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夏天紀事

  提到夏天,除了酷熱不止的高溫和烤人的陽光以外,人們的印象里就是清清涼涼的各色冰飲和西瓜水果,以及海邊沙灘游泳玩水了。

  對於死宅來說,沙灘什麼的可以直接划去,不說出門就是曬太陽也是不願意的,今天也在空調間裡打遊戲的郁理此時正聽取來自畑當番刃員的例行抱怨。

  「主人,你看啦!」清光將他漂亮的手擺在審神者面前,一臉的埋怨。

  「哦,是又起泡了嗎?」對方一臉不為所動,早就習慣這幫貨的套路了,「沒事,覺得疼的話去手入室眯幾分鐘就好了。」

  這點不起眼的皮肉傷,放著不管很快就能好,但架不住有刀喜歡找主人撒嬌訴苦。

  「不是啊!」清光激動了,「是黑了!主人您沒發現嗎?我曬黑了!」

  郁理無語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嘆氣:「清光啊,男孩子黑一點也不算什麼,看看人家安定就從來不在乎這些,學著點啊。而且在歐美,曬黑一點是有錢和健康的象徵哦。」

  「您都說是歐美了,這裡是東瀛啊主人!」清光直接反吐槽,辯駁她的歪理,「而且如果我們真曬黑了,像三日月、數珠丸那些刃,你真的覺得他們還能好看嗎?」

  郁理被他說得忍不住腦補了一下老爺子他們曬成小麥色或者古銅色的畫面,不禁噗的一聲笑出來:「好像很有趣耶!突然好想看啊!」

  這回換清光無語了,挫敗地一嘆氣:「雖然早就明白的,但是主人你在某方面跟鶴丸這麼合拍真的好嗎?」

  「別這麼說嘛清光,這也是修行之一啊。」郁理笑著拍他的肩,「而且你們能不能真的曬黑還要打個問號呢,特別是像鶴丸這種白得反光的傢伙,我真心覺得他是最需要曬一曬的,一定笑果驚人。」

  想像一下那貨曬黑後再穿著白衣服的樣子,郁理止不住的哈哈大笑出聲。這一點也不掩飾的惡劣,讓清光無奈地跟今天的近侍籠手切對視了一眼,今天想讓主人放棄畑當番的計劃也失敗了。

  似乎種田一直是每個本丸的老大難,如何避免逃番和內番中如何偷懶一直是審神者與刀劍男士之間鬥智鬥勇的持久話題。

  「好了好了。」從抽屜里取出一支防曬霜,郁理遞給少年,「這是我昨天新買的護膚品,現世里非常受歡迎的一個牌子,防曬補水的效果挺好的,送你了。」

  之前還扁著嘴不開心的清光臉色一下子舒展開來:「真的!?」接到手裡一看,是連封膜都沒撕的全新包裝,正要看個仔細時旁邊忽然又多了一個腦袋。

  「是香奈兒的品牌啊!」先前還端坐在一旁的籠手切盯著清光手裡的護膚小瓶叫了起來,把清光都嚇了一跳。

  「你認識?」清光看他。

  「那是當然的!」這振本丸里的第七振脅差提了提眼鏡,一臉理所當然,「作為以成為偶像登台表演為目標的附喪神,對皮膚的保養和護理知識多有了解是很正常的事,何況是這麼大牌的國際品牌,別小看我們接受新事物與時俱進的能力啊。」

  這,這可真是失敬了!

  大概是自認新手並且覺得自己還不能獨擋一面,籠手切江在本丸里過得可謂十分乖巧低調,有了人身之後就一直在默默適應本丸里的一切,除了工作以外的閒暇時間都用來練習歌舞,郁理有時候還會偷偷跑去看,不過因為脅差的高偵察總是被抓包後就不好意思再這麼幹了。

  倒不是不想繼續,這點厚臉皮郁理還是有的,但架不住人家臉紅緊張、總是頻頻出錯的新手姿態,都這樣了自然就沒誰去當這個礙事的了,讓這把脅差刀安安靜靜地練習去。

  「說得也是啊,偶像的臉也是很重要的呢。」郁理點頭很是贊同,然後又拿出一瓶給籠手切,「真是不好意思,忘記你其實也很需要的。以後想要什麼跟我說,不用跟我客氣的。」

  「誒?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行為太容易引誤會,籠手切紅著臉慌忙擺手,「主人,我沒有……」

  他話沒說完,手裡就被強塞了一瓶。「拿著吧,本來就是專門買給你們的。」當了一年有餘的審神者,郁理哪還不清楚本丸里某些刀的特性,在夏天方面的準備自然不會只有冰飲,「好不容易有了身體,可以說話走動盡情感受外界,不好好享受喜歡的事物不是浪費了?」

