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街道上奔馳,速度太快以至於蘇亦從車上下來時衣服都有些凌亂,顯得頗為狼狽。Google搜索
「唐錦年在哪裡?」蘇亦來不及去整理衣冠,下車就欲喚來林客標發問,但他話音剛落,就知道自己多此一舉了。
馬車停駐的酒樓大門前,已經被身披甲冑的大閏士卒圍堵起來,酒樓里的客人早被轟趕了出去,就連酒樓掌柜都苦著臉蹲在門口,一臉的敢怒不敢言。
林客標當先一步上前,一腳踢在掌柜屁股上,差點把他踹倒:「不長眼的東西,擋在這裡作甚?沒見到蘇太師駕到,敢攔路的全抓進大獄走一遭!」
他這話看似是對掌柜說的,但其實是在威懾面前水泄不通的兵卒——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些都是戚宗弼帶來的人。
酒樓掌柜只覺得屁股差點沒被踢成兩半,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出聲,手腳並用就要往旁邊爬開。
蘇亦走過來,狠狠瞪了眼林客標,彎腰親自把酒樓掌柜扶了起來:「你是這家管事?」
年近半百的掌柜有些受寵若驚,手像觸電一般收了回來,朝蘇亦拱手彎腰:「回,回大人的話,草民謝長旦,是這裡的掌柜。」
蘇亦朝酒樓里指了指:「這是怎麼回事?詳實道來。」
謝長旦戰戰兢兢:「回大人的話,草民也不知怎麼回事,也就是先前不久,一眾兵爺突然就把小店圍了,說是店裡有厲害的歹人要緝拿,他們不僅圍了這裡,還把客人全部趕了出來,就連草民這個掌柜都不許待在裡面。」
林客標冷笑道:「戚相未免也太急躁了,真不怕惹惱了那個唐……咦,那鳳求凰叫什麼來著?」
當初葉北枳等人齊聚京城時,林客標倒是見過幾面,只知都是厲害頂天的天人境高手,卻沒有過深交,所以這時才記不起姓名。
蘇亦皺著眉想了想:「不對,這可不是戚相的做派,應是兵營那邊被唐錦年帶走了人,生怕沒法給戚宗弼交差,所以才急著圍了這裡。」
「先進去看看。」蘇亦說道。
林客標得了令,領著人打頭就往裡走,但堵在門口的兵卒顯然沒有讓路的意思,就裝作什麼都沒看到,把大門堵得死死的。
林客標見狀大怒,抬起一腳就踹了過去,破口罵道:「狗一樣的東西!還不給本官讓路?!」
林客標一身武藝,放在江湖上也是難得的好手,這一腳踹在那兵卒身上絲毫沒有留手,那兵卒只覺大力襲來,整個人直接被踹飛出去,砸壞了身後的大門摔進大堂。
這幫兵卒剛從戰場上下來,一身血性還未消磨下去,此時哪裡受得這等委屈?見狀紛紛圍上前來,把手按在了兵器上。
林客標把眼睛一瞪,唰的抽出了佩刀,他獰笑道:「好好好,好一幫吃了熊心豹子膽的雜碎,狗一樣的東西,也不看看面前的是誰,這雙招子要是留著沒用,本官不介意給你們挖出來當泡踩。」
此話一出,兵卒們頓時炸了鍋,有人在人群中大罵:「錦衣衛什麼時候也敢管軍營的事了?趕緊帶上狗鼻子嗅朝官小妾的褻褲去罷!」
林客標一聽,氣得暴跳如雷,他帶來的一眾錦衣衛也是鬼火之冒,按著刀就沖兵卒們頂了上去。
蘇亦臉色陰沉,不顧身旁護衛的錦衣衛阻攔,直接走到林客標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退下。」
林客標不敢忤逆,壓住火退到蘇亦身後。
蘇亦眉頭緊皺:「我乃太師蘇亦,趕緊讓出路來。」
兵卒們又裝成了瞎子聾子,全無反應。
眼看蘇亦真的要發火了,一名穿著校尉甲冑的卒子硬著頭皮走出來,朝蘇亦施禮:「見過蘇太師。」
蘇亦懶得廢話,擺了擺手:「讓開。」
校尉額頭滲出了冷汗:「太師恕罪,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他話沒說完就被蘇亦打斷,只聽蘇亦連連冷笑:「奉命?奉誰的命?我可不信戚相給你們下了軍令要你們圍了這裡。」
校尉額頭上的冷汗更多了,順著臉頰往下淌。
蘇亦的話卻還沒說完;「你們是哪個營的兵?非宮中禁軍,未得軍令私自入城,這是個什麼罪過……你可知道?」蘇亦又指了指大街上圍觀的人群,「還敢圍了人家做生意的地方?無故驅趕人群,這與欺凌百姓又有何異?!」
校尉渾身僵硬,站在原地不敢接話。
蘇亦突然暴喝:「你——讓是不讓?!」
校尉嚇得一激靈,就在他進退兩難之際,身後酒樓內傳來了聲音。
「你們這是作甚!」
蘇亦的視線越過校尉肩頭,朝裡面望去。
戚宗弼沿著二樓的樓梯正走了下來,一眼就看到大堂里的狼藉,和那名被踹了一腳的倒霉卒子。
視線前移,戚宗弼又看到了被圍得水泄不通的酒樓外面。
校尉連忙回頭,朝戚宗弼施禮:「參見戚相——屬下看管犯人不利,望大人責罰!」
戚宗弼看到正冷眼望來的蘇亦,心中頓時把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他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我讓你們戒嚴此處,何曾讓你們圍了這裡?還不速速散去!」
校尉如蒙大赦,連忙點頭應了,揮手遣散眾兵卒。
蘇亦也終於跨進了酒樓。
他走到戚宗弼面前,視線朝二樓輕輕一瞥:「他在上面?」
顯然戚宗弼在唐錦年那兒沒得到想要的結果,臉色也不好看,他點了點頭:「嗯……他不肯交人,非得把人交到你手上。」
蘇亦似笑非笑:「倒是個信守承諾的傢伙。」
戚宗弼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他與蘇亦沉默對視半晌,開口道:「蘇太師,你我心知肚明,我們都不是為了貪圖這份軍功。先前你絲毫理都不占就帶走了馬秀秀,我未曾追究過你什麼,這次這個當歸,你再要搶去可就過分了。」
蘇亦也沒想到戚宗弼這時候還能把馬秀秀拎出來說事,頓時有些啞口無言。
大堂里陷入了沉默,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了動靜。
二人幾乎同時抬頭,就看到當歸面無表情站在欄杆處,朝樓下的二人招手。
當歸悶悶地說道:「他叫你們小聲點,吵著他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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