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差點又著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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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兒心頭重重一沉,怯生生地抬眼,滿眼恐慌。

  但見沈夫人一張臉慈愛溫柔,始終掛著親切的笑意,可那雙眼睛卻冷得叫人發抖,仿若寒冬臘月里不著痕跡的冷風,凝聚成一團或是一絲,從布料縫隙中鑽進去,一點點滲透著肌膚,乃至骨髓。

  芬兒忍不住顫抖得更厲害了。

  沈夫人似乎很滿意這樣的效果,越發柔聲道:「傻孩子,你先前遭遇了什麼我都心裡有數,你娘老子都是在我跟前服侍久了的老人了,這些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這委屈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二爺那邊對你也是格外上心,雖說他那屋裡已經有了個正經姨娘,但誰家男人沒有個三妻四妾的,你又是咱們府里的自己人,有我給你撐腰呢,怕什麼?」

  「太太,我、我……奴婢不能要,這太貴重了,不是奴婢這樣的人配得上的,還請太太收回去吧。」

  芬兒回過味來,往後退了幾下,咚咚又是磕頭不斷。

  沈夫人笑容陰暗了幾分。

  等眼前的丫頭磕得額頭一片微紅,她才慢條斯理道:「這麼說來,你是瞧不上我這寶貝了?到底是個有大志向的。怎麼,給二爺屋裡做個通房都滿不了你這丫頭的意?」

  芬兒嚇壞了:「太太,奴婢沒有這個意思……奴婢低賤,雖說是家生子,可奴婢就是奴婢啊。二爺是咱們府裡頭一等的主子,便是三老爺三太太的,也都是比不上的。」

  「若是叫奴婢成了二爺房裡的人,豈不是給二爺面子上抹黑?且,二爺前不久剛納了個姨娘,這又要了我,傳出去了外頭指不定要如何議論二爺呢。」

  「奴婢是個蠢笨的,本就沒什麼靈光,能不給府里添麻煩,不給太太二爺添堵就好了,哪裡還能想著這般富貴能落到我頭上……」

  說著,她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說不出話來。

  言盡於此,早已詞窮。

  芬兒眼前一片模糊,心頭跳的飛快。

  不敢抬眼去看沈夫人的臉,只能將顫抖不已的身子縮起來。

  大約是這樣小心翼翼的模樣取悅了沈夫人。

  良久之後,芬兒才聽到頭上方傳來輕輕的笑聲,沈夫人道:「看把你嚇得,我不過是想疼你一疼,你倒好,像是我要給你餵毒藥似的。好了,起來罷,別總是跪著了。」

  芬兒這才顫顫地抬頭起身,還是不敢抬眼。

  「你說的也對,難為你一片心都替二爺想著,我替二爺先謝了你了。」沈夫人彎起嘴角,不著痕跡地將那支簪子收了回去——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要賞給芬兒。

  「不過,這些日子你先委屈一下,你委身給了二爺,有我呢,斷不會教你沒個著落的。」

  芬兒忙又謝恩。

  沈夫人見她這般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模樣,心中不屑,卻又覺得滿心順意。

  擺擺手,便叫芬兒下去了。

  芬兒慢慢退出了正屋,一直走到院子外頭老遠的地方,才提起裙擺飛奔而去,那步伐快得,仿若身後有鬼在追似的。

  剛穿過一個拱門,迎面卻撞上了沈瑞。

  沈瑞身著寶藍錦緞製成的長袍,一身清雅利落,見芬兒臉上還帶著淚痕,在那日頭下面一照,越發的楚楚動人,瞧著就讓人心動。

  他認出她來了:「你不是那一日……」

  芬兒臉色煞白,忙不迭地轉身要跑,卻被他一把扯住手腕,又拽進了懷裡。

  「你跑什麼?那一日你倒是哭得可憐,叫我心都化了,今兒湊巧在這遇見了,也是有緣分,我曉得那邊的屋子空著。」他貼在芬兒耳側,呢喃著說些撩撥的話,鼻息間都是女兒家的清香,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越發覺得刺激痛快。

