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天下第二
上官雲在日月教中的地位在童百熊賈布之下,但武功卻是在兩人之上,命令手下衝上前去的同時,自己也殺向了岳不群,手中鬼頭刀凌空斜劈,斬向了岳不群面門。
岳不群身子一側,避了開,攸地一劍刺出,寒芒閃爍,直指上官雲的咽喉。
正是華山劍法中的妙招「有鳳來儀」!
一柄長劍在岳不群手中輕靈機巧,恰如春日雙燕飛舞柳間,高低左右,迴轉如意,將華山劍法奇拔峻秀高遠絕倫的特點展現的淋漓盡致,處處透著正合奇勝、險中求勝的意境。
上官雲也絲毫不差,一把厚背薄刃的鬼頭刀勢大力沉,氣象森嚴,一招一式好似萬馬奔馳而來,仗著兵器優勢,逼得岳不群不得不避免兵刃相接,閃身遊動。
兩人你來我往,攻守趨避,轉瞬之間就過了數十招,明明是在捨命搏殺,卻給人一種配合的天衣無縫,好似同門師兄弟在互相拆招的感覺。
單從場面上看,上官雲占了七成攻勢,將岳不群完全壓制住了。
但華山氣宗本就擅長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岳不群看似是落入下風,實則是在尋找機會。
很快,這機會就來了!
上官雲帶著日月教在河北殘存的數百教眾圍攻華山派眾人,本以為自己這方能占盡上風,但卻忽略了陸大有的存在。
陸大有一手獨孤九劍,面對這些魔教教眾,好似是虎入羊群一般。
所到之處,只看見劍光閃爍,伴隨著噗嗤噗嗤利刃刺入血肉的聲音,一個個魔教教眾應聲倒下,鮮少有人能讓他用出第二劍的。
這對魔教教眾的打擊不止是在殺傷上,更是在士氣上。
魔教之人多是欺軟怕硬唯利是圖之輩。
他們會跟著上官雲來伏擊華山派,一是上官雲拿出了自己多年積蓄真金白銀的重賞,二是上官雲承諾自己接掌魔教之後會重用提拔他們,讓他們打順風仗沒有任何問題,真讓他們去拼命,就不樂意了。
上官雲也清楚這一點,眼見著手下們都開始畏縮不前,心中大急,叫道:「岳不群,你徒弟毀了我聖教總壇,我也已經派人去了你們華山。我要以牙還牙,殺盡你們華山弟子,燒毀你們華山基業,讓你們華山派在江湖上除名。」
想擾亂華山眾人,尤其是岳不群的心神。
岳不群淡淡說道:「那我倒要謝謝你了。」
他正愁風清揚只和他兩個徒弟親近,與他們華山派之間的關係淡薄如水。
有了這一遭,他就有理由上思過崖感激風清揚了,聯繫也能緊密一些。
上官雲一愣,不明所以,但這種時候也由不得他多想,雙手握住鬼頭刀,橫著一刀揮出,想要逼退了岳不群,先去殺了陸大有。
但,他這念頭一動,就讓岳不群窺見了破綻。
岳不群臉上紫氣一閃,再次運轉起紫霞神功,五感六識暴漲數倍,身子一躍上前,唰唰唰三劍連環刺出,一氣呵成,一劍快過一劍。
正是華山劍宗的絕學「奪命連環三仙劍」!
上官雲察覺到不對,臉色驟變,想要變招已經是來不及,只能斜身躲閃,但卻只躲過了前兩劍,被第三劍直接刺穿了背心。
本來就已經被陸大有殺得膽怯心生退意的魔教教眾見上官雲死在了岳不群手中,瞬間作鳥獸散,四散逃去。
岳不群大喊一聲:「不要放過這些魔教妖人!殺!」率先追上前去,刷刷刷刷幾劍揮出,連斬了數個魔教教眾,才又縱身一躍,攔在了一魔教香主身前。
當!
岳不群只一劍揮出,就將那香主的兵器震飛了出去,緊接著一掌將他打翻在地,寶劍架在了脖頸上。
岳不群說道:「將黑木崖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我,我可以饒你一命。」
頂頭上司不是身死就是武功被廢,那香主沒有太多猶豫,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知道的情況盡數告訴了岳不群。
岳不群這才知道石破天不止是殺了東方不敗、毀了黑木崖魔教總壇,還將河北一帶的魔教勢力幾乎一掃而空,真真正正做到了盪盡群魔。
「風師叔說的沒錯,我五嶽劍派與魔教百年來的恩怨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岳不群心潮澎湃,激動難以自已。
多少代華山祖師未竟之事,如今就要在他手中實現了!