  這振偶像脅差最終還是敗在了自家主人的笑臉上,紅著一張清秀的臉輕聲道了謝。

  「主人真是狡猾。」清光在這時也摸清了郁理的套路,「您早就知道我們會來抱怨,所以準備了這些來堵我們的嘴吧?」

  「不要可以還我喲,我可以給安定。」

  「才不呢!」

  解決了一堆愛美刃士在炎夏里勞作的抱怨,郁理除了日常工作和學劍以外,也經常應付本丸里出現的各種突發事件,比如某位日常搞事的鶴先生,哪怕是這麼熱的夏天也無法消磨他異想天開,時不時來腦洞就惡作劇一發的熱情。

  讓他消停一下的方法也有,對付這隻鶴,郁理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主公,好無聊啊,工作還沒完嗎?」今天是近侍的白鶴正一點形象都沒有的在小廣間裡躺平打滾,屋外太熱,還是有空調的房間裡涼爽啊,但也因此困死在房間裡了。

  「完了。」郁理頭也不回地摸著電腦。

  「完了不早說!」他刷的一下跳起來,一臉被欺騙的控訴,「你又背著我打遊戲!我難道不比遊戲好玩嗎!」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嘛。」阿宅郁眼睛緊緊盯著電腦,她正緊張地刷著BOSS,如果有誰能看到電腦畫面,就會看到上面她控制的角色正以極其風騷的走位一次又一次躲過BOSS的AOE攻擊,並且抽冷子就猛砍幾刀削去一小截血條,這一躲一退再上前殺怪的動作和時機可謂把握得妙到毫顛,堪稱直播界教科書典範。

  鶴丸國永受到了精神攻擊,正想效仿一下亂「你要電腦還是要我?」的痴纏版破壞掉郁理這一局,就見對方早有預料地從文件夾抽出一張卡片放在一旁,然後繼續打怪。

  「鶴呀,要做什麼之前,記得考慮清楚。」對方老神在在,依舊從頭到尾沒把視線移開電腦過,可是鶴丸卻僵住不敢動了。

  卡片是很普通的紙質品,只是上面畫了一隻筆觸細膩精緻又栩栩如生的丹頂鶴,這隻鶴單腳立於水中,修長的脖頸倒轉向背後,正優雅地為自己梳理著羽毛,是無論是畫功還是意境都足以讓喜好鶴圖的人士撲上去好好珍藏的那種上品。

  這種鶴卡是出於本丸主人之手,也是她專門給鶴丸畫的,第一次收到這種卡片的時候,鶴丸可是高興了很久,像拿到自己巧克力手辦的大包平一樣十分珍愛。然後沒多久,他收到了第二張,第三張……每一張卡片裡的鶴都是不同的情緒和姿態,代表了各種不同的意境,風格卻又是一脈相承,明顯是一套組合。後來主人也明確說了,有十八張,是她自製的套卡。

  鶴丸以為主公喜愛他的證明,當然本身也很喜歡這些卡片,四五張之後漸漸養成了收集的習慣。然後在第七張的時候……

  「鶴呀,看到這張卡片了嗎?我今天才畫的,喜歡嗎?」主公嬌美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然後在他點頭之際刷一下撕了,「看,沒有了。」

  那一刻的心痛鶴丸不想回憶,只記得主人在他身受重創之後又拿出了另一張放在臉邊微微晃動:「還想要這些漂亮的小卡片吧?想湊齊的吧?還想要的話,你知道該怎麼做的吧?」

  不,他不知道!

  頹然地又重新坐下,鶴丸盯著桌上漂亮精美的卡片,只覺得刃生瞬間都灰暗了。有個會畫畫還會做好吃的主公真是太可怕了!

  鎮住了又想在她打遊戲時搞事的鶴丸,成功通關的郁理可謂心滿意足,連下午去廚房拿冰淇淋吃都是大搖大擺的。多日布局,一朝收網的成就感簡直不要太暴棚!

  「哦哦,歌仙,這杯華夫碎巧克力冰淇淋是給我的嗎?」盯著桌上高腳杯里放了三顆大冰淇淋球灑了華夫餅碎屑後,還放了一隻小傘的冰品,郁理眼睛發亮,這個份量明顯是優待啊!

  風雅又善廚的附喪神點點頭,完全是家中長輩對偏愛的小輩偷偷摸摸的額外貼補:「可別讓包丁他們看見了。」雖然他覺得給主人特別優待完全是理所當然,但架不住那些小傢伙痴纏耍賴啊。

  「我懂我懂!」郁理搓搓手,用看獵物的眼神牢牢盯著冰淇淋,「看我馬上把它解決,毀屍滅跡!」

  正要伸手,外面傳來了鶴丸的聲音。

  「主公!主公你在哪?來新人啦!」

  真的假的!?

