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被發現了

  正吃著,沈寒天回來了。

  丹娘頭也不抬:「你今兒怎麼這麼晚,我還道聖上留你用飯了。」

  「帝後不日即將出宮祈福,事情多了些,我與幾位同僚今日便加緊了些個,把那些著急要辦的,先呈給聖上,這才晚了許多。」

  沈寒天抬手揉了揉妻子柔嫩滑潤的臉蛋,頓覺手感很好,忍不住又捏了兩下,惹得丹娘一爪子拍掉他的手,還瞪了一眼。

  他忍俊不禁:「我去更衣淨手,你等我一起吃。」

  等?

  等什麼等……

  在自己家裡,丹娘就沒有等人吃飯的時候,再說了,她都快吃完了,這等了有何意義?

  是以,沈寒天回來時,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小妻子守著一隻空了的小碗,乖巧地看著他。

  燭火下,她面如芙蓉,嫣然清艷,尤其那眉眼間清晰絕麗,明明最是嬌媚,卻藏著一股鋒利的暗芒。

  夫妻二人對坐著,一個看,一個吃,絮絮叨叨地聊著。

  丹娘自然與他說了今日在廖中丞府上的事情。

  聽了後,沈寒天笑道:「你還真去威脅了,就不怕瓊妃背後告狀?」

  「要是怕告狀就不威脅,那不是束手束腳了?我這人不愛彎彎繞繞的,即便見了聖上也一樣這般說。」她眉宇間一排明麗爽朗,如清風霽月,勃勃英姿,「我問心無愧,有什麼不能的?是她先耍把戲,我回敬都不成了?」

  「快別說什麼瓊妃代表聖上這樣的話了,我就不信,堂堂九五之尊,一代明帝,竟然會幹這種拆散人家夫妻的事麼?皇帝又不是閒著沒事兒做了,這種見不得光的內宅手段,他怎麼可能會放在眼裡?」

  說罷,她又翻了個漂亮的白眼。

  沈寒天沉默後,突然來了句:「你若是男子,入朝為官,定然會得到聖上的喜歡。」

  丹娘:???

