶揄,哄堂大笑。
張天師吹鬍子瞪眼,一指這幾千靈牌,氣呼呼地說道:「還好我的神位,沒跟你們這些傢伙擺在一起,要不然……這非得氣死我不可……」
「切……我們還怕被你騙呢……」
……
「就是,你這說不定要騙我們香火供奉……」
……
「一把年紀還騙人,不害臊,世風日下……老祖天師不正經啊……」
……
眾仙家氣息不依不饒。
張天師氣得一拂衣袖,喝道:「信不信我把你們這些傢伙神牌都給掀了?」
「哎喲喲……汝等聽聽,人言否?」
「一個打三千?來來來……」
許遜許天師的氣息一動,捲起了袖子,躍躍欲試,率先走了出來。
「看來今天道門四大天師的首席之位,要換人咯……」
眾仙家呵呵一笑,一臉無所謂。
多年老友見面,不損幾句,怎麼能算得上損友?
男人之間的快樂,就這麼簡單。
再說了,這張天師沒有「天師法印」在手上,他們自然不用怕。
雖然這些傢伙,都是本體留下來的殘魂氣息,但是鬧騰起來,一個比一個歡快。
畢竟這些氣息,說實在話,沒啥本體的力量,充其量也就比厲鬼厲害一些,平日裡溝通交流一下。
要是換做本體在場,憑老祖天師的道行修為,說不定手持「天師法印」還真能以一掃三千。
「咳咳……」
人一多,嘴就雜,李長生連忙乾咳了兩句,說道:「講正事要緊!」
「對對對,講正事!」
許天師一見旁邊這些弟兄,光說不動,死道友不死貧道,看熱鬧不嫌事大,連忙氣息在半空之中一盤旋,又回到了靈牌裡頭。
張天師看向李長生,說道:「沒騙你,真不在我手上!」
李長生聞言,頓時一怔,看這傢伙不像是在說假話,於是問道:「那在哪?」
「上一次,你借完『天師法印』後,我便將這法器,封在龍虎山棲霞峰下頭,並將封印的鑰匙,化作三道符咒,分散在各地,現如今,連我也無法取到法印,你要想借這法印,需得先找到那三道符咒方可。」
張天師一臉嚴肅地說著,估計是怕李長生覺得他騙人。
「哦……」
李長生恍然大悟,說道:「那行,這個我自會想辦法。」
「好勒!」
張天師點了點頭。
李長生目光一轉,朝著其中一塊靈牌看去,說道:「你剛才說,你有個『紫金葫蘆』,是不是?」
「對對對……」
那塊靈牌裡頭的仙家,微微一怔,隨後連忙說道。
「借我一用。」
「你要幹嘛?『天師法印』你不是已經借到手了嗎?」
在場眾仙家,似是都有些不解。
李長生冷冷一笑,說道:「我把那八岐大蛇給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