「師妹。」
岳不群走到寧中則的身邊,將剛得到的消息告訴了她,說道:「沖兒仁慈善良,只廢掉了童百熊賈布等人的武功,放過了他們。他們卻是不知道悔改,還在背地裡陰謀算計,我現在過去將他們解決掉。」
「你領著大家繼續前往黑木崖,我除掉這些魔教妖人之後,也會立刻趕過去,與你們匯合。等到其餘四派之人到齊,我們就在黑木崖召開一次五嶽大會,將此事昭告天下!」
說到「在黑木崖召開一次五嶽大會」,岳不群兩眼放光,嘴角的笑容就根本抑制不住,這無異於是「封狼居胥」,他岳不群的名字註定會流傳下去。
寧中則有些擔心留守在華山上的那些年輕弟子,問道:「師兄,我們用不用派些人回華山去?風師叔住在思過崖上,萬一……」
岳不群道:「不可能有這萬一!師妹,你以為我離開之前上思過崖,只是想請風師叔出山?我也是在將我們要離開華山的消息告訴風師叔,這段時間風師叔肯定會關注崖下之事,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
岳不群還有一點原因沒有明說——
當初風清揚因為前去江南成親,錯過了劍氣之爭,等回來時看見劍宗之人死傷殆盡,心中懊悔至極。
有這前車之鑑在,風清揚這次肯定會極其認真用心。
岳不群信心滿滿,卻不知道華山玉女峰上的主力根本不是風清揚。
「妖怪!妖怪啊!!!」
驚恐的嚎叫聲迴蕩在玉女峰上,又瞬間戛然而止。
月色下。
一道黑影在魔教教眾之間彈跳穿梭,快如閃電。
也就片刻功夫,趁著夜色來偷襲玉女峰的魔教教眾就倒下了大半。
「這是什麼東西!」
領頭的香主大驚失色,揮動雙斧朝著那黑影砍去,招式還未使盡,那黑影已經後發先至將他撲倒在了地上,一爪拍下,只聽得嘭的一聲悶響,胸腔就已經陷了進去,掙扎了兩下,就沒了聲息。
等到風清揚聽到動靜趕到的時候,地上只剩下一地屍首,循著血跡找去,便見一隻半人高威風凜凜的大黃狗正在溪水裡清洗身上的血跡。
「汪!汪!」阿黃一見到風清揚就撲了上來,連聲叫喚,雙眸靈活生動,明顯是在表功。
「做的好!以後繼續!」
風清揚絲毫不嫌棄阿黃一身水,將它攬進懷裡,用力揉了揉阿黃的腦袋,取出掛在腰上的酒葫蘆,拔開蓋子,將用上等野山參泡的藥酒倒進了阿黃嘴裡。
岳不群只道風清揚在華山上就和石破天陸大有關係親近,卻不知道兩人還要排在阿黃後面。
風清揚這段時間除了餵養阿黃之外,沒少用真氣幫阿黃蘊養身體,他也想看看一條狗能強到何種地步。
單從眼下來說,阿黃的實力就已經超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無論是速度、力量,還是內功身法。
「你小子再加把勁,等老夫死了以後,你就是天下第二了!哈哈哈哈,天下第二是一條狗,有趣,實在太有趣了!」
風清揚一想到這兒,就忍不住一陣大笑。
他這輩子離經叛道的事情做過很多,但最離經叛道的怕就是這一件了!
與此同時。
苗疆,五毒嶺。
五毒教總壇。
任盈盈坐在一處靜室外,目光不時望向靜室門口,神情焦急忐忑難安。
日月教與五毒教之間的淵源,向來只有歷代教主知道,口耳相傳,既是為了避免給五毒教帶來麻煩,將五毒教捲入中原正邪之爭當中,也是為了避免有人來五毒教尋找三屍腦神丹的解藥。
但,也有例外。
那就是聖姑任盈盈!
