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人來不及出手救人,大怒之下,一掌往女子當頭拍下,吼叫道:「你既然想死,我成全......」
「噗嗤!」一聲響起,還沒等老人說出來那個「你」字。
便戛然而止,拍出的手掌僵在半空,左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脖子。
一道鮮血自他指縫裡慢慢滲出,一張若樹葉般的黃紙卡在他的脖子上,還沒等一幫黑衣人反應過來......
「轟!」的一聲,一道熊熊火焰,瞬間將黑衣老人吞沒。
「啊!不好了,大首領死了!」
「兄弟們風緊......我先回城了!」
「走啊......」
眼見最厲害的老人被女子一劍斬落,並且全身燃燒了起來,剩下和幾十個黑衣人如驚弓之鳥,紛紛躍上馬兒。
於電光石火之間,如喪家之犬打馬而去。
甚至比來的時候更快,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整個長街便再無一個黑衣人......
只是申時,而市集上已經看不到一個行人。看熱鬧的人不是躲進了附近的店家,便是悄悄跑回了自己家裡。
秋風瑟瑟,落葉漫天。
嗚嗚的風聲中,一隻瘦黑的小手從街角伸出,抓起包子鋪轉角處,掉在地上那個鮮肉包,瞬間收了回去。
撿包子的是一個十二歲的小乞兒。
餓了三天,討不到吃的小乞兒,有氣無力靠在包子鋪的轉角處。
等著那個好心的人施捨一個,讓他稍充飢餓。
黑衣男子一把拍飛了女子遞過來的鮮肉包,掉在了鋪子外的轉角處。
小乞兒便是臉上蒙著一方黑布,也能嗅到地上鮮肉包的香氣。
實在是太香了,他忍不住想撿來吃。
只不過,看到黑衣男人提劍便往女子頭上斬落,卻嚇得連手都伸不出來。
茶水攤夥計的屍體躺在街邊,老人的屍體在燃燒,幾個黑衣人的屍體躺在街上,只有小乞兒的跟前是乾淨的。
沒有被死人的污血濺上,小乞兒心裡鬆了一口氣。
沾上死人血的包子,那是打死也不能吃的。
直到一幫黑衣人在首領被斬,紛紛打馬狂奔離去之後,靠在牆角的小乞兒,終是伸手摸索著,抓起地上的肉包。
餓了三天,顧不上包子皮沾了塵土,捏在手裡咬了一口,卻又不敢吃出聲來。
生怕那如殺神一樣的女子過來,搶走他手裡的肉包子!
誰知女子根本沒有看到他,而是扔出幾張黃紙,落在如土匪一樣的修士屍體上,頃刻間便有一道熊熊烈火燃燒起來
直到這時,茶水攤子掌柜才招人將夥計的屍體拖走,急忙關上了店門,只怕數日間都不會再開門迎客。
打狗鎮上所有的商家早早關門,各家主人將狗兒也喚進了屋裡。
「咣當!」一聲關上大門。
偌大市集瞬間跟鬼鎮一樣。
小乞兒看著街對面屍身橫臥,靜靜地燃燒卻無人理睬,心中自是害怕不已。
但他肚子更餓,忍不住又咬了一口肉包。
正待他要將手裡的肉包再咬一口,嗚嗚的秋風中響起了一陣馬車轔轔之聲。
抬頭望去,只見迎面馳來一輛馬車,馬車用兩匹角馬拉著,想必這車上的主人不差錢。
「先生,街邊死了幾個人,要不要去看看?」趕車的車夫望著街邊燃燒中的屍體,扭頭跟馬車裡問道。
稍停了片刻,馬車裡有聲音傳出:「往前,停在那包子鋪的門前!」
說話間馬車緩緩往前,最後停在了包子鋪的門前。
一個青衣老人伸手掀開帘子,看著包子鋪被折騰得七零八落,掉了一地的包子......不用說,這裡的掌柜被仇家算計了。
掀開帘子的老人,眼裡卻仿佛沒有看到一地的死人。
而是靜靜地注視著靠在街角,抱著包子啃的小乞兒,以及小乞兒那雙驚魂不定的模樣。
看著眼前這個又黑又瘦的少年,忍不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老人沒有下馬車,只是看著小乞兒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小乞兒感受馬車上老人的口氣很溫和之後,一顆慌亂的心,稍稍平靜下來。
跟老人怯生生地回道:「我叫狗蛋。」
眼見少年一身的污穢不堪,老人不禁想起了當年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年。
同是少年,有人在家裡享受父母的寵愛,眼前的少年卻淪落街道要飯乞討......
輕嘆一聲之際,再次問道:「孩子,你母親呢?怎麼就做了小乞兒了?」
小乞兒搖搖頭道:「我......我爹娘不見了。」
「前輩,你在這裡做什麼?」正說話間,胸口染血的包子鋪女子走了過來,看著馬車上的老人問道。
顧不上去擦拭嘴角的血漬,女子走到馬車邊上,卻瞬間看見了靠在牆角的少年。
只是一眼,女子瞧見了小乞兒臉上的一方黑布,如被雷擊......
