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八章——和尚與包子

  雪隱龍這般無賴的說法也把張東雲六兄弟給驚住了,瞬間的愣神後頓時破口罵開。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放你娘的屁!」

  「賊禿驢!」

  「好不要臉!虧你還是出家人!」

  張東雲氣得額頭青筋暴跳:「沒想到堂堂擎天羅漢雪隱龍竟然這般無恥,這種自欺欺人的話都說得出口!你竟然還有臉面在佛前誦經?!」

  老和尚面無表情:「貧僧自知前半生所造殺孽過多,前任主持憐我,親自為我剃度並賜法號知善,便是希望我能明善惡,懂是非,所以我現在日夜在佛前誦經,便是超度亡魂以洗滌前生罪孽,你們的大哥自然也在此列。」

  「你說超度了便是超度了?」那邊眾人哪裡肯信他這套說辭?頓時又罵了起來,「你殺了人!念篇經書就能沒事了!?」

  「還叫什麼知善?呸——你也配這法號?」

  「殺人償命!」

  「說得對!隱龍小兒,還不速速引頸就戮?」

  張東雲眾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讓雪隱龍根本插不進嘴。

  雪沏茗在一旁看得真切,老和尚撥弄念珠的手分明是越來越快了。

  老和尚生氣了——雪沏茗如是想道。

  果不其然,就在尋仇六人吵得不可開交之時,雪隱龍深深吸了一口氣——

  「大音希聲——!!!」聲音震耳欲聾,激盪著磅礴的內力,山中的樹林都在聲波中顫抖著,樹枝抖動,飛鳥驚起,聲音一直越飄越遠,直至山下紅楓鎮都能聽見。

  雪隱龍還沒說完。

  「貧僧說超度了——便是超度了!!!」聲音如洪呂大鐘。

  山下,紅楓鎮的鎮民們紛紛抬起頭看向小羅漢寺方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正當其面的六人更是不堪,早在第一句時渾身衣衫便是寸寸皸裂,在風壓下連眼睛都睜不開,身上的皮肉不住抖動著,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了。在雪隱龍說出第二句話時,一行人已經是赤身裸體,直接被吹飛了起來摔倒在了遠處小樹林邊上。

  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雪沏茗最終還是留了下來,這下他是真的相信老和尚會功夫了,還是很厲害的那種。

  事後雪沏茗問過老和尚那天用的那招「大音希聲」是什麼。

  「大音希聲是什麼意思?」雪沏茗問。

  老和尚沉默了片刻才答道:「嗯,就是說,嗯……只要你聲音夠大,別人就說不過你。」

  「真他娘的厲害!」雪沏茗雙眼冒光。

  雪隱龍把手伸進懷裡,從胸前的袈裟中摸出了一本泛黃古籍,扔給了雪沏茗:「不就是學武麼,拿去學罷。」

  雪沏茗一愣,隨即大喜過望,他撫摸著封面上那幾個字,激動得渾身顫抖:「這,這是……」

  雪隱龍咧嘴一笑:「我這一門的絕世功法,一般可不要外傳哦。」

  「他娘的!絕世功法!」雪沏茗激動得語無倫次,「他奶奶的他奶奶的!三爺也要當武林高手了!」

  雪隱龍大笑:「這功法可不得了,據說練到極致,你一手抓著自己頭髮,便能把自己給提了起來。」

  「這般神奇!」雪沏茗雙手捧著古籍,仿佛捧著全身家當,「那什麼叫一般不能外傳?」

  雪隱龍咧嘴一笑:「你要外傳也行,只怕你害了別人,我們這一門功法對根骨要求極高,非銅皮鐵筋鋼骨不能修煉,若是強行修煉,越練至深處,便離死也就近了一步喲……我之前幾個月給你用藥材泡澡便是固你根骨,也是你天生根骨極佳,不然就是泡一輩子也練不了。」

  「那我現在可以練了?」雪沏茗希冀問道。

  雪隱龍點了點頭:「練罷,現在你渾身似那鐵打,隨你怎麼折騰,待你能拿起前院的葫蘆了,便算你出師了。」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雁歸幾個寒暑。

  頭兩年雪沏茗尚還有許多不解的地方,都拿給老和尚一一解答清楚,到了第三年雪沏茗便算是完全吃透這本書了。

  雪沏茗從未叫過老和尚一聲師父,因為他覺得老和尚是和尚,他若是叫了師父便就是小和尚了,他可不想當和尚。

  不過老和尚是真的老了,八十多歲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很長壽了,也許是老和尚有功夫在身的原因罷,不過身體的衰老卻是怎麼也挽回不了的。

  從雪沏茗上山的第三年開始,每月下山採購的事便交給雪沏茗來做了,老和尚變得愈發地嗜睡,也總是嘮叨著乏累,不願再多走兩步。

  第四年雪沏茗便能一隻手提起前院那隻丑葫蘆了,雖然還有些吃力,但終究是能提起來了。他提著葫蘆去給老和尚看,老和尚坐在佛前的蒲團上,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點頭道:「尚可,我以為你三年便能拿起來的。」

  雪沏茗說:「老禿驢,再和三爺比比力氣。」

  老和尚垂頭撥著念珠,說:「寺里香蠟又不夠了,去山下買些回來。」

  「哦……」

  再次回到紅楓鎮,照例在那家包子鋪買上兩個包子,只是店家已經換人了,現在的店家是原先那人的兒子,嘴唇上還有著泛青的絨毛,看起來和雪沏茗一般大小。

  店家說道:「雪哥兒,又下山來買香蠟了?」

  雪沏茗點了點頭:「那老和尚也不知多買些,每月都勞煩我下來跑一趟。」

  年輕的包子鋪老闆賠了個笑,這笑容和幾年前他父親如出一轍:「知善大師可還好?」

  雪沏茗癟了癟嘴:「好得很,吃得好喝得好,我都懶得伺候他。」

  就在這時,一隻髒兮兮的小手突然從斜道里伸出來抓向打開的蒸籠。

  「又來!」店家大罵,猛地合上了蒸籠蓋子,「今天打死你!」

  被夾住手的小乞兒頓時嚇出了眼淚。

  雪沏茗發著愣。

  店家揪住小乞兒的耳朵,笑著對雪沏茗解釋著:「這些小東西天天都在街上晃蕩,偷東西不說,現在居然還敢明搶了……」

  雪沏茗把自己手中的兩個包子拿了一個出來,遞給了小乞兒:「……去罷。」然後再店家的勸說和嘆息下走遠了。

  待買完了東西,回到山上已經是晌午了。

  走進前院,發現老和尚還坐在佛前的蒲團上,面前香爐里的禪香已經燃盡了。

  雪沏茗把燒雞放在前院的石桌上,隨口說道:「今天下山遇到個趣事兒,還記得當初你是怎麼把我騙上山的嗎?我今天也遇到個搶包子的乞兒,還是那家包子鋪……」

  老和尚沒有答話。

  雪沏茗愣了一下,轉頭看著佛堂里。

  老和尚背對他坐著,手放在膝上,念珠垂到了地上。

  過了半天,雪沏茗邁開步子,走進佛堂。

  老和尚閉著眼,嘴角還掛著微笑,面容安詳,仿佛是睡著了。

  「呼……」雪沏茗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他把僅剩的一個包子放在了地上,就擺在老和尚面前。

  然後在老和尚的身邊盤膝坐了下來。

  雪沏茗抬頭看著斑駁的佛像,他突然意識到,也許老和尚每個月讓他下山只是因為想吃那家的包子罷了。

  不知道西天有沒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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