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沏茗走了,走得很瀟灑,他在夜色中對著客棧這邊揮了揮手,然後便在軍士們的簇擁下離開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客棧里,饒霜替雪娘輕輕拍去肩上的灰塵,說道:「別生氣了,肯定要有人去的,定風波不去,便只能是他了。」
「……為什麼?」雪娘低著頭,聲音很小。
饒霜暗自嘆了口氣,看了眼唐錦年房間的方向,搖了搖頭道:「你還小,不懂的。」
劍氣近坐在床邊看著昏睡的楊露,焦慮,自責,兩種情緒在臉色不停變化。
唐錦年盤腿坐在地上,聽到客棧外人群遠去的聲音,他的眉頭卻皺得愈發的深了,他嘴裡喃喃念叨著只有自己才能聽清的話語:「快點……還得再快點……」
葉北枳在窗邊望著雪沏茗離開,直到他的聲音消失在夜色中,才轉頭對池南葦說道:「夜深了,去歇息罷。」
池南葦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最後她默默點了點頭,一語不發地出了門去。
她順著走廊往自己屋子走去,在路過方定武房間時,發現房門大開著,站在門外能看見方定武一個人坐在桌前喝著悶酒。
「方大哥……」池南葦輕輕喚了一聲。
方定武轉頭看來,看到是池南葦方才扯著嘴角勉強笑了笑:「妹子,還沒去睡呢?」
池南葦張了張嘴,隨即又頓了頓,猶豫了一下才問道:「方大哥何故苦惱?」
方定武苦笑,搖頭不做聲,又給自己倒上一杯,仰頭飲盡。
池南葦踏進門內,走到桌前坐下:「方大哥可是在擔心涼州府失守?」
「我這條命本就是從望北關撿回來的,無非就是再死一次,有什麼好擔心的?」方定武搖了搖頭,看著池南葦苦笑,「妹子聰慧過人,想必是清楚今夜那酒鬼為何要答應上城牆。」
池南葦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必須要有人去,唐公子煉藥正到了緊要關頭,城還不能破,所以必須要有人去,哪怕在戰場上一個人能起到的作用不大,但總比沒有好。」
「是啊……」方定武望著窗外那輪滿月,「必須要有人去啊……」
池南葦接著他的話繼續說道:「而我們中……不是啞巴去,便是那菩薩蠻了。怪我有私心,不願啞巴去冒險,啞巴他……啞巴他答應了我,所以才不去的……」
「而那酒鬼心頭也明白得很,所以他便去了。」方定武笑著搖了搖頭,「也是個仗義的漢子,只是那小丫頭該傷心,小丫頭人不大,倒是懂事得很。」
池南葦不說話了,神情中有些不安和愧疚。
方定武捏了捏拳頭,神情懊惱:「只恨我一身武藝不到家,上了城牆也只是拖累,不然我孤家寡人一個,要去也該是我去才是……我這條命是唐公子和百里公子救下來的,卻連想報恩的機會都沒有!」
池南葦看著方定武的表情,眼中一片茫然。
未來的路就像被濃霧籠罩,讓人看不真切。
……
第二天,雪沏茗是在喧鬧聲中被吵醒的,尚還有些迷糊的他揉了揉眼睛,習慣性喊道:「雪娘,把洗臉盆給我端來!」
「砰——」門被很粗暴地推開了,巨響把雪沏茗從迷糊中驚醒了過來,他翻身躍起,才看到推門進來的正是周仝。
「雪壯士!」周仝神色有些急,「北羌又調兵了!」
北羌又調兵了,也就是說他們又打算來攻城了。
雪沏茗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在床下找出鞋來穿上,招了招手道:「知道了,我這就上城牆去,順便看看北羌是怎麼打仗的。」
當雪沏茗慢悠悠走上城頭時,北羌大軍已經在平原上拉開了陣勢。
「我去你姥姥的!」雪沏茗剛往城牆下瞥了一眼頓時就驚呼了起來,「他娘的這麼多北羌蠻子!」
周仝跟著雪沏茗走了上來,聽到雪沏茗大驚小怪後答道:「沒錯,城下敵軍有將近二十萬,本來是二十萬有餘的,但三次交戰下來,此時只剩不到二十萬了。」
「那我們有多少人?」雪沏茗好奇地問道。
周仝聞言苦笑:「加上前些日子趕來支援的江將軍所率的五萬軍馬,我們本該有近十萬將士,可……連番交戰三場,我們也只剩不到七萬人了。」
「七萬人打二十萬,」雪沏茗癟了癟嘴,「也正是難為你們了。」
說話間,北羌陣中傳來躁動,陣線開始緩緩向前推近了。
雪沏茗還好奇地把頭探出城牆外張望著,周仝就已經開始高聲下起了命令:「弓矢隊戒備!」
頓時城牆上傳來陣陣拉緊弓弦的聲音。
周仝回頭一看雪沏茗還站在城牆邊,忙過來拉他:「壯士且退後幾步,敵軍要放箭了。」
雪沏茗剛順著周仝的拉扯後退了幾步,便聞城下立時簌簌有聲,漫天箭雨朝著城頭傾瀉而來!