  旁人不知曉,但他卻很清楚。

  越是心思沉重,深不可測的人,越是喜歡身邊的人都如丹娘這般火烈純淨,一眼就能看穿。

  她身上或許有這些那些的不足,但唯有一顆赤子之心,就已然足夠。

  夫妻二人用完了飯,入夜後,一張秘密送進府里的紙簽子送到了丹娘的手裡。

  這會子,她剛好從淨房出來,只著一身雪白的裡衣,坐在鏡子前讓爾雅和新芽幫著擦乾頭髮。

  看了一眼紙簽子上的內容,她瞭然一笑:「陳媽媽果真是個妙人,這麼快就決定好了。」

  爾雅與新芽自然是曉得陳媽媽母女的事情,雙雙對視一眼。

  爾雅:「可是陳媽媽要那芬兒另外嫁人?」

  「這是自然。」丹娘拿著香膏蜜露,一點一點往手背、臉上抹著,慢慢地打著圈兒抹勻,「明日你把這紙簽子交給南歌,她就知道怎麼辦了。」

  「是。」

  一夜無話,第二日剛起身,陳媽媽就來了。

  許是天還沒亮就出門的關係,到了丹娘跟前,她還帶著一身一頭的霧氣,整個人都仿若被一團寒意狠狠包裹了一番。

  「媽媽快別多禮了,先喝點子熱茶暖暖身子。」

  「多謝大奶奶。」陳媽媽一口氣喝完梅子茶,只覺得酸甜可口,肚子裡暖烘烘的,連帶著手腳都暖和起來,「我已經按照大奶奶說的做了。」

  「很好。」

  「只是……太太那頭還未鬆口。」陳媽媽有些不安,「可過兩日,三太太那房就要放人了。」

  「不急,你且等三太太那邊放完了再說,切記不要急躁,這事兒急不來。有這會子著急的功夫,還不如多備這些嫁妝給你女兒,也好叫她多多傍身。」

  這話陳媽媽愛聽,當即眉開眼笑,連連應下。

  略坐了坐,她便匆匆回去了。

  剛到沈夫人的門口,左右兩個婆子就冷臉笑道:「陳媽媽,這一早的就出門,可是勞累了,咱們太太有請,你趕緊的吧。」

  陳媽媽心頭咯噔一下,忙不迭地跟著進了裡屋。

  沈夫人剛剛用完早飯,正對著一瓶花兒裁剪著。

  她背對著門口,只能瞧見那端莊玉立的背影,還有那保養得當,宛如小姑娘一樣的纖纖素手。

  手執剪刀,輕輕挑揀著,她似乎半點沒察覺到陳媽媽進來了,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節奏里。

  直到陳媽媽到了跟前,口中請安,沈夫人才頓住了動作,緩緩回眸。

  「抬起臉來。」她冷冷道。

  陳媽媽怯怯地抬起雙眼,觸到了一雙比想像中更冰冷的眼睛。

  仿若兩團深不見底的漩渦,隱隱噙著無邊的寒霜,幾乎一瞬間就能將她絞了進去。

  陳媽媽咬緊牙關,忙低下頭,匍匐在沈夫人的腳邊。

  「為何怕成這樣,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會吃了你似的。」沈夫人幽幽道。

  陳媽媽顫抖著聲音:「老奴、老奴有錯……不敢再欺瞞太太。」

  沈夫人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帶著幾分殘忍的笑意,道:「那你說說,你欺瞞了我何事?」

  「老奴先前,收、收了……大奶奶那頭的銀票,大奶奶慣會以這法子做好人的,偏我又是個眼皮子淺的,手裡攥不住的,這就上了她的當了。」

  陳媽媽咽了咽,依舊不敢抬眼,繼續說,「老奴收了大奶奶的銀子,還是覺得不對,奴婢是太太的人,如何能收別人的好處,這不……這幾日早起過去,就是想將這銀票退還回去的。誰知、誰知……」

  她冷汗津津,有些說不下去了。

  沈夫人聽到這兒,胸口起伏不定,好像氣得不輕。

  拿著剪刀的手也比方才更利落,只聽咔嚓咔嚓兩聲,便剪斷了兩節枝條,被她狠狠摔在陳媽媽的頭上。

  跪在地上的老奴又不敢躲,硬生生扛住了。

  「太太消消氣,老奴只是一時見錢開眼,但老奴還是曉得分寸的,這、這銀票都在這兒了,太太您請瞧著,老奴真的是一分都沒敢動啊!」

  說著,她解開衣襟,從最裡頭摸出幾張銀票,雙手奉上。

  沈夫人瞥了一眼,但見那銀票還是簇新的,大約是貼身放了許久,已經染上了些許汗意,看起來軟塌塌的,還卷了些個邊角。

  她厭惡地挪開視線:「你倒是個乖覺的,曉得不對勁就自個兒全招了。」

  「其實……太太就算今日不問,老奴也想著等銀票退回去了,再跟太太坦白的。誰知,那府里的大奶奶當真是個厲害的,我先前去的時候待我千好萬好,可我如今再過去,她卻無論如何都不肯見我一面了。」

  陳媽媽顫顫巍巍地抬起眼,「太太,老奴自知有罪,但這話當真是肺腑之言,若有虛假,只管讓太太拿我做了那下酒菜!就算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真的背主啊,太太!」

  沈夫人擱下剪刀:「你以為你這點子計量那沈宋氏不明白麼?那女人心裡可跟明鏡似的,曉得你是個軟骨頭,不當事的,便用銀子撬開你的嘴,可她卻忘了……」

  她拉長了語調,不慌不忙起身走到窗棱下,「你的身契可捏在我手裡,就算你不長記性,這身契也該教會你了。」

  陳媽媽抖如糠篩,不住地磕頭:「求太太開恩,老奴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