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陳天恩睡著的時候,李修元用上山時摘的靈藥,跟挖的草根煮了一鍋藥汁。♨🐚 ➅❾𝐒ʰ𝓤א.𝐂𝕆𝐦 🐝♗
納蘭若玉打了兩隻野雞交給李修元放在火堆上烤,李修元將從竹峰帶來的木桶擱在陳夢生的墳前,一邊燒水,一邊往裡倒。
納蘭若玉笑道:「你這是要在他哥哥面前,替小傢伙淬體啊!」
李修元呵呵一笑:「弟子這不是替師尊做事嘛,我做了,師尊就能少一些麻煩。」
納蘭若玉嘆了一口氣,笑道:「等天雲山事了,我跟你去白雪城走上一回,看看我那兩個徒孫。」
李修元一邊轉動燒肉,一邊笑道:「還好,弟子讓師妹在梅園中修了很多屋子,便是梅山的前輩下來,也夠住了。」
一說到梅山的兩位前輩,這回輪到納蘭若玉說不出話來了。
一番思量之下,她也知道若不是兩位前輩出手,恐怕她不知道要苦修多少年,才能感悟到那一刻。
而這一切的機緣,卻是因為自己寶貝徒兒跟兩位聖人的因果。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你把小蝶兒和烏鴉扔給雲前輩,莫不是想讓她們將來有一天......」
想到這裡她也嚇了一跳,忍不住問道:「我那兩個徒孫現在什麼修為了?」
李修元淡淡一笑:「要不了兩年,她倆就能趕上宇文琉璃和不離和尚,這也是為何我讓她們拜雲前輩為師的原因。」
「不對,她倆也是老和尚的徒弟......這個緣份可不是弟子求來的,而是她倆在藍田鎮上,無意遇上了兩位前輩。」
花了一會時間,將小蝶兒偶遇雲天虹的事情說了一遍。
然後呵呵笑道:「說來師尊不會相信,弟子那會在藍田鎮根本不知兩位前輩在此隱居,他們兩位也不知道小蝶兒跟我的事情。」
「我們一個住在西邊,一個住在東邊,直到後來春天回到梅山,小蝶兒才知道原來藍田的老婆婆、老爺爺是雪山上的兩位聖人。」
納蘭若玉靜靜地聽著這個故事,心裡卻忍不住嘆了又嘆。
如此巧合之事,只怕茶樓里說書的先生也寫不出來,更不要說世間苦苦掙扎的修士們了。
想了想才說道:「若不是你平日裡教她倆慈悲,只怕也不會無意之中幫了一個陌生的老人,也不會有後來的故事了。」
李修元點了點頭,笑道:「那一個冬天,小蝶兒跟烏鴉不是在西邊的老婆婆家,就是在東邊的家裡陪著弟子。」
說到這裡,李修元起身往帳篷里走去,將陳天恩從睡袋裡抱起來,脫了衣衫,抱出來擱在放一靈藥的木桶中。
一桶熱水驚得小傢伙瞬間從夢中醒來,大叫道:「師尊救命!」
納蘭若玉坐在火堆邊上一邊烤肉,一邊笑道:「這是你師兄的一片苦心,你可不能白白浪費了哦。」
「啊......師兄你在殺豬啊,我的衣服呢,天恩全身都在痛,要死在這裡了。」
小傢伙說完就要從木桶里爬出來。
李修元一把按住了他,指著不遠處的石壁說:「你哥哥當年就是修為太弱,才被奸人所害......」
不用李修元再說什麼,陳天恩緊緊地咬著嘴巴,流著眼淚看著不遠處的石壁,握緊了小拳頭。
李修元繼續說道:「在天荒山上,我替你淬幾次體,等到明年,恐怕就是藏書閣的老師,或者是師尊替你辦這事了。」
納蘭若玉嘆了一口氣,看著陳天恩笑道:「天恩啊,來把這藥汁喝完,你才能在天荒山上活下去。」
說完,端著李修元之前煮好的藥汁,塞在陳天恩的手裡。
陳天恩只是喝了一口,便覺得苦得不行,不想喝了。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吃得苦中苦,你才能在世間有一席之地,天荒山上為何是禁區?就是因為山上四處都是煞氣......」
陳天恩一聽,這才老老實實地捧著一碗藥汁,一口一口地喝完。
李修元點了點頭,又取了兩片靈杏肉乾,塞在他的嘴裡:「這是獎勵你的,明天再喝一碗,就差不多了。」
陳天恩咬了一口杏肉,頓時又咯咯笑了起來:「這是狗蛋哥哥給的,姐姐說花多少靈石都買不到哦。」
李修元淡淡一笑:「也沒那麼精貴,只是要看我樂意不樂意。」
陳天恩點了點頭,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麼,小聲說道:「天恩明白了,師兄不要我的靈石,願意給我吃。」
納蘭若玉心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心道若不是陳家少爺還有一些童真,只怕自己的弟子也不會費這份心思了。
看著不遠處的石壁,想著埋在石板下的陳夢生,不由得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少頃,等陳天恩老實下來後,李修元撕了一隻烤好的雞腿遞到陳天恩手裡,笑道:「一邊淬體,一邊吃肉,你是唯一的。」
說完往杯里倒了兩杯黑豆酒,一杯端給面前的納蘭若玉。
笑道:「這杯酒來自諸天,是小蝶兒所有的那方世界,是一個叫小紅的姑娘釀的,這釀酒的技術是我教的。」
納蘭若玉喝了一口黑豆酒,一邊笑道:「你這回釀了那竹葉靈酒沒有?」
李修元雙手一攤,笑道:「竹峰這個季節,除了青青竹葉,也沒啥能拿來釀酒的東西了。」
說話間,一輪上弦月悄悄地爬上了山頭,一抹月光幽幽地照在三人的身上。
陳天恩一邊啃著手裡的烤肉,好像身上刺骨的疼痛也輕了一些。
一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一邊笑道:「師兄烤的肉最好吃了,明天我要跟師兄學著烤肉。」
李修元看著他淡淡一笑:「想要吃烤肉也行,給你一把劍,明天自己去打獵!」
納蘭若玉一聽,忍不住問道:「會不會太急了,天恩還沒九歲呢。」
「不小了,他已是金丹境的修士,我在八歲就殺了元嬰境的殺手!」
想著當年葉無涯在大佛寺後山埋伏自己的一幕,李修元冷冷地回道:「雖然我是被逼的,為了活著,不得不殺了那傢伙。」
陳天恩嚇了一跳,一下子縮進了木桶里,跟著又驚叫了起來,想著手裡還捏著雞腿。
於是一隻捏著雞腿的小手露在外面,腦袋卻躲在木桶裡面。
大聲嚷嚷道:「師兄是要天恩做壞人嗎?」
淡淡一笑,李修元喝了一口酒,說道:「我是教你如何一個人的時候,在野外也能活下去。」
......