  這時候顧不得什麼冰淇淋了,郁理趕緊衝出了廚房,本丸好久不來新人,一時間,連守在廚房裡的歌仙也跟著一起去湊熱鬧了。

  「我是謙信景光,可不要小瞧我哦!」

  鍛刀室里,黑色短髮的小正太撲閃著他綠色的大眼睛仰頭看著眼前的新主人,稚嫩的臉上表情很是認真,有著短刀少年們常有的反差萌。

  「你好,我是這座本丸的審神者星宮!」郁理笑著跟他打招呼,「難為你在這個季節過來了,小龍,燭台切不在,你這個哥哥不帶弟弟好好逛逛本丸嗎?」

  本丸里繼小龍景光之後,長船派又添一員,雖然集齊了去年的全刀帳郁理對來新刀沒有之前那麼迫切了,但又有新人過來還是很高興的。讓鶴丸叫來小龍,由他帶著新成員熟悉新地盤,郁理的工作暫時算完結了。

  「主公,主公,來新刀了我有獎勵嗎?」沒想到自己中獎的鶴丸事後討要好處。

  「有啊,想好要什麼了嗎?」郁理點頭。

  「能不能把一整套鶴卡一次都給我啊?」深感被牽制住了的鶴丸立刻提出自己的要求。

  「可以呀。」郁理答應的爽快,沒等鶴丸心裡得意又繼續道,「反正要治你辦法多的是。」

  又贏下一城的郁理跟歌仙是有說有笑又回了廚房,她的冰淇淋還沒吃呢,結果回去後發現杯子裡的三顆球不知道被誰全吃光了。

  誰幹的!

  自己的零食被人偷吃,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壞的郁理當即不幹了,不抓到人絕不罷休!

  從她去鍛刀室接新人到回來廚房,時間並沒有多久,犯人絕對沒有跑遠!

  根據本丸第一定律,如果有哪裡出事,先找鶴丸肯定沒錯。不過這次鶴丸先前一直跟她在一起,沒有作案時間所以很快被排除在外,郁理乾脆一個個逮人就問。

  「陸奧,你有看見誰之前去廚房了嗎?」

  「不知道啊,咱剛剛才從廣間出來呢。」初始刀搖頭,一頭霧水。

  「切叔,你有看到誰經過廚房了嗎?」

  「並沒有,主公是遇到什麼事了?」溫和的蜻蛉切輕聲詢問。

  「沒什麼。」郁理也不氣餒,繼續找人問,過了好幾個不清楚的之後,看到了從倉庫里拿涮馬工具的骨喰,又問了一遍。本來以為沒收穫,結果出乎意料。

  「馬廄那邊沒有飼料了,所以鲶尾之前去了廚房取胡蘿蔔去了。」也同樣拿了新的毛刷用來洗馬的銀髮少年有些疑惑地看向郁理,「怎麼了嗎?」

  「鲶尾……」郁理一下子想起來,好像鲶尾最喜歡的口味就是巧克力冰淇淋球,頓時知道犯人是哪個了,「我有事找他,我們一起吧。」

  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的骨喰一頭霧水的與審神者並行去了馬廄,只是憑感覺也清楚主殿現在是生著氣的,也不知道鲶尾做了什麼。

  兩人來到馬廄時,鲶尾正在給其中一匹馬做清理工作,郁理當即上前:「鲶尾,我問你……」

  話沒說完,聽到動靜的鲶尾從馬的身後抬起身子:「主人,您怎麼來了?」他的臉上不但有驚慌的表情,嘴上那一圈偷吃忘記擦的巧克力已經將證據暴露無疑。

  「犯人果然是你!」

  這下子不用費什麼口舌了,郁理頓時氣打不出一處來,剛要叉腰教訓這偷吃還忘記抹嘴的傢伙一頓,卻聽見旁邊「嘭」的一聲,回頭一看,就見之前還拎著桶和毛刷的骨喰手裡的東西全掉了,一向面無表情的少年此時震驚地看著他的兄弟,臉上的表情可以說驚駭到扭曲。

  誒?怎麼了嗎?

  郁理有些不解地看看他,然後回頭又看看鲶尾,一圈巧克力鬍子嘴的少年此時表情也有些懵,巧合的是他的臉旁邊剛好對著馬屁股,只聽見「噗噗」兩聲,地面上出現了新鮮出貨的一大坨那啥,那深沉濃厚的色澤讓郁理瞬間明白了骨喰誤會了什麼!

  嘴巴不受控制地咧開,郁理的肩頭開始發顫很快蔓延到了全身,兩秒後,馬廄里響起了她完全無法抑制的狂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