魔教自九十多年前從華山奪得《葵花寶典》之後,就將《葵花寶典》視為鎮教至寶,歷代教主都會揮刀自宮勤加修煉。
雖然每代教主天資悟性不同,進境各異,但無論如何都能給自身實力帶來不小的提升,也被動讓魔教教主之位的繼承做到了任人唯賢。
魔教能從十長老與眾多精銳隕落華山、衰落到只能困守黑木崖的絕境當中重新崛起,再次成為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大勢力,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直到任我行出現。
任我行繼任魔教教主之後,並沒有修煉《葵花寶典》,只專心修煉自己的《吸星大法》,還有心將女兒任盈盈培養成下任魔教教主。
早早就將三屍腦神丹的煉製之法、解藥都告訴了任盈盈,還讓任盈盈與五毒教教主的徒弟、也就是五毒教現任教主藍鳳凰結成了閨中好友。
任盈盈在魔教當中地位如此之高,除了東方不敗為了籠絡人心對她百般照顧之外,也是因為她能拿出三屍腦神丹的解藥,繼承了任我行用三屍腦神丹控制住的那些外圍勢力、江湖散人。
當然,在表面上,這解藥是任盈盈替他們向新任教主東方不敗求情,由東方不敗賜下來的。
任盈盈在洛陽與石破天分開之後,就帶著任我行和向問天一路南下,來到了五毒教的五毒嶺。
任我行和向問天失去了一身內力,迅速衰老,已經有了氣血衰亡的跡象。
即使通過吸星大法吸取了別人的真氣,也根本無濟於事。
他們的身體就好似破了個大洞,這些真氣進入身體的瞬間,就會泄露出去,不剩丁點。
任盈盈沒敢去找平一指——
岳不群在明知平一指是魔教中人的情況下,還放平一指安然離開了華山。
在任盈盈看來,平一指十有八九是已經叛教,他們去找平一指,無異於是自投羅網。
這種情況下,五毒教就成了她唯一的選擇。
但這一路長途跋涉下來,任我行和向問天傷勢更重,等到達五毒嶺的時候,已經是身體僵硬,連自己走路都做不到。
自古醫毒不分家。
藍鳳凰一見任我行和向問天的情況,就知道不妙,也顧不得和任盈盈寒暄,第一時間就將兩人抬進了靜室當中,召集教中擅長醫術之人來給兩人治療。
這一治就是兩天兩夜時間。
任盈盈心憂任我行和向問天的情況,守在這靜室門外,已經兩天兩夜滴水未進。
就在這時,靜室大門打了開。
一肌膚微黃,雙眼極大,身穿藍布印白花衫褲、帶著一對巨大金耳環、雙腳赤足的苗疆女子走了出來。
任盈盈急忙衝上前去,問道:「藍教主,我爹爹和向叔叔怎麼樣了?」
藍鳳凰還未開口,任我行和向問天已經從靜室當中走了出來,說道:「盈盈,我現在已經好多了。藍教主為了我和向兄弟的事情忙了幾天,你先讓她休息去吧。」
向問天點頭道:「大小姐,我和教主現在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口乾舌燥,急需一壇好酒潤潤嗓子。」
任盈盈笑道:「向叔叔,五仙教的五仙酒天下聞名,還能缺了你這點酒。」
只袖中右手緊緊攥成一團,指甲都深深陷入了肉里,卻是看出任我行和向問天臉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明顯已經是迴光返照的跡象。
藍鳳凰道:「聖姑說的對。來人,把我教中珍藏的好酒都搬來,今日定讓任教主和向左使喝個痛快。聖姑,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待經過任盈盈身邊的時候,低聲說道:「任教主和向左使的傷已非凡人可救,我只能保住他們半個月性命。他們也已經知曉。」
任盈盈心頭一顫,但還是控制著情緒,向藍鳳凰道了聲謝,只是抬頭望向任我行和向問天的時候,喉嚨里好似塞了一塊石頭,嘴巴張了幾次,都沒能發出聲音。
任我行看出了任盈盈的想法,說道:「盈盈,我出來的時間雖短,但也總好過我老死在那地牢當中。」頓了片刻,又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就是連累了向兄弟……」
向問天道:「教主,我武功不如人,與教主有什麼關係?我這輩子酒也喝了,肉也吃了,人也殺了,如今死在別人手裡,也沒什麼好說的!」
任我行道:「向兄弟,你也別喊我什麼教主不教主的,叫我大哥便是!你我兄弟雖未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算是一件暢事!」
向問天叫道:「任大哥!」
任我行哈哈大笑:「好兄弟,來,我們喝酒!」
兩人拿起酒罈倒上滿滿一大碗,一口飲酒。
任盈盈也沒有勸阻,一邊為二人倒著酒,一邊聽兩人回憶著過往之事。
接下來的三天,兩人醒了便喝,醉了便睡,儼然是一副要將自己醉死的模樣。
直到東方不敗身死、黑木崖被毀的消息傳來。
任我行哈哈哈哈一陣狂笑,大叫道:「東方不敗,枉你費盡心機,卻也和我沒什麼差別!不對,我日月教數百年基業毀在你的手中,你是我日月教的罪人!罪人!」抓起一壇酒,咕咚咕咚倒入了腹中。
任我行紅著眼睛,望向了任盈盈,說道:「盈盈,爹有一事求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