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74】

  尚食局帶來的晚膳還溫熱著,再加上時值初夏,食物溫熱正好方便下口。

  阿措拿著筷子一口一口的吃著,腮幫子鼓鼓囊囊,像只小倉鼠似的。

  元珣喝多了酒,此刻還有些昏昏沉沉,舌底發澀,沒什麼胃口,只拿著筷子替她夾菜,見她喜歡吃哪道菜,就替她夾哪道。

  本來負責夾菜的小太監:感覺自己好多餘……

  阿措懷孕後,口味也變了不少,她之前愛吃軟糯的甜食,諸如桂花圓子羹、桂花糯米藕、糖蒸新栗粉糕、櫻桃肉山藥這些。

  可現在她喜歡吃酸的辣的口味重些的,為了讓她吃的開心,榴花宮常備著各種酸甜蜜餞,尚食局每日送來的飯菜也必有兩三道辣的。

  沈老太太本來還想憑著她的口味,猜猜肚子裡是位小皇子還是小公主,如今見她酸辣都愛,倒是猜不出來了。

  不過沈老太太並不計較肚裡的是皇子還是公主,她只求幾個月後孫女能夠平平安安生產,那便是最好不過的。

  可其他人卻不是這般想,後宮妃嬪的心思暫且不言,就說朝堂上的大臣和民間的百姓們,十有八九都盼著阿措肚子裡是位小皇子,也好給大梁綿延國祚,穩固江山。

  且說阿措這邊吃完兩碗米飯後,心滿意足的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抬眼卻見元珣碗中還剩大半的米。

  她忍不住道,「陛下,你怎麼吃的比我還少呢?」

  元珣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垂著,像是快要睡去一般,聽到她的聲音,才緩緩抬眸,神色帶著幾分沉醉的懨色,「不是很餓。」

  阿措疑惑問,「你開始吃過了麼?」

  元珣「嗯」了一聲,無比自然的遞了個眼神給一側的常喜。

  常喜在元珣身邊伺候這麼久了,怎麼不明白?

  忙附和道,「是啊,宸妃娘娘,陛下午後用了一些羹湯點心,這會子想來不太餓。」

  聽都這話,阿措才放心下來,正好有宮人將那煮好的醒酒湯端上來。

  看著那熱氣騰騰的湯,阿措輕聲吩咐道,「先放著。」

  說著,她將凳子往元珣身旁挪了挪,離他更近了些。

  待坐定後,她端起那碗淺褐色的醒酒湯放到鼻下聞了聞,一陣淡淡的酸味混合著藥味,看上去很不好喝的樣子。

  阿措側眸問著那宮人,「這醒酒湯是什麼熬的?」

  宮人彎著腰恭敬答道,「回娘娘,這醒酒湯是宮裡的老方子了,是用香橙皮、陳橘皮、檀香、葛花、綠豆花、人參、白仁、精鹽共研磨成末並拌勻,再用兩碗水煮成一碗便可。

  ①」

  「噢,這樣……」阿措點點頭應著,其實壓根沒聽懂。

  轉眼看到元珣撐著額頭醉酒的難受模樣,阿措略一沉吟,拿著勺子輕輕舀了一勺,放在唇邊吹了吹。

  就在眾人以為她要餵給陛下時,就見阿措自個喝了一口。

  常喜小荷等宮人,「?

  !」

  娘娘你不是才吃飽麼,怎麼連醒酒湯也不放過?

  這邊阿措砸吧了一下味道,眉頭稍稍鬆開點。

  還成,雖然味道古怪了些,但也沒想像中那麼難喝。

  她輕輕的喚了一句,「陛下,我餵你喝醒酒湯吧,喝了這個第二天就不會頭疼了,而且我剛才嘗了一口,不是特別難喝的。」

  元珣剛一抬頭,一勺湯就送到了他的嘴邊。

  他俊朗的眉目間略過一抹錯愕,視線由那柄銀勺,慢慢移到她那白嫩的手上,關心溫柔的臉龐,清澈明亮的雙眸……

  一瞬間,他有點恍惚。

  上一次被餵湯藥,是什麼時候?

