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三章——百川匯流終到海

  葉北枳是個分得清的人,戚宗弼現在還不能動,暫且留他一命也無妨。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但那矮漢可是讓葉北枳記到了骨子裡——當初吳長風吳老爺子便是死在他的鐵錘下。葉北枳至今還記得吳老爺子眼中最後的那一抹亮光……和血肉模糊的胸膛。

  葉北枳也是個明事理的人,所以該殺的人……

  還是得殺。

  葉北枳的視線從戚宗弼和那女子臉上掃過。

  女子身子微微發顫,生怕葉北枳下一個就拿她下手。

  戚宗弼面色不該,淡淡問道:「閣下滿意了?」

  葉北枳目光在戚宗弼臉上停留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那便請收拾行裝,隨我出發罷。」戚宗弼伸手虛引道。

  戚宗弼與那女子侯在了廳內,施無鋒與葉北枳往回走去。

  回別院的路上,施無鋒眉頭緊鎖,沉默了半天,終究還是忍不住勸道:「葉兄弟,那鬼見愁總壇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葉北枳沉默著。

  施無鋒繼續說著:「戚宗弼此番做派,算不得什麼君子,儘是小人之舉,我看不如回絕了他,哪怕是他發下海捕文書,你和池姑娘在我谷內,我自然護你們周全,我看誰敢找上門來。」

  葉北枳頓住腳步,面對施無鋒,正色拱手道:「多謝,但……」

  葉北枳搖了搖頭:「只是一時之計……非一生之計。」

  施無鋒明白葉北枳意思,皺眉道:「那也總比去那殺心殿闖個九死一生得好。」

  葉北枳還是搖頭:「一會不要多言,南葦那裡……我自去解釋。」

  回到別院,池南葦正坐在院內擇菜,見到葉北枳回來,笑道:「可是有故友來尋?要不我再做兩個菜?」

  葉北枳擺了擺手,走到池南葦身前蹲了下來,握住了池南葦的手。

  池南葦一愣,小臉頓時飛上一抹紅霞。她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施無鋒的方向,小聲道:「你這是作甚……」

  施無鋒見到這一幕,心底暗自嘆了口氣,轉身出了院門。

  葉北枳捏了捏池南葦的手心,把額頭貼在她的手背上。

  「……怎麼了?」池南葦終究是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試探著問道,「是出什麼事了?」

  葉北枳的聲音半晌後才傳來:「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池南葦一怔,隨即眼神黯然了下來,「是要……去多久……」

  葉北枳答道:「最多三個月便能回來。」

  「去做什麼?」池南葦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拂過葉北枳的發梢。

  「……殺人。」

  這句話一出口,池南葦情不自禁握緊了葉北枳的手,她張了張嘴,問道:「……很兇險麼?」

  葉北枳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道:「……他們打不過我。」

  池南葦眼波一顫,神色黯然,問道:「能不去嗎?」

  葉北枳這一次沉默了許久,然後答道:「……得去。」

  兩人都沉默了,院子裡一片寂靜,只有風吹過捲起落葉的沙沙聲偶爾傳來。

  「我……」

  還是池南葦先開口了,她站起身來,背對著葉北枳往灶房走去。柔柔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我給你做了桂花糕,路上帶著吃吧。」

  葉北枳站在院子裡,視線落在地上,看著那些被風吹動的落葉,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不多時,池南葦再次出來了,手裡拎著一個包袱,和一個食盒。

  她來到葉北枳身前,把東西遞了過來,葉北枳下意識伸手接了過去。

  池南葦空出了手,替葉北枳理了理衣領,掃去落在他肩頭的落葉。

  「把刀佩好,它比我一個女子有用,能護你周全。」女子這樣說道,淚眼婆娑。

  佩刀的俠客見了眼淚,有些手足無措。

  「去罷。」女子摸了摸俠客的胸膛。

  少言的俠客默默點了點頭。

  女子後退了一步。

  俠客轉頭看向一旁黃了葉子的相思樹,用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待我回來……你我成親吧。」說罷,轉身就走。