驚呼一聲,便衝上前將少年從地上拉了起來,驚叫道:「師兄,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你知不知道姍姍好想你,師兄你不是在另一條天路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也不管身後馬車上的老人,這個叫姍姍的女子拉著一身污穢的少年驚叫了起來。
少年看著眼前的女子,怯生生地回道:「我不是你師兄,我是狗蛋!」
「我是狗蛋!」
「我是狗蛋!!」
這是一道既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聲音是那個人的聲音,臉上依舊蒙著一方黑布。
語似驚雷,重重地劈在女子的頭上,便是老人也皺起了眉頭。
女子伸手抓起少年的小手,仔細替他摸脈......只是片刻,便望著馬車上的老人。
苦笑著問道:「師兄,為何你沒了修為?」
老人卻沒有理會這些,而是跟女子說道:「你既然管他叫師兄,不如跟我一起離開吧,這裡你怕是待不住了!」
女子看著眼前這個好不容易找到的棲身之所,轉眼之間便要再次離開,她雖然有些不舍,卻也無可奈何。
她也知道,只怕那些離開的傢伙,要不了多久還會再次殺回來找她的麻煩。
想到這裡,女子輕輕地點了點頭,回道:「前輩請稍等,我去簡單收拾一下。」
馬車上的老人揮揮手道:「趕緊,趁著眼下無人看著你離開。」
完了又嘆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少年,說道:「孩子,這鎮上有客棧嗎?」
叫狗蛋的少年聽著老人這和氣的聲音,指著前方說:「那裡有一家,鎮上人嚇壞了,我去替你拍門。」
離開打狗鎮是少年的夢想,這樣他就可以去外面的世界找他的爹娘了。
如果能跟著老人離開,以後就不用挨餓了。
這時女子已經收拾完自己的行李走了出來,跟老人盈盈福了福。
老人看著她說道:「上車吧,狗蛋去拍那客棧的門,你就跟我一起離開這裡吧。」
狗蛋一見老人發了話,當即從地上跳起來,也不等女子拉著他去坐馬車,如一陣風往客棧的方向跑去。
「我去幫你們拍門!」
風中傳來了狗蛋清脆的聲音,老人看著女子說道:「先去客棧,住下來再說。」
女子看著老人點了點頭,嘆了一口道:「給前輩添麻煩了。」
當下她也沒有上老人的馬車,而是跟在狗蛋身後,邊走邊喊道:「師兄,等等我......」
秋風中的狗蛋眼見有了希望,瞬間忘了市集上的殺人事情,捏著手裡的大半個鮮肉包又咬了一口。
只聽「咔嚓!」一聲響起。
這一口狗蛋沒有咬到鮮肉,卻有一塊硬物被咬在了嘴裡,大吃一驚之下,伸手將嘴裡的異物取出。
仔細一看卻是一小塊玉碟,上面雕刻著奇怪的文字和雲紋。
一路往客棧方向跑去,狗蛋一邊想著包子鋪老人跟黑衣人的對話......
難不成這些殺手要找的是這藏在包子裡的玉碟不成?
用衣服擦乾了玉碟,狗蛋心想得藏好了,伸手往胸口貼身的口袋塞去。
沒料到還沒等他伸手入懷,只聽嗡的一聲,手裡捏著的玉碟化為一道金光沒入了他的胸口,消失在他的眼前。
如白日見鬼,被女子藏在包子裡、被黑衣人一手打飛的玉碟,竟然化為一道金光沒入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受驚的狗蛋甚至不敢驚呼,腳下的速度卻快了許多。
一邊奔跑,一邊將包子塞進了嘴裡,餓了三天的他,哪裡會浪費到手的食物。
一路跑到客棧的門口,狗蛋才想起來,包子鋪外還有許多散落在地上的肉包,自己走得急沒去撿。
「呯呯呯!」狗蛋拍響了客棧的大門,嚷嚷道:「小二趕緊開門,我給你們帶人住店!」
還沒等女子帶著老人的馬車追到客棧門口,狗蛋便拍響了緊閉的大門。
「來了!別催命!」
客棧里響起了夥計的聲音,全鎮的人都受了驚嚇,不是熟人誰也不敢開門,這還是客棧的夥計聽出了狗蛋那獨有的聲音。
「我說狗蛋,你來這裡乍呼什麼?客人呢?」夥計將大門開了一條縫,看著站在外面的狗蛋問道。
「王小二,我給你帶生意來了!」狗蛋的話沒說完,女子已經站在客棧門外。
「師兄,你怎麼不等著我?」
女子上前拉著狗蛋的手,看著王小二說道:「夥計,來三間上房,再燒二桶熱水,替我師兄找一身乾淨的衣服過來......」
人還沒有進店,女子已經跟夥計交代起來。
王小二本來不想理會拍門的狗蛋,但是見到女子時頓時傻了眼,不遠處傳來了粼粼的馬車聲......
生意上門了。
......
車夫趕著馬車進了客棧的院子,王小二招呼一幫人往裡走,老人招呼女子拉著狗蛋往裡走,女子拉著狗蛋進了客棧。
終於,看傻了客棧里的夥計跟掌柜。
打狗鎮的小乞兒什麼時候攀上有錢的親戚了?這是掌柜和夥計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不等女子催促,王小二早就利索地找了一套合身的衣服,連著鞋子送進了老人的房裡。
一邊說道:「水正在燒,馬上就送進來!」
老人嘆了一口氣,看著狗蛋說道:「一會你得將身上洗乾淨一些,用這靈藥泡泡......」
說完取了一包藥草遞給坐在桌前,準備生火煮茶的女子。
狗蛋沒想到眼前這個美得不像話的女子,真的將自己當成了她的師兄。
手足無措的他,半個屁股坐在凳子上,怯生生地說道:「姐姐,我不是你師兄,我是狗蛋!」
女子看著狗蛋的模樣,頓時心痛不已。
拉著他的手輕聲說道:「我叫陳姍姍,你是我的師兄......」
新的一卷就這麼開始了,諸位師兄可還滿意?
是不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沒錯,過去的少年曾經來到未來的某一天,而踏過天路的他,再次來到這裡。
只是,有些事情,已悄然改變。
「新的一卷,來張票吧,兄弟姐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