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無聲的愛情(三)

  劉易沒有在街角的盡頭等著她,阿草失魂落魄的將自己關在了房子裡。爺爺敲了幾次她的門,她都拒絕開門。只好求李伯元,希望李伯元能開導開導她,讓她能夠變回從前那個愛笑的女孩。

  李伯元在心裡問吳爭「你說,劉易會去哪?」

  吳爭回道「去他想去的地方唄!」

  「那會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李伯元還是忍不住問了下去。

  「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被她感化了,決定承擔起當年他沒能承擔的責任,過上了最好的狀態。然後再回來娶她。

  另一種則是害怕拖累她,決定去另一個和這街巷一樣安逸的地方繼續流浪,無論是好是壞。總而言之,現在他不想見到她,那麼,就算找到了他他也會選擇毫無疑問的離開。因為這就是一種無聲的愛情。沒有盡頭,也沒有結果。」吳爭分析著他的心理推測。

  李伯元道「難道就只能這麼沒有結果嗎?他一句話一封信都沒有留下。這讓當事人怎麼想?」

  吳爭說道「最明智的選擇就是給他足夠的時間,等他什麼時候想通了。他自然會回來的!但是這個時間必須有個心裡限制時間,等到了那個限制的心裡時間,一切的等待都毫無意義,所以她該想一想,是不是該放下了。」

  李伯元的神色有些黯然「你是說,面對沒有結果的愛情,必須要給個期限?」

  吳爭在心裡回道「你可以這麼想。畢竟這世界變化無常,而結果永遠只有兩種,一種是好,一種是壞。這個期限得看她怎麼定!有可能是一輩子!有可能只是三年。」

  李伯元這時站在了阿草的門口敲響了她的門敲響了她的門,門緩緩的開了,阿草見到李伯元後,比劃了一下手勢。

  吳爭翻譯道「她說,你也是來勸我的?」

  李伯元搖了搖頭道「我不會勸你的!但是我想對你說一些真心話!看你想不想聽!」

  吳爭看著阿草的手勢解釋道「她說,進來吧!」

  阿草領著他進了臥房,臥房裡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木製的衣櫃。阿草拍了拍她的床,示意他坐下。

  李伯元也就坐下了,他說道「目前,有兩條路,你可以走。一條是繼續等,另一條就是不再等!你選擇哪條路?」

  阿草比劃了一下手勢。

  吳爭翻譯道「我會等!我等他回來。」

  李伯元說道「可是有些等待是毫無意義的!你要知道,也許他不過是想不通,暫時不回來,也許他——」

  阿草又比劃了一下手勢。吳爭翻譯道「她說:我知道,不過我不希望看到他孤苦無依,我怕他一個人就這樣一輩子也不會回來了。我想等,等到天荒地老。」

  她的愛情是無聲的,是倔強的,也是天真的。李伯元被她的愛情打動了。但是呢!他還是要將他心裡的想法說出來「有些時候,你也要為你爺爺想一想,他就你這麼一個閨孫女,你總不能要他白髮人送黑髮人吧?所以,我希望你在等他的時候給個期限!」

  阿草半天沒了動作,仿佛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你現在放不下,但以後說不定會遇到下一個更好的人呢?遇到了一個比他要好一些的呢?凡事不要太過絕對。」李伯元做著思想工作。

  阿草咬了一下唇,比劃了一下手勢。

  吳爭翻譯道「她說:我等他三年吧!三年以後,他不回來,我準備聽爺爺的!」

  李伯元才知道,現在是夏天呢!他記得,小時候,他的爸爸媽媽帶他住在一個小村莊,小村莊裡也是有螢火蟲的,那裡無災無難,過得好像世外桃源一般。那時候,真幸福啊!