  相思樹下,女子捂住了嘴,喜極而泣。

  一輛馬車出了谷去,帶起一道煙塵。

  葉北枳坐在車轅上駕車,戚宗弼和那女子坐在車廂內。

  「這香味……」戚宗弼撩開車簾探出頭來,正看到葉北枳打開了食盒,捏出一塊桂花糕來往嘴裡放。

  「嘖……」戚宗弼吸了吸鼻子,「原來是桂花糕,說來我也是幾年沒吃過這種小食了,閣下何不共食之?」

  葉北枳斜著瞥了他一眼,默默蓋上了食盒。

  馬車一騎絕塵,一路向東而去。

  江北州,現龍港。

  唐錦年背了行囊,不耐煩地對饒霜擺了擺手:「當初哭著喊著讓我放你離開,如今讓你走反倒不走了,你說你是不是不識好歹。」

  饒霜眼珠子轉了轉:「你那機關術與我師門精巧有異曲同工之妙,我打算留下來偷師。」

  「罷了罷了。」唐錦年嘴角勾起一抹暗笑,「隨你去了,既然要留下,便留在這裡替我照顧家中老娘,待我此行歸來,高興了便教你兩手。」

  「那你要去多久?」

  唐錦年在心裡算了算:「西去伽藍寺,路途尚遠,少說也得三四個月吧。」

  饒霜想了想,疑惑皺眉道:「怎麼會……你有那機關大鳥,不是能飛麼?」

  唐錦年嗤笑一聲:「你傻嗎?」

  饒霜氣得漲紅了臉:「你怎的罵人?」

  唐錦年笑道:「飛在天上不冷嗎?風吹得眼都睜不開,怕是連路都找不著了。」

  饒霜這才反應過來,頓時羞紅了臉,半晌後才喃喃道:「那……你路上小心,伽藍寺高手眾多,若是事不可為,莫要強求。」

  「哈——」唐錦年大笑,轉身而去,揮手道,「伽藍寺?就是佛祖來了我也試試他斤兩!」

  苗疆。

  雪沏茗翻過了最後一座大山。

  站在山頂處,前方一馬平川,便是出了苗疆地界。他回首望去,身後層巒起伏,群山疊嶂,苗氏一族就藏在這群山之中繁衍生息。

  他仰頭飲盡葫蘆中最後的一滴酒,扭了扭脖子,發出一陣咯咯作響聲,轉身往山下去了。

  風中傳來他的喃喃自語:「皆說苗人好客,我看也不盡其實……走了連酒都不肯施捨一壺。」

  大荒戈壁,赫連山腳。

  百里孤城抬頭看去,頭頂是宏偉的山門,山門上用劍刻著磅礴大氣的四個字——赫連劍宗。

  「就是這裡了。」百里孤城轉頭看向身邊的楊露,問道,「據說赫連劍宗的上山道不好走,你確定要隨我同行?」

  楊露展顏一笑,主動把手放進了百里孤城的掌心,道:「君若不棄,妾不敢離。」

  百里孤城握緊手中柔胰,眼中神光乍現:「那便隨我去試試它這山道有多兇險。」

  京城,聞風聽雨閣。

  黃昏時分,諦聽夜凡坐在燈前揉著發漲的太陽穴,他的手邊擺著一張字條。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夜凡喃喃道,「竟然搞這麼大,真是頭疼……」

  是夜,一騎快馬飛奔入京,帶來一條加急軍報。

  北羌皇帝,耶律解甲被刺身亡,死於皇宮之中。

  朝野震盪。

  東海,殺心殿上。

  司空極樂獨坐棋盤前,棋盤上黑白分明。

  司空極樂手執一子,微微笑道:「我要收官了。」

  「啪。」

  棋子應聲而落。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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