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嘆之下,陳小燕皺著眉頭問道:「最後一天的比試,竹峰只有弟子一人,我要做出怎樣的選擇?」
「如果弟子出戰,那便是一戰定輸贏,可萬一我輸了呢?如此一來,待到師尊出關,師妹得知之後,我要如何面對她們?」
「畢竟,眼下我弟弟也是竹峰的弟子!」陳小燕說到這裡,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❻➈ᔕ𝒽𝓊𝐱.Ćⓞm ♜🎯
她是頭一回感覺到身上有一副重若千鈞的擔子,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老人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倘若你不想面對,那就無須面對,我想就算你師尊也不會因此責怪你。」
「要怪就怪她當年太自以為是,一個長老也不培養,也不多招幾個弟子......哦,竹峰還有一個傢伙,現在雪山上修行。」
老人沒有說出王強在何處,但是按道理來說,王強眼下也是竹峰的弟子。
陳小燕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怔怔地說道:「怎麼可能,倘若我不戰便認輸,如何面對師尊?」
天荒山上,李天恩已經早早鑽進了帳篷里的睡袋做夢去了。
一盞孤燈照耀著師徒兩人,納蘭若玉輕輕地嘆道:「你是不是對師妹太狠了一些,那傢伙畢竟是她的夫君。」
「在因果面前,弟子一點也不狠。」
李修元搖搖頭,臉上有一抹決然的表情:「倘若師妹連一個滅族的仇人都可以原諒,師尊你倒要好好考慮一下了。」
「正如老師說的那樣,我可以不計較她會不會為竹峰而戰,在真相大白之前,那傢伙依舊是陳家的女婿。」
納蘭若玉點了點頭:「說的也是,不知者不為罪,我也不會怪她。」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所以,這一切的因果便讓弟子一人承擔,不到萬不得已,師尊不要出手!」
「至於師妹,等到弟子揭露真相的時候,她若能明悟過來,跟公冶無忌斷絕夫妻情分,也只是短痛而已。」
說到這裡,李修元指著帳篷里已經打起了呼嚕的陳天恩說道。
「她還有爹娘,還有弟弟,還有一家人......還不成,要再來一次滅門的慘案?我已經讓司徒天行將陳家大長老送走......」
「只怕師尊也想不到,當年陳家被滅門只是為了那道神火吧?」
說到這裡,李修元忍不住輕輕地嘆道:「就像眼下的天恩拿著那把劍出門,要不了幾天就會被人搶走,這是一樣的道理。」
納蘭若玉心裡一軟,沒想到自己收的兩個弟子,竟然都來自樓蘭的陳家。
當下只好跟孟神通說道:「不要逼她,一切隨緣,我們明天就動身回天雲山。」
搖光殿裡的老人點了點頭,看著眼前的陳小燕回道:「你不要怕你師尊責怪你,一切有我,這天塌不下來。」
陳小燕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師尊這回醒來,弟子一定要勸她再找兩個長老,多收幾個弟子,這竹峰實在冷清了一些。」
老人哈哈一笑:「已經有兩個長老了,以後收徒兒就是你們的事情,長老可以從元尊和藥尊那裡,再找兩人。」
陳小燕一愣,脫口說道:「前輩說的是王強師兄嗎?也不知道他去了雪山,何時才能回來。」
老人回道:「他啊,有可能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竹峰的尊者了!」
這一夜,竹峰的陳小燕在老人的安慰下漸漸鬆了一口氣。
這一夜,公冶蒼龍和公冶無忌卻徹夜難眠,因為最後一戰對他們來說,看似簡單,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只有神算子睡得安穩,對於這兩日的高台比試,在他看來壓根算不了什麼事。
從牛鐵鎮外遇到李修元之後,隨便一戰都比這精彩。
他只盼著在最後一天的到來,看看天雲山的掌教究竟會整出怎樣的大事,看看李修元如何掀翻這些傢伙的擂台之爭,得出的結果。
這好不容易讓公冶野望跟著苗疆的聖女去了南方,只怕鬧個天翻地覆,眼前這傢伙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只有藥尊跟元尊兩人,守著一盞孤燈,細細商量了一夜。
......
