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城欲摧!
二十萬騎軍化成的黑雲齊齊朝著城牆奔騰過來委實是一件令人心悸的場面。記住本站域名
直到這一刻,周仝才切實地體會到「北羌騎軍甲天下」這句話絲毫沒有言過其實。那如潮水一般奔涌過來的騎軍,除了震天的馬蹄隆隆聲竟然無一人聲嘶力竭地呼喊,沒有戰場上常見喊殺聲和呵斥聲,唯有那凝重地如有實質的殺意最為真實。
大地,城牆,似乎都在響徹天際的馬蹄聲下顫抖著,周仝自己尚覺得心驚肉跳,更別說城牆上的普通軍士了。
「啊——」終於,城牆上傳來了第一聲哭喊,一名士兵甩掉手中的長槍便往城牆下跑去,口中哭喊著,「打,打不贏的!」
「唰——」刀光閃過,複雜監軍的軍官一刀削掉了士兵的頭顱,他舉目環顧四周,寒意森森地喊道:「畏戰者——死!」
周仝緊緊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袖,目光愈發地寒冷,北羌軍僅僅是一輪衝鋒便將守城軍的士氣打落到了最低點,這一仗,真的有勝利的希望麼?
但想歸想,周仝自然不會就這樣自暴自棄,自己身為城守,該做的事還有很多。
他轉過身,面向城牆上的守城軍士們,深深吸了一口氣,高聲說道:「北羌蠻夷安敢辱我大閏國威?實乃欺我大閏無人!眾將士——看看你們腳下,這裡是涼州府!軍中將士誰沒受過城中百姓恩惠?再看看你們身後,涼州府已是我大閏京師最後一道防線!若是此戰敗了,便是把京師生生放在了北羌嘴邊,我們還有何顏面面對列祖列宗!」
周仝緩了口氣,閉上雙眼再次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已經是雙眼赤紅,他突然高聲怒喝:「眾將士——能戰否?!」
城牆上寂靜了片刻,然後便爆發了震天的呼聲:「死戰!死戰!」
見士氣已然被調動了起來,周仝這才悄悄呼了口氣,稍稍放心了些,但此時此刻卻再無時間讓他緩氣,北羌轉眼便已到了城下,周仝再次高聲下了命令:「弓矢隊戒備!」
話音剛落,只聞城牆下簌簌有聲,北羌的第一輪箭雨已經到來,一支羽箭擦著周仝的臉頰飛了過去周仝都無暇去管,只是高聲下著命令:「給我放箭!不准他們靠近城牆!」
不讓北羌軍靠近城牆自然是不可能的,閏朝軍士的箭雨並沒喲對北羌軍造成太大的損失,這個生於馬背長於馬背的民族,對於騎術一道已經是爐火純青,在第一輪箭雨到來之時他們一個俯身便藏到了馬腹下,只有寥寥數人被射下了馬。
北羌軍借著衝鋒的速度優勢,迅速逼近了城牆腳下,這個位置弓箭能對他們造成的傷害已經是微乎其微了,奔跑在最前面的正是那數千羅漢軍,這群悍不畏死的兵士早已準備好了飛索勾爪,在手中掄圓了順勢一甩,便將飛爪穩穩地掛上了城牆,涼州府北面城牆不消一會便密密麻麻掛滿了繩索,無數北羌軍人翻身下馬,抓住繩索便往上爬去。
望月羆在後方軍陣中,不時驅策著坐下巨熊來回踱步,在他的身邊,尚有一千羅漢軍將他團團圍住。
「熊帥,你覺得那二人還會出現嗎?」說話的瓜爾佳阿朵,他就騎在望月羆上邊的一匹馬上。
望月羆從鼻子的噴出一股熱氣:「你問我?」
瓜爾佳阿朵頗有深意地看了眼望月羆:「聽聞出征前熊帥一直在養傷……那二人中使葫蘆那人,可是熊帥舊識?」
望月羆揉了揉蒜頭鼻,斜眼瞥了眼瓜爾佳阿朵:「阿朵將軍倒是長了一雙好眼睛。」
瓜爾佳阿朵輕輕一笑:「草原兒郎都有一雙雄鷹般敏銳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我很像你鷹爪下的兔子麼?」望月羆咧開嘴笑道,一排利齒反射著寒光,「我記得大帥是派你來協助我的,不是派你來監視我的吧?」
瓜爾佳阿朵心頭猛跳,此時才感覺到望月羆話語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意,他忙低頭說道:「熊帥贖罪,是阿朵多言了。」
望月羆笑得寒意森森,他拿胡蘿蔔粗的手指指了指瓜爾佳阿朵的眼睛:「不要在我這裡賣弄的你小聰明——你的眼睛很漂亮,我不介意幫你把它挖掉。」
瓜爾佳阿朵出了一身冷汗,像是剛從水缸里撈出來的一般,忙不迭地點頭應是。
望月羆望著城頭舔了舔牙齒,喃喃說道:「就算他不出來……待破了城也要逮住他報那一拳之仇。」
此時城牆上戰火連天,攻守愈發慘烈,無數人命在刀光中隕落消逝,城頭和城牆根下的屍首堆積如山,鮮血將城牆染成了殷紅,北羌軍士們好幾次已攀上城頭差點破城,卻總在最關鍵的時刻被豁出性命的守城將士擊潰。
周仝親自那把長刀在手上,不時奮力向北羌軍揮刀,他口中還不停下著命令:「不要停下燒油!再多架幾口鍋!把油倒下去——巨木不夠了就拆房子!把這群雜碎給我打下去!」
一名親兵殺出重圍,帶著一身血污來到周仝身邊,他一把抓住了周仝的衣襟,聲嘶力竭地喊道:「大人!這裡太危險了!下城牆去吧!」
「放屁!」周仝一把推開親兵,怒聲喝道,「我大閏將士都在此處廝殺,我身為城守怎可畏戰先逃!」
「大人!」親兵大急,「你是何等身份——你若出事涼州府就沒了主心骨了!」
周仝大怒道:「給我滾開——再敢這番言語亂我軍心,我定先斬你於陣前!」
親兵咬了咬牙,卻終究是不敢再說什麼了。
城牆上戰事已經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涼州府守軍此時哪還關心戰事輸贏,在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修羅場上,唯一記得的便是殺掉面前的敵人罷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仝只覺得雙臂酸軟,抬手揮刀便也只憑藉著本能了,忽然耳邊遠遠傳來清脆的鳴鉦聲。
敵人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了一城牆的屍體。
周仝雙目發神地望著城牆下,直到有親兵過來提醒他,親兵的語氣里透露著毫不掩飾的劫後餘生的喜意:「大人!敵人退兵了!」
「退,退兵了……」周仝喃喃道。
親兵使勁地搖了搖周仝的肩膀:「大人!我們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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