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老爺子幽幽地嘆了口氣。
剛要說話,突然做賊心虛似的左右看了看。
程帆啞然失笑,在他的地盤上還用得著這么小心嗎?
看到程帆的表情,老爺子給了他一個「你懂個錘子」的眼神。
憂心忡忡地道:
「真人,你是不知道,那小祖宗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
「她是閻君悄悄派過來的,讓老夫把她當做一個普通的小陰差對待,一定要守口如瓶。」
「這要是被發現了,可是會掉腦袋的!」
程帆哭笑不得。
您老是城隍神,又不是凡人,也沒有腦袋可掉啊。
「她如今做了鬼差還好,身上有些陰氣也不會引起旁人懷疑,只要黑無常的身份不要泄露出去就是了。」
「不像那白無常的傳承,竟然傳到了一個活人的身上!」
「她還好,白無常的傳人可千萬碰不得!」
城隍老爺子言之鑿鑿地說道。
與此同時。
後院的謝玉莫名回過頭,看向主殿。
詫異地摸了摸後腦勺。
嗯?怎麼感覺有人提到自己?
是錯覺嗎?
「明玉!把剛買的燈籠和對聯拿過來!」
聽到徐歡的呼喊,謝玉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師姐,來咯!」
……
程帆心中有了數。
城隍老爺子是擔心小蘿莉黑無常傳人的身份泄露出去, 惹上麻煩。→
「既然如此擔心,為何不拒絕閻君大人呢?」
程帆不解地問他。
這種因果既然不想沾染就不要去碰。
直截了當地拒絕不行嗎?
得罪上級總比丟了性命要好!
城隍老爺子一臉苦瓜相:
「老夫差一點兒就乞骸骨,告老還鄉去投胎了。」
「可閻君大人不依不饒,非老夫不可!扔下那小祖宗就走。」
「老夫也只能含淚應下來,總不能讓那丫頭自生自滅吧。」
城隍老爺子渾濁的眼睛裡擠出來一滴老淚。
程帆當場驚了:
「還有這種操作?」
「堂堂閻君也玩賴的?」
城隍老爺子攤開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程帆愈發不解。
「既然你們都害怕招惹上麻煩,怎麼不乾脆送她去投胎?」
「這種特殊情況插個隊對你們來說不難吧?」
城隍老爺子搖搖頭,語氣嚴肅道:
「老付也不清楚,閻君大人原話是這樣說的——」
「白無常傳承既已現世,黑無常應運而生!此乃天意,不可違之!」
篤篤篤……
程帆手指輕敲桌面,暗自思襯。
白無常的傳人藏在他的觀里。
黑無常的傳人也出現,還被閻君安排在衡城城隍廟。
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這要是沒一點兒巧合,打死他都不會信。
偏偏這城隍老爺子又是個做賊心虛,容易惹人生疑的主。
一旦有人盤問,恐怕沒問兩句就會不打自招。
自己又和衡城城隍是老相識。
這不禁讓程帆暗暗猜疑。
閻君他……真的只想讓黑無常的傳人安安分分地當一個小陰差?
還是說他早就知道自己收留了白無常的傳人,並且默認這一點。
索性把黑無常的傳人也送過來,賭他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前者未免太過巧合,難以讓人信服。
後者的可能性極大!
反正你都已經有了一個定時炸彈,多一個又何妨。
虱子多了不怕癢。
程帆心中瞭然。
閻君恐怕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而且,城隍神把這件事統統告訴他。
他們的關係真的好到那一步了?
恐怕未必!
都是閻王爺的安排罷了。
看清這一切,程帆搖頭輕笑。
想讓他幫忙倒也不是不行,但總不能讓他打白工吧?
之前向他問起白無常的事情,那可是滴水不漏的。
現在想把黑無常的傳人也塞過來,哪兒有那麼容易?
城隍老爺子見程帆沉思,眼睛滴溜溜一轉。
等了片刻後問道:
「真人,這件事……你怎麼看?」
「貧道沒什麼看法。」
程帆嘴角一揚,露出一抹笑容,淡笑道:
「閻君大人自然有他的道理。」
「您老按照閻君大人的吩咐去做就是了,用不著太憂心。」
「您剛才也說了,那孩子做了陰差,身上的陰氣足以混淆視聽。」
「只要您不說漏嘴,怎麼會輕易泄露出去呢?」
城隍老爺子語氣一滯。
「這……」
「可我都已經跟您說了……」
「無妨。」
程帆笑著說道。
說完,突然站起身。
在城隍老爺子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面對三清道祖神像立誓道:
「三清道祖在上,弟子道玄一定守口如瓶,絕不會將今夜之事泄露出去。如有違背,五雷轟頂!」
看到這一幕,城隍老爺子臉色又青又白,嘴角一陣抽搐。
『至於這樣大動干戈嗎?』
『這可如何是好啊!』
立完誓,程帆轉頭,笑著看他:「如何?」
「……不愧是真人。」
城隍老爺子表情無奈,起身告辭。
「您老慢走。」
程帆淡笑道:
「若是見到了閻君大人,請幫我捎句話。」
「上次前往酆都匆匆而過,沒來得及拜會,下次有機會一定補上。」
城隍老爺子臉色發虛,應了一聲,匆匆駕雲而去。
打發走老城隍,程帆淡笑著搖搖頭。
點燃三支功德香,插入香爐中。
……
衡城,城隍府邸。
老城隍剛走進大門,文判官便迎了上來。
「城隍大人。」
「菜菜那孩子怎麼樣了?」
「按照您的吩咐,她在您府邸的西廂房休息。」
「工作日程呢?」
「一三五前半夜,二四六後半夜。這是不是有些……」
文判官欲言又止,他從沒見過陰差上班還要算時間的。
城隍老爺子擺了擺手,臉色蒼白道:
「不要問那麼多,就這麼辦。」
「您這也太照顧她了吧?這樣會引起其他人注意的。」
文判官無奈道。
「注意?」
老城隍腳步猛地一頓,扭頭看他,目光灼灼。
「誰會注意她?!」
文判官被老城隍的目光嚇得抖了一下。
旋即說道:「就是咱們手底下的其他陰差啊,他們沒日沒夜地忙碌,看見那小傢伙這麼輕鬆肯定會有所不滿。」
「原來如此。」
城隍老爺子摸了摸鬍子,剛提起的心落了下來。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下次把話給我說清楚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