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判官聞言一愣,委屈極了。
城隍老爺子卻沒工夫管他,暗自思襯。
文判官此話言之有理。
他給菜菜特權,還真有可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大家都是整晚工作的陰差,憑什麼你一三五休息,二四六摸魚?
難不成她是城隍大老爺的親自不成?
一來二去,所有人都會知道她受到了特殊待遇。
這樣太引人注目了!
城隍老爺子嘆了口氣道:
「算了,照舊讓她在西廂房休息,但其他特權必須取消。」
「和其他的陰差一樣就行,下去安排吧。」
說著,看著被自己嗆了一頓的文判官,一副委屈的小表情。
無奈地擺了擺手:「算你建言有功,去領一顆聚陰珠。」
「好嘞!小的告退。」
文判官臉色一喜,恭聲退下。
回到主屋。
城隍老爺子握著房門,探頭左右看了看,見周圍沒有人後把門關上。
大手一揮,一道漆黑如墨的陣法浮現在主屋的地面上,散發出玄奧的氣息。
若是程帆在場,肯定會見獵心喜,忍不住鑽研一番。
下一刻,墨色光華形成一道光幕,將主屋全面封鎖。
做好這一切,他從袖中取出一面古樸的銅鏡。
端端正正地放在書桌前,恭敬站好。
點出一道法力,鏡面盪起一圈波紋。
片刻之後,波紋漸漸擴散,像是沸騰了一般。
但很快,鏡面恢復平靜,裡面呈現出一張不怒自威的面容。
城隍老爺子恭聲道:「閻君大人。」
「嗯,道玄怎麼說?」
閻君直勾勾地看著城隍神,語氣平淡道。
「道玄真人說,您這麼做自然又您的道理。」
「他讓我不要憂心,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城隍老爺子苦笑著說道:
「大人,咱們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
閻君搖搖頭,嘆息道:
「你只管按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
「反正你已經把黑無常的事情透露給了他,回頭我放出消息,你就說消息是從他那裡泄露出去的。」
「如此,為了自證清白,他就不得不收那孩子入觀。」
閻君注視著老城隍,沉聲道:
「這也是為了黑無常的傳承,我們已經失去了白無常,不能再失去黑無常了。」
「可是……」
聽到這話,老城隍臉色發虛。
「就在剛剛,道玄真人已經對著三清道祖老爺們的神像立了誓,要對今夜的所有事守口如瓶,否則……」
「五雷轟頂!」
「什麼?!」
閻君臉色大變,驚詫道:
「壞了,忘了還有這一手。」
「這可如何是好……」
閻君臉色微沉,大感棘手。
這道玄難道看穿了他的想法?
也是,安排到哪裡不好,非安排到了衡城城隍的手下。
以道玄的才智,不被看穿才會讓人感到奇怪。
不過他這麼做,似乎是擺明了不想趟這趟渾水。
難道那白無常的傳承人真不在他手上?
還是說自己賭錯了?
他寧肯坐視不管,也不願沾染更多因果?
閻君感到捉摸不定,陷入沉思。
這時,城隍老爺子小聲說道:
「閻君大人,道玄還有一句話,讓我捎帶給您。」
「哦?說來聽聽。」
「他說,上次前往酆都匆匆而過,沒來得及拜會,下次有機會一定補上。」
聞言,閻君愣了一下。
上次前往酆都?沒有拜會?
有這一回事嗎?
等等!
這話的意思豈不就是:
道玄會抽時間來酆都一趟,專門為了拜會自己?
閻君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
他果然看出來了。
而且手上一定有著白無常傳人的線索。
這是要當面跟自己談條件啊?
也好,這件事情也不方便經過其他人的手。
「好了,我知道了。」
閻君臉色恢復平靜,語氣平淡道。
「啊?那道玄……」
「他既然要來拜會我,我與他當面談即可。之後的事情你不用再插手,做好分內之事就好。」
「是,閻君大人。」
「切記,今夜之事不可亂傳。」
「放心,屬下一定守口如瓶。」
話音剛落,鏡面盪起一圈波紋,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收好古鏡,城隍老爺子坐回自己的太師椅,神色陰晴不定。
伸手掀開桌下的一塊黑布。
黑布下是一方木盒,透著點點仙靈之氣。
這是上界之人送來的寶物。
讓他幫著尋找白無常的線索,找到之後另有重謝。
呵~
黑白無常,閻君,道玄,還有……上界的大人物。
本神該站哪一方才好呢?
城隍老爺子陷入沉思。
……
衡城郊外,前往五鎮山的路上。
一個垂垂老朽,瘦骨嶙峋的老人緩步前行,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
但他一步一個腳印,異常穩健。
身後墜著一個小女娃,眼睛又大又圓,璀璨而明亮,像是夜空中的繁星。
這裡荒無人煙,一老一小就這樣慢慢地走著。
白雪覆蓋在他們的身上,寒風颳地衣襟烈烈作響。
老人的鬍子上都結了冰,臉上卻是一片古井無波。
小女娃身上裹著厚實的獸絨,外面還有一件又破又舊的道袍。
她的小臉紅撲撲的,仿佛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寒意。
小女孩突然扯了扯老人的衣袖。
「師父,青青餓了。」
正說著,小肚子發出一聲飢腸轆轆的腹鳴。
「嗯……」
老人點點頭,眼中含笑。
「吃雞湯麵吧?」
「嗯呢。」
老人一揮手,周遭環境大變。
立時從白雪皚皚的荒野來到了一間碳火旺盛的木屋內。
屋內布置十分簡陋。
一張方桌,一張大號宣紙,一幅母雞啄米圖。
旁邊竟然還有一口熱鍋,裡面是被燒得沸騰的開水。
「下面嘍!下面嘍!」
小女娃歡快地叫道。
老人臉上的冰霜絲毫不減,白雪也沒有融化。
他笑了笑,走到宣紙前,拿起來對摺兩次。
抬手一划,手指如鋼刀一般將宣紙切成一根根細條。
他一抬手,壁畫飛過來。
伸手探入畫中,竟抓出來一隻活蹦亂跳的老母雞。
「咯咯咯!」
小女娃學著雞叫,眼睛裡滿是興奮。
老人笑了笑,忽然氣息不順,劇烈咳嗽了起來。
整個木屋頃刻間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