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萌急得跺腳,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語無倫次地想要證明自己說的話都是真的。
可越急越亂,反倒讓洋洋媽媽更加沒有耐心,扶著爛醉的丈夫就要離開。
「對不起,是我嘴太笨了。」
小萌愧疚地看著他。
小男孩卻搖搖頭道:「算了姐姐,沒關係的,我只是很捨不得爸爸媽媽。」
要是有什麼辦法能夠讓他的爸爸媽媽看見他就好了。
如果那位白無常大人在的話……
就在這時。
清風裹挾著淡淡的靈氣而來,輕柔地拍打在洋洋父母的臉頰上。
爛醉如泥的洋洋爸爸一個激靈,醉意消散了大半。
洋洋媽媽的眼睛迷了一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小萌也感受到了涼意,眼睛感到舒適。
「姐姐,讓我陪爸爸媽媽走一段吧,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和黑衣叔叔離開了。」
小男孩強打笑容說道。
小萌咬了咬牙,向洋洋爸媽的背影喊道:
「洋洋媽媽,我向你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
「他最喜歡的是抹茶口味的冰淇淋!」
「每次他考上90分,你就會獎勵他冰淇淋。但他其實並不喜歡抹茶,因為媽媽喜歡所以他也喜歡。」
「他每周還會去培訓班學畫畫,他最喜歡奧特曼!」
「他以後還想要做一個考古學家,他還要去奧特曼的故鄉尋找他們存在的證明!」
「洋洋總說,他要變成奧特曼保護爸爸媽媽,打跑所有欺負他們的小怪獸。」
洋洋媽媽身形一怔,滿臉難以置信。
「是洋洋……」
「洋洋他爸,是洋洋!」
「她說她能看見洋洋!洋洋還在!」
男人晃了晃腦袋,冷著臉道:
「你清醒一點,洋洋已經……」
不忍地移開目光,轉過頭看向小萌。
冰冷的目光讓小萌忍不住脊背發涼。
「我警告你啊,別拿我兒子開玩笑!」
「老婆,我們走……」
正說著,語速忽然變慢,瞳孔一陣猛縮。
他好像看到了兒子站在那個小姑娘的身邊!
不,這不可能。
一定是他喝多了,眼睛都開始花了。
他揉著眼睛,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洋洋都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這麼久了,他卻怎麼都放不下,就連現在……
「爸爸……」
洋洋怯生生地喚了他一聲。
男人揉眼睛的手猛然一頓。
難道是自己幻聽了嗎?
今天的酒勁這麼大?
我肯定是喝醉了……
正想著,胳膊上突然傳來一道劇痛。
手臂像是快要被擰斷的毛巾,發出鑽心的痛。
「啊!」
男人痛得叫了出來。
剛要發火,卻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兒子就站在自己面前。
「洋,洋洋?」
洋洋媽媽卻一臉擔憂道:
「老公,我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我剛剛掐自己點兒都不疼。」
男人齜了齜牙。
這不是夢,他可以肯定這一點。
他疼得很真實。
看著幼小可憐的身影,男人眼眶一下子變得濕潤。
「洋洋,爸爸對不起你……」
男人艱澀地開口。
酒精麻木了他的神經,麻木了他的口腔。
「那天我要是早點去接你放學回家,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洋洋爸爸懊悔萬分地道,伸手想要摸摸洋洋的小臉。
手指卻像是穿過空氣,沒有傳來任何觸感。
「洋洋!真的是洋洋!」
「都是媽媽沒有看好你,都是媽媽的錯……媽媽對不起你……」
洋洋媽媽失聲地捂住嘴,淚眼婆娑,立刻蹲下來。
「爸爸媽媽,你們能看見我了?」
洋洋開心又驚訝,臉上又有些失落。
「洋洋,你怎麼了?爸爸媽媽能看到你難道不開心嗎?」
小萌眼中泛著淚花,強打笑容道。
洋洋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想和爸爸媽媽說話,但我現在這個樣子……」
「洋洋!爸爸媽媽能看到你就已經很開心了!」
男人被淚水模糊了眼睛,愧疚地看著兒子。
「洋洋,爸爸用你的器官救了七個人,你不會怪爸爸吧……」
小男孩一聽頓時眼神一亮,失落的小臉上綻放出笑容。
「救了那麼多人,我怎麼會怪爸爸呢!」
「爸爸媽媽,你們不用為我難過。」
「我只是擔心你們。」
小男孩裝出一副氣鼓鼓的樣子說道:
「媽媽總是晚上躲在被子裡偷偷的哭,爸爸總是用酒精麻痹自己。」
「你們這個樣子,我怎麼安心的走啊?」
洋洋爸媽再也壓抑不住淚水,雙手虛抱著他失聲痛苦。
「洋洋,爸爸媽媽對不起你……」
小男孩淚光閃爍,小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容。
他的身後亮起一束淡淡的白光。
「爸爸媽媽,我要去另一個世界尋找光了,你們不用為我擔心。」
「以後你們再生一個弟弟吧,其實我一直想有一個弟弟一起打桌球的。」
小男孩笑著揮揮手,轉身走向光束。
「姐姐,謝謝你。」
「遇到你我真的很幸運。」
小萌捂著嘴無聲哭泣,淚水順著她的小手滑落。
小男孩站在光束中,笑著揮了揮手,身形緩緩消失不見。
「洋洋!」
小萌強忍著不去看這對夫妻悲傷的面容。
她又忍不住落淚,本就紅腫的眼睛更加疼痛。
匆匆辭別夫妻二人。
剛離開沒兩步,耳邊傳來一道溫和的男聲。
「別往前走了,那裡危險。」
小萌聞言一怔,轉頭看到一個道士打扮的年輕男人。
俊朗的面容讓她的戒備心稍微降低了一分。
「謝謝,請問前面發生什麼了?」
小萌瞄了一眼,那是她平時回家是固定會走的路。
亮堂堂的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程帆淡淡道:「什麼都沒有發生,但卻多了一些你不該看到的東西。」
小萌呼吸一窒。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知道我看得見洋洋?
不,他應該是聽到了我和洋洋爸媽的對話。
她有些不確定,但前面的路她再熟悉不過,並不覺得會有什麼問題。
帶著一絲警惕心,小萌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我還有點事,先失陪了。」
她握緊緊手裡的小包,步伐比之前快了三分,做好了隨時開始逃跑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