天亮了,剛剛晴了一天,又飄下零星的雪花。
從天道峰下來的獨孤望,一路穿過樹林,繞過雪霧蒙蒙的湖邊,靜靜地看著大門緊閉的藏書樓,久久無語。
跟在他身後的西門無痕想了想說道:「劍尊不是說孟老頭不理這事嗎?師尊又何必耿耿於懷?」
緩緩地扭動了一下新生出來的斷臂,獨孤望忍住心底將要熊熊燃燒起來的怒火。
看著眼前的藏書樓,沉默片刻後說道:「這事沒完!」
西門無痕知道師傅的意思。
當藏書樓的老人衝上天道峰,毀了大殿斬了掌教師尊的一隻手臂之後,從那一刻起,兩人便結下了不死不休的因果。
否則,師徒兩人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召集三大聖地來天雲山,這事跟什麼聖地的盟主無關,只關乎師尊心頭的怒火。
而他要成為執法長老,就必須站在師尊的身後。
甚至得到更多,多到讓鳳凰城不得不重視浮雲城......在藏書樓的老人眼裡,師尊已經廢了,不足以震懾天雲山。
如此,師徒兩人才能悄悄地聚集更多的螞蟻,以便在某個時候咬死面前這頭大象。
→
因為他帶著浮雲城來了,公冶無忌帶來了秋雲山。
想到這裡,西門無痕輕聲說道:「師尊息怒。」
獨孤望點了點頭。抬腳往前面走去,眼裡再也看不到這棟房子。只是輕聲說道:「今日天龍聖地再贏下比試,便差不多了。」
西門無痕明白師尊說的差不多,指的是秋雲山對樓蘭陳家的算計。
現在細細一起,卻是對天雲山竹峰的算計。
想想,好像也不錯,至少今日自己便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
早上起來,知道今日要離開的陳天恩蹲在哥哥的墳前不知嘮叨了多久。
在小傢伙看來,既然知道在哥哥的墳,以後可以帶著姐姐和小花一起再來這裡,所以就算今日要離開,他也沒太過於傷心。
李修元收了帳篷,煮了一鍋粥。
師徒三人吃過之後,便踩著一山的風雪,緩緩往下,往天雲山的方向而去。
用納蘭若玉的話說,要帶著陳天恩走一遍從天荒山到竹峰的路,如此以後再來天荒山,小傢伙便不會迷路。
李修元則是告訴師弟,走路也是一種修行。
等以後可以獨自外出修行,要麼來天荒山,甚至是其他的大山去修行。
三人走到半山,來到了李修元當年身中煞氣,差一些死在這裡的山洞前。
一揮手,將山洞外的積雪撥開,露出一把插在地上的金劍,陳天恩驚叫道:「師兄,這不是我的劍嗎?」
搖搖頭,李修元彈了一下劍身說道:「此劍太過邪惡你用不了,這是我的劍!」
納蘭若玉看著金色的劍身纏繞著濃濃的黑氣,忍不住皺眉問道:「這又是何意,難不成你上山的時候,便將這劍插在這裡了?」
「沒錯,這裡煞氣濃郁......這是我在黑風沼澤中得來的,對付那些邪惡之人,自然少不了這把來自數千年來的邪惡之劍!」
輕輕地彈了一下劍身,李修元收了起來。
拉著陳天恩的手繼續往山下而去,一邊解釋道:「這劍是一個三丈高的骷髏所有......除非師弟以後修行佛法,否則要遠離身懷煞氣之人。」
陳天恩點了點頭,仔細看了看,這劍上的一些詭異的紋路,果然不是他的那把劍。
納蘭若玉嘆了一口氣,心道也只有李修元這樣,在深淵之下死過無數回,又修行了佛法之人,才能駕馭這樣的邪惡之劍。
想了想說道:「如此說來,這倒是一把魔劍了?」
李修元嘆道:「這比魔劍還要邪惡,他的主人在黑風沼澤中不知用這把劍殺了多少前去探險的修士。」
「不知汲取了多少陰毒的瘴氣,沼澤里到處都是煞氣......這把劍比我見過所有的魔劍還要邪惡!」
陳天恩一聽,只覺得頭皮發麻,心想還好剛才自己沒有伸手去摸一下。
納蘭若玉點了點頭,靜靜地回道:「我在竹峰的深淵之下,也遇到無盡的煞氣,若不是破境後的我,恐怕也無法活著離開那裡。」
想到這裡,李修元呵呵一笑:「弟子便用這一把世間最邪惡之劍,去對付天雲山下最惡毒之人!」
「轟隆!」一聲驚雷落下!
「啊......」陳天恩一把抱住了李修元驚叫起來:「師兄不要惹怒老天!」
納蘭若玉抬頭望天,咯咯地笑道:「你師兄就是一個白痴,三天不惹老天發怒,就皮痒痒。」
「轟隆!」一聲驚雷也落在天雲山高台上下數千修士的頭上!
神算子掐指一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跟身邊的百里雲煙說道:「那瞎子下了天荒山,要回來了。」
對於李修元惹怒老天一事,神算子早已經習慣,甚至跟納蘭若玉想的一樣,這傢伙幾天不惹怒老天,好像渾身都不舒服。
百里雲煙「啊......」了一聲,隨後驚道:「那殺神要回來了,這下有好戲看了。」
神算子噓了一聲:「先別說出去,估計他會在明天的某一個時刻,才會出現吧?」
百里雲煙點了點頭,笑道:「我想再看看小金山下的那一戰,在這裡上演。」
神算子笑道:「我也想。」
廣場上數千修士聽到這一聲驚雷紛紛議論了起來,這不是劫雷,是有人惹怒了蒼天,而這樣的日子裡,又有誰吃飽沒事,要去激怒老天?
正踏上高台的獨孤望抬頭望天,心道你這是要為我見證嗎?
澹臺明月看了一眼慕容天霜:「師尊,這好好的,為何會落下一道雷?」
慕容天霜搖搖頭道:「我哪知道,看看吧。」
藥尊看了一眼元尊,輕聲說道:「這冬日霹雷,總不是好事!」
元尊眉梢一挑,冷冷地說道:「君子坦蕩蕩,我又不做虧心事,怕什麼?」
走上高台的獨孤望看著高台下四大聖地的長老弟子,看著數千議論不停的修士們,用力地揮了揮手臂。
眼見天雲山的掌教大人親自上了高台,下面的數千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獨孤望深吸了一口氣,靜靜地說道:「在今日比試之前,請容天雲山先辦一件大事,冊封空置了許久的執法長老之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