轉眼間,霜降已經過去了十幾天,再過三日便是立冬。
回到竹峰的第一晚,陳小燕沒有下山,而是留在搖光殿裡陪著小花,她也知道夫君有秋雲山的長老,這個時候她在不在都不重要。
清早醒來,山間白霧茫茫,天地都籠罩在濃濃的霧裡。
坐在窗前,想著跟狗蛋去了天荒山的弟弟。
陳小燕忍不住跟山下藏書樓的老人問道:「前輩,我弟弟已經上山了嗎?」
正準備打開藏書樓大門的孟神通聞言怔了怔,隨後笑道:「他們昨夜就在山上了,天恩的師兄已經給他淬體,你不要擔心他們。」
陳小燕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己爹娘還沒有給弟弟用靈藥淬體。
想不到,這樣的大事卻由一個陌生的狗蛋,替她盡了做爹娘的姐姐的責任,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想著想著,忍不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跟老人笑道:「看來我帶著弟弟來天雲山,果然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老人心道這可是你師兄的安排,沒有他,只怕你帶著弟弟來,竹峰的玉尊怕也不會再收徒了。
雖然如此,他依舊說道:「還有三天就是立冬,天雲山要起風了,你照顧好自己就行。」
「是嗎?也不知道弟弟他們何時才能回來,這可是他頭一回離開我。」
陳小燕靜靜地說道:「前輩放心,師尊沒有醒來,任誰也不能打竹峰的主意!」
老人聞言一愣,心道有些事情可由不得你做主啊。
就在這個時候,迎賓樓里的端木斐,正在屋裡跟尊者境的長老端木青松聊天。
望著窗外大湖上茫茫的霧氣,端木斐靜靜地說道:「師伯,再過三天就是立冬,估計今日浮雲城的人馬也會過來。」
端木青松靜靜地回道:「四大聖地齊聚一堂,就看天雲山的掌教想要玩一出什麼花樣了。」
端木斐搖搖頭,皺著眉頭說道:「他們做事不地道,明知這會說出天荒山的秘密,大家也去不了,最快也得等到來年開春雪化。」
「那又如何?難道來的人不知道這事?」
端木青松冷冷地回道:「便是大家心知肚明,可依舊來了。」
端木斐點了點頭:「看來,等浮雲城的人今天到來之後,天雲山的掌教就該召集大家去天道峰商議了。」
端木青松端起面前的茶杯,想了想說道:「別急。」
......
辰時過半,公冶無忌來到師叔秋公冶蒼龍的客堂,兩人一邊燒水煮茶,一邊聊天。
默默凝望著窗外濃濃的霧氣,公冶無忌一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說道:「這世間諸事真是無常啊,想不到我們為了這一天,已經整整等待了十幾年,卻像是做了一場夢。」
「怎麼,你已經等不及了?」
公冶蒼龍伸出如枯樹一樣的手,一邊煮茶,一邊低聲說道:「有些事情,便是你花上半生的時間去籌備,也是值得的。」
搖了搖頭,公冶蒼龍將望向大湖的神識收回,這個時辰大湖上還沒有修士,天地都籠罩在白霧之中。
過了半晌,才接著說道:「其實你又怎會知道,秋雲山百年的願望,也不過只是為了當下這一天而已。」
「如果你連這點寂寞都受不了,以後又如何成大事?做大事就必定要付出一些代價,還好,我們付出的並不算多......」
公冶無忌點了點頭,靜靜地嘆道:「只是,我們等了這麼多年,也實在是等得太久了一些。」
「廢話,你這是女人之心!」
公冶蒼龍端起靈茶喝了一口,冷冷地回道:「凡是擋在我們面前的,不管是誰,都不是你退縮的理由!」
公冶無忌怔了片刻,瞬間回過神來,想起某些事情,忍不住搖搖頭,說道:「算了,等浮雲城的長老到了,再說吧。」
其實他很想說,將來的事,有誰能說得清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