  好像童年時偶發高燒,娘親一邊給他餵藥,一邊紅著眼角抹淚,還一遍又一遍的求他一定要好起來

  那記憶真是又遙遠又清晰……

  宮人們瞧著宸妃給陛下餵湯的舉動已經很詫異了,如今又見陛下遲遲沒作反應,都不由得替宸妃捏了一把汗。

  小荷也很緊張,雖然知道娘娘這是愛護親近陛下之舉,可是陛下是皇帝啊,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妃嬪餵湯,這要傳出去豈不是很丟……誒,等等——

  陛下張開了嘴,陛下喝了一口。

  娘娘又餵了一口,陛下又喝了!

  一口又一口,很快一碗醒酒湯就快見了底。

  開始還忐忑不安的宮人們此刻心底只剩下一個想法:宸妃娘娘真是絕了!

  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瞧瞧,陛下平日裡孤傲狠厲如狼似的,在宸妃娘娘面前就變成溫順的小綿羊了。

  阿措見著一碗醒酒湯喝完了,朝著元珣笑了笑,又從蜜餞盒子裡捏出一枚酸酸甜甜的嘉慶子,送到他的嘴邊,「陛下,吃個蜜餞壓壓那怪味。」

  元珣吃了,口中瞬間瀰漫著蜜餞的清甜。

  他從前不覺得蜜餞果子有什麼好吃,現在卻覺得分外美味。

  阿措也沒虧著自己,先後往嘴裡塞了兩枚。

  或許是醒酒湯起了點作用,這會子元珣覺得精神好了不少,挑眉看著她道,「朕喝了一碗醒酒湯才得了一個蜜餞,你倒好,一個人吃了兩顆?」

  阿措眨巴眨巴大眼睛,理直氣壯的說,「我吃一個,小寶寶吃一個,很公平呀!」

  似乎為了印證她的話,她還稍稍挺了挺肚子。

  元珣一噎,陰霾了一整日的臉色總算在這一刻露出一抹笑來。

  一旁的宮人瞧著皇帝笑了,又驚又喜,心裡對宸妃的敬佩也更深了幾分。

  元珣伸出手指虛點著阿措,「你呀你,在吃上面總是分外聰明。」

  阿措見他總算笑了,心裡鬆了口氣,飛了個得意的小眼神,「女先生講過民以食為天,在這第一等大事上,當然要聰明點啦。」

  元珣抿唇哼笑一聲。

  眼見著夜色深了,兩人便一起回了寢殿。

  阿措洗漱完,穿著一身月白色寢衣懶洋洋的躺在床上玩九連環,這九連環由碧玉打造,撇去娛樂的功能,瞧著就很美觀。

  待元珣穿著寢衣走近,便見她靠著軟枕,一床被子只虛虛蓋著肚子,光潔的小腳丫子露在外頭晾著。

  「腳露在外頭容易著涼。」

  他邊說著,邊彎下腰扯過被子給她蓋。

  視線落到她白嫩的小腳上時,不由得一頓。

  「呀!」

  阿措忽的驚呼了一聲,抬眼便見元珣捏住了她的腳,小臉蛋有些紅,「陛下你幹嘛呀。」

  元珣擰著眉,指著她腳腕處一抹淺淺的紅痕,「這怎麼弄的?」

  阿措有點不自在的扭了扭,含糊道,「就不小心蹭到了,沒事的,不怎麼疼。」

  元珣看那細痕還新,忽的想到什麼,深眸微動,低聲問,「是不是朕砸的那個酒罈子傷到了?」

  阿措,「……」

  陛下要不要這麼聰明。

  她支支吾吾的本想糊弄,但他看過來的目光實在銳利,她只好低低的「唔」了一聲。

  半晌,男人沒有動靜。

  阿措看過去,只看到他那輪廓分明的側臉。

  她忙道,「陛下,你別自責,真的不疼的。

  那酒罈子沒砸到我,就是砸碎的時候那碎片不小心劃了一下。

  我當時都沒感覺,要不是你看到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她慌慌張張的解釋著,倒像是她做錯了事一般。

  元珣心頭一軟,握著她的精緻小巧的腳腕,緩緩俯下身。

  溫熱的唇落在那道淺淺的紅痕上。

  那般的小心翼翼,就像在親吻一件價值連城的珍寶。

  阿措身子一僵,只覺得那溫熱透過那小小的傷痕傳遍了全身,一種極其微妙的感覺涌遍她全身,一顆心也撲通撲通的瘋狂跳動起來。

  她的臉頰也燙的不可思議,大腦暈暈乎乎的,仿佛她才是喝醉酒的那個。

  元珣輕輕放下她的腳腕,緩緩抬眼,那雙灰青色眼眸帶著濃郁的溫柔,那柔色宛若星河,又宛若夜色下的海。

  阿措覺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了。

  床帷內的氛圍不知不覺也變得曖昧起來,燈影搖晃著……

  見阿措白皙的臉上籠著一層明艷的緋色,元珣雙眸愈發深暗,或許是酒的作用,他緩緩靠近她。

  阿措盈盈看著他,心想著,陛下是要親她嗎?