  他小小的手掌里,抓著一隻螢火蟲,然後對他的媽媽說「看!星星!媽媽!星星也是蟲蟲嗎?」

  媽媽笑著說「它是星星的使者,它叫螢火蟲。」

  記憶瞬間卡在了這裡。李伯元的眼中含著一絲別人讀不懂的難過。

  阿草從屋裡出來,她「哇!」了一聲。

  也許這是她唯一能發出聲的一個字。

  李伯元從難過的情緒里走了出來,他問「你心情好了?」

  阿草比劃了一下手勢。

  吳爭解釋道「她說:我釋然了很多,我想從明天起,好好的過日子,我相信,三年以後,一定會有個結果在等著我,不管是好是壞,我都接受。你知道一個人最悲慘的時候是什麼嗎?」

  李伯元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是不幸!」

  阿草的眼睛裡染上了螢火的光芒,她比劃著名手勢。

  吳爭翻譯道「她說:一個人最悲慘的時候,不是不幸,而是你永遠只記得昨天的不開心和未來的不確定,卻忘記了今天怎麼過得快樂。」

  李伯元瞭然的點了點頭道「也許吧!阿草!你能想通就好!那你明天有什麼打算嗎?」

  阿草突然的離開了,從裡屋拿出一個盒子,盒子裡放著好多條精緻的手繩。李伯元看到那些精緻的手繩,不由得稱讚道「這是——你編的?好漂亮啊!」

  阿草高興的點了點頭。她比劃著名手勢。

  吳爭解釋道「她說:這些手繩都是她設計的,她聽爺爺說,每一條手繩編的就是一條命運。如果編的是三股繩,那就是三羊開泰!如果編的是四股繩,那就是四季發財!如果編的是五股繩,那就代表你會五穀豐登!

  每一股繩編都代表著一種祝福與寓意。我想在街道旁擺個攤。一邊賣手繩,一邊等他。」

  李伯元道「你能這樣想很好!在某個地方,我相信他一定會希望你也如此陽光的活著!」

  在阿草擺攤的第二天,一個小孩子送來了一封信,李伯元打開了信,看著上面的清秀字跡,下面署名:劉易。

  阿草激動的想要李伯元念出來。

  紙上寫著:

  阿草!你好!

  當你看到這封信,我已經決定要回家。去承擔我本該承擔的責任。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你對不幸時的那種勇敢無畏精神,特別是你積極開朗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我的女兒。

  我聽你說過,你說你在很小的時候,就被父親拋棄。所以,在她很小的時候,我也幹了跟你父親一樣的蠢事,所以於我而言,我覺得你就像我女兒一樣。我每次看到你,就會想起她。

  我覺得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沒有給她足夠的陪伴,反而一再的讓她過著風雨飄搖的日子。我愛她,但我也很愛你,是你讓我的心得到了洗禮,也是你的善良,讓我相信,明天是有希望的。

  寫這封信不為別的,只是想告訴你,我愛你!我會重整人生,好好的陪著我的家人。希望下一次見到你,我們還能在一起無聲的交談。彼此說一說自己的往事。

  那時候,我想我不會再卑微。我希望你也是一樣的。

  落筆:劉易

  李伯元念給了阿草聽,阿草聽得眼淚迷離,這樣的結局無疑是最好的。但阿草始終沉浸在難過中。

  李伯元嘆了聲氣道「你還想等他嗎?阿草!」

  阿草擦著眼角一滴一滴滾落而下的淚水,堅定的點了點頭。

  在街角的盡頭,他仿佛看到了結局,他看著他們再次相遇時的平淡與陽光。阿草比劃著名手勢。

  吳爭翻譯道「我相信他一定是去給他的女兒一個溫暖的家!他現在有了家的念頭了!這很好,我很開心!真的!不過,我也只等他三年。我說過,我的承諾只有三年。三年後,他沒來,我聽爺爺的話,安心的嫁人。龍先生!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一個這麼好的結局。我知道這樣的人生,我要如何走下去了。無論這個愛情有結果還是沒有結果,它都有了清晰的準備。」

  李伯元給了她一個擁抱道「記住!阿草!只要過好了今天,無論你過去有多麼不幸,未來多麼不測,我們都會好的。」

  阿草點了點頭。

  那一刻,任務顯示完成了。

  睜開眼之際,李伯元看著一旁的吳爭道「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吳爭坐在他的一側道「沒什麼想說的!因為一切都看得太清晰了!」

  李伯元說道「那這個世界有沒有一個你想看透卻根本看不透的人嗎?」

  吳爭勾唇一笑「記憶里好像——有那麼一個人,我只知道她是個女人,但是太模糊了,我忘了!」

  李伯元嘆了聲氣道「那可惜了!我還真想認識認識那個女人!」

  吳爭道「也許——總有一天,她會出現也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