「放——!」幾乎是同一時間,城牆的守軍將領也下達了命令,兩邊的箭雨像是兩撥魚群一般迎面撞上,不時還能聽到一聲箭矢相撞的金鐵交鳴。
戰爭再一次開始了。
不知是那邊發出第一聲臨死前的慘叫,像是發出了一個信號,慘叫聲呼喝聲悲鳴聲接踵而至,箭光寒光血光揮灑成一片令人絕望的畫卷。
周仝突然發現身邊的雪沏茗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正疑惑這位壯士是否被嚇傻了,於是連忙轉頭看去——卻只見雪沏茗雙眼中冒著病態的興奮和狂熱,渾身因為興奮而有些顫抖,嘴裡還喃喃念著什麼。周仝疑惑地測過耳朵去聽,才聽到雪沏茗一直念著的居然是「太美了太美了……再激烈一點兒,就一點兒……」
周仝驚恐地睜大了雙眼,猛地轉頭盯著雪沏茗——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千辛萬苦帶回來的居然是個瘋子?!
就在此時!
雪沏茗突然沖了出去!周仝一隻手還抓著雪沏茗手臂,被他一帶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他忙抬頭看去,看到的卻只是雪沏茗狂奔的背影。
周仝還在疑惑雪沏茗要做什麼,只見他頂著箭雨衝到了擺放檑木巨石的地方,對著一根有一人環抱粗的檑木一掌抓下,五指力道遒勁,竟是直接深深扣進了木料之中!
周仝雙眼駭然,在他的視線里,可以看到雪沏茗右臂猛地發力,虬結的肌肉幾乎要崩開衣服爆了出來——那要合四人之力才能抱起來的檑木,竟然被他單手托舉了起來!
周仝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他不知道雪沏茗在發什麼瘋,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舉著根木頭,但他至少這場面怕不是經常能見到的——這可比街頭那些胸口碎大石什麼的要厲害多了。
「嘿!」雪沏茗突然對著城牆下一聲大喝。
周仝目不轉睛地盯著雪沏茗,雙眼幾乎要衝眼眶裡掉了出來。
其實不用雪沏茗多言,城牆下北羌弓手早就注意到了他這號人——畢竟一個人頂著這麼大一根木頭想讓人不注意都難,無數弓矢紛紛向著雪沏茗招呼過來。
周仝剛想提醒雪沏茗快躲開,突然就看到雪沏茗嘴角一勾,咧嘴笑了起來,接著整個城牆上都響起了雪沏茗那聲如洪鐘的大喝:「你們射的什麼玩意兒!?來看看你家雪爺爺的『箭』!!!」
「呼——!」巨大檑木脫手而出,居然帶起了尖銳的破風聲!攜裹著萬鈞的力道筆直朝著北羌軍陣中砸去!
這一刻,城頭城下皆駭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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