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甦醒

  瞧著其餘三人都在帳篷裡頭,又明擺著福爾科和琪恩兩人正照料著希娜呢,赫爾稍稍轉動腦袋也就明白現狀了。

  「既然我們都活了下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赫爾利索地從床上爬了下來,他受的傷不算太重,只是被奪了胸前那片逆鱗,實力下跌了不少。

  但這些天來,有著諸多名貴藥物的滋養,身體倒也恢復得不錯。

  他搖搖晃晃著走到兩人一旁,又在邊上一屁股坐了下來,衝著福爾科擠眉弄眼,神神秘秘道:

  「欸,福爾科小哥,我那片逆鱗的效用如何?」

  嘿,這小子不自己提這一茬還好,這一說,福爾科就氣不打一處來。

  也不看看當時都是什麼危險境地了,就取片龍鱗的事,磨磨蹭蹭半天都應不下來。

  正想閉口不談的,轉念一想,不搭理他,卻又顯得自己太過無人情味了,於是福爾科冷冷道:

  「好用,實在是好用的很吶。」

  「那可不,」赫爾亮出一口大白牙,指著自個兒瀟灑道:

  「這一代人裡頭,就屬我的龍血濃度來得最高了......欸喲,你怎麼打人呢?」

  狠狠地敲了赫爾好幾個暴栗,福爾科這心裡頭升騰起來的氣才消下去些,嘆了口氣,無奈道:

  「這一次確實也不太好去怪你......」

  他本是想著緩和下緊張的氣氛,但赫爾這小子卻順著杆子就往上爬,道:

  「那你還要打我這大功臣!我可是病號啊,病號!」

  「......頭伸過來!」

  「別!福爾科小哥,錯了,我錯了!」

  就在赫爾察渾打岔,攪緩帳篷內低沉的氣氛時,一雙淚眼卻在時時刻刻關注著希娜的動靜。

  恍惚間,琪恩似乎聽到了一聲微弱的聲音在呼喚著自己。

  會是她嗎?

  琪恩不敢置信地把耳朵貼得更近些,更近些,直到她清晰地聽到了心心念念的一聲:

  「琪恩......」

  「希娜!你醒來了!」

  琪恩驚喜地叫道,眼中忍不住落下幾滴淚來。

  「我們贏了嗎?」

  琪恩忍著熱淚,用她溫暖的雙手撫著希娜的面龐,與她柔聲說著:

  「贏了, 你贏了。

  大家都活下來了......可你在那之後,卻昏迷了好久好久......」

  「......」

  希娜說話的聲音小得讓人聽不清,可儘管嘴唇扇動的幅度極小極小,琪恩卻就是能夠清楚她在說什麼:

  「沒關係。」

  但就是這一聲沒關係,卻讓她的眼瞼再也含不住淚水。

  溫熱的淚花一滴滴地落下,便是琪恩盡力地告訴自己不要流淚,可她還是忍不住,讓那晶瑩的淚滴一點點滴落希娜的手上。

  「別哭了,琪恩。福爾科還有赫爾,大家都活了下來,一切不都還好好的。」

  她虛弱地說著,但聲音比起剛醒來那會兒,已經有力了不少。

  希娜掙扎著從病床上坐直身子,勉力伸出手來,摟住已經哭成個淚人的琪恩,對她說道:

  「沒事了,我們已經不在史東維爾城裡了,你看吶,福爾科,還有赫爾,他們都在這裡。

  你也不必再害怕了,那城裡的一切,都過去了......」

  「嗚......」

  琪恩還是低聲啜泣個不停,希娜只得邊輕聲安撫著她,邊看向一旁臉色複雜的福爾科。

  心知福爾科有話憋在心裡頭,希娜坦然地道:

  「福爾科,有什麼話想說,直接在這裡說透就是。」

  福爾科深吸一口氣,道:

  「我還想著等你身體好些再和你說一說這事的,但既然你主動要求了,我便與你談一談。」

  跟著,福爾科從懷裡取出一卷羊皮紙來,雙手各抓著一側,攤開來道:

  「這是收拾行李時,從你的行囊裡頭找到的。

  單單這樣來看,似乎沒什麼問題,不過是一張繪著帝國疆域及周邊地帶的地圖而已,但......」

  福爾科在手上凝聚出一層薄薄的魔力手套,小心翼翼地揭開了地圖的表面,露出裡頭夾著金箔紙。

  將之取出,輕輕覆在原先的地圖上,再將地圖向著眾人展開,福爾科說道:

  「若是把夾層裡頭的這張箔紙取出,再覆蓋在地圖上邊......」

  「你們看,」福爾科提著地圖,給赫爾和希娜兩人都看了一遍。

  「箔紙上預先留好的那些圓孔,基本都是沿著兩國的戰線,從南邊的史東維爾城開始,一路圈出數個城鎮,直到最北邊的寒凍港。

  老實說,如果這便是我們不得不順從的路線,那這一路上,可就麻煩大了。」

  希娜眼神一凜,自她從勇者手中接過這份地圖時,便一直都沒有察覺到夾層中金箔紙的存在,得虧福爾科恰巧看出了苗頭。

  她忙和福爾科補充道:

  「師傅當時交給我這幅地圖時,曾說了,要讓我效仿當年他的行跡,卻除了讓我先到史東維爾城與你們會合之外,並沒有說更多。」

  「這樣麼......」福爾科點點頭,沉思片刻,而後說道:

  「倒也說得通。只是關乎當年經歷的記載,我也忘得差不多了。給我些時間,我試試看能回想多少。」

  說罷,福爾科大踏步走出了帳篷,在周圍尋了個安靜的地兒,在記憶的宮殿中翻找起了過去的記憶。

  這時候,帳篷內便只剩下赫爾、希娜,以及仍哽咽著說不話來的琪恩。

  氣氛霎時變得沉悶起來,畢竟赫爾和希娜之間的交道可不多,更是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僅有的互動,也只有在擂台上交手時的短短十來秒。

  赫爾心裡暗道,連「希娜」這個名字都是方才知道的,這般生疏,我怎得能和她說上話了?

  福爾科自個兒跑了,琪恩又哭個不停,嘶,沒話可說啊。

  眼瞧著帳篷內的氛圍越發沉悶,縱使希娜並不是個善於挑動話題的人物,但畢竟不管是福爾科,還是琪恩與赫爾,都是自己將來一段時間裡頭,無法分割的隊友。

  她邊這樣想著,邊主動喊住了赫爾,道:

  「赫爾,那片逆鱗彌足珍貴,若不是它護住了我的心智,我肯定會被那股力量所控制,連一絲理智都不曾存下。

  只可惜那股魔力漩渦太過強大,我也沒法護住它。」

  赫爾一驚,見到希娜臉上刮著的衷心,原本心底還在忌憚著,會不會因當時的不爽利而被厭惡。

  可一見到希娜毫不做作的感謝,這下卻是完全不擔憂了,只傻笑著道:

  「無事,我又不是那純血龍種,逆鱗這玩意兒還能再長。

  能幫上忙就好,嗯,幫上忙就好!」

  希娜笑了笑,氣氛一下也就緩和了下來。

  轉過頭去,她梳理起琪恩這些天來沒怎麼打理,顯得有些糟亂的金髮,自顧自地與自己悄聲說著:

  「或許,師傅曾說的那些話,現在的我,也能更加理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