  不就是個家生子麼,他占也就占了。

  有一就有二,沈瑞根本不在意的。

  芬兒掙脫不過,心裡恨得不行,卻知曉不能與他硬碰硬,只能低下頭裝作柔弱無骨的嬌怯模樣,口中道:「二爺垂憐,奴婢哪有不依的,這會子天還亮著呢,萬一被人撞見了豈是好玩的?二爺先在前頭走,奴婢跟著便是。」

  沈瑞一聽,頓時快活不已。

  這種事,還是一雙兩好來得痛快。

  威逼強迫總差了點子意思。

  況且,無論王氏,還是蓉姨娘,都沒有眼前這丫頭如小白花一般的可憐風情,雖不夠貌美,但也足夠撩人了。

  他抬手蹭了一下芬兒唇上的口脂,在鼻息間嗅了嗅,這才鬆開了手:「跟著來吧。」

  沈瑞在前頭闊步走著,芬兒在後頭遠遠跟著。

  一開始,沈瑞還回頭看一眼。

  見那丫頭雖膽小,但確實跟在後頭,他也就放了心。

  誰知,經過一片花園時,那林子層層疊疊遮擋著,丫頭的身影就這樣不見了。

  沈瑞等了良久,也沒見有人出來,頓覺有些悶氣。

  他哪裡知曉,芬兒早就偷偷從另外一旁的狗洞鑽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匆匆離府。

  剛從角門出去,她就撞見了回來的陳媽媽。

  「娘!!」芬兒撲上去,驚魂未定的心這才勉強找到了安撫。

  見女兒滿頭冷汗,失魂落魄,陳媽媽一顆心不由得又懸了起來:「這是怎麼了?」

  芬兒磕磕巴巴將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她到底年輕,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仿若一隻遺落在冬日寒風中的鳥兒,命懸一線。

  陳媽媽聽著,也忍不住手腳發顫,一陣後怕。

  要是剛剛又讓二爺得手,那她女兒可就徹底說不清了……還有沈夫人的試探,都是明晃晃的警告!

  腦海中浮現起丈夫之前說的話,這一瞬間,陳媽媽已然有了決定——沒錯,既然要嫁,那就嫁個太太手伸不到的地方去!!

  唯有這樣,才能保全她的女兒!

  要是就留在府里,即便配了人,想必也逃不過二爺的掌心。

  陳媽媽咬咬牙:「你先隨我去三太太處。」

  芬兒慌了,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娘,我、我不敢……」

  她如何不知,女兒是不敢再留在沈府里了。

  可女兒是家生子,又是府里當值的奴婢,怎麼能隨意離開?這要是被沈夫人知曉了,怕是要打草驚蛇。

  陳媽媽按住女兒的頭,將她拉近了,一字一句道:「先去三太太處,我自是有法子護著你的,這幾日你就留在三太太屋內,哪兒都不要走,等我消息便是。」

  芬兒顫抖著點點頭,總算答應了。

  陳媽媽麻溜地領著女兒從另外一邊的門進去,繞到三太太的房內,她先叫芬兒在院子裡等著,自己帶上門,打算要與三太太說些私房話。

  三太太正吃茶嗑瓜子呢,見狀笑道:「這不是我那大嫂子身邊的陳媽媽麽,有何貴幹?」

  門外,等候的芬兒六神無主。

  也不知母親在裡頭與三太太說了什麼,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門才開了。

  三太太出來道:「我屋裡缺個伺候茶水的,往後你就去梢間候著,外頭灑掃的活計交給旁人便是。」

  芬兒喜出望外。

  陳媽媽對著三太太福了福,匆匆離去。

  當晚,老兩口湊到一處,那橘色昏暗的燭火照著陳媽媽並不年輕的臉。

  她語氣裡帶著決絕:「那就這麼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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