  唔,好久沒跟陛下親親了,她也想親親!

  她很是配合的抬起了小腦袋,霧蒙蒙的眼眸中染著幾分欲迎還拒的嫵媚。

  平日裡元珣就禁不起她這挑撥,如今她這副乖乖任君採擷的模樣,更是讓他的氣息變得灼熱。

  他摟著她綿軟的身子,雖然大部分肉都長在肚子上了,但身上還是長了些肉肉的,抱著很是舒服。

  懷孕之前的阿措是少女般嬌小未開,這個時候卻多了幾分小婦人的風韻溫柔。

  元珣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團綿軟又香甜的雲朵,貪婪又霸道的索取著那美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戀戀不捨的離開她的唇。

  暖黃燭光之下,她的唇瓣有些紅腫,半張半合著,透著些許水光,像是一顆澆了蜜糖的紅櫻桃。

  元珣喉結上下一動,伸手想去解她的衣帶。

  當手碰到她突起的肚子時,停住了……

  阿措看到他的眸光漸漸地變得清明,臉色卻是一點點變黑。

  唔,對哦,她懷孕了,不能妖精打架了。

  她有點遺憾的視線往下一掃……

  元珣自然也感受到阿措大膽的視線,臉色更黑了,伸手將她腦袋轉向床里,凶道,「亂看什麼!」

  阿措小小聲道,「我這不是擔心你麼,再說了,又不是沒看過。」

  他以前在床上可不會遮住她的眼睛呢。

  元珣,「……」

  咬了咬牙,他站起身,「你先睡,朕出去會兒。」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阿措已經見怪不怪了,甚至還很沒良心的掰著手指算了起來,這是打從她懷孕以來,陛下第多少回出去洗冷水澡了?

  她幸災樂禍笑了下,又伸手摸了摸肚子,輕聲道,「崽崽呀,娘親懷你不容易,你爹爹也挺不容易的,所以等你出來了,要聽話些哦。」

  半柱香後,元珣再回到寢殿,阿措已經抱著被子睡著了。

  她睡得很安穩,如畫眉眼舒展著,紅紅的唇微微翹起,像是在做著美夢。

  元珣吹滅了兩盞燈,緩緩在她身旁躺下。

  黑暗中,他擁著她柔軟的身子,大掌輕輕撫了撫她的肚子。

  心想著:再忍一忍,反正再過幾個月就能卸貨了。

  等這個生下後,就再不要懷了……

  他不想再忍一個十月,更不想看她再忍受懷孕生子之苦。

  雖然這傻姑娘在他面前從不抱怨懷孕有多辛苦,但肚子上多了這麼一重物,坐臥行走有多麼不便,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更遑論十月後那分娩之痛、分娩之兇險……

  思及此處,元珣將懷中之人抱緊了些,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

  幾日後,端午節如期而至,宮裡設宴,民間更是熱鬧非凡。

  每年端午,京城的明金河便會舉辦分外熱鬧的節慶表演,除了舞獅舞龍這些,最為精彩的莫過於賽龍舟了。

  這一日,前來明金河看熱鬧的除了尋常百姓,更有不少達官貴人、世家公子小姐。

  長公主往年不湊這個熱鬧,今年受到衛國公夫人的邀請,又聽說賽龍舟多了不少新花樣,這才辭了宮中宴會,應邀而至明金河畔。

  衛國公夫人包下一整條畫舫,專門搞了個龍舟宴,邀請了不少京中貴人。

  長公主到達畫舫時,現場一片歡聲笑語,熱鬧極了,不少貴夫人打量著不遠處準備賽龍舟的兒郎們,計較著待會兒該將賭注押在何處。

  待聽到內侍尖細的通報著「長公主殿下駕到」時,畫舫中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衛國公夫人作為主人家,笑盈盈的迎了上去,領著長公主往上座去。

  能邀請到長公主,她這宴會都辦的格外有面子。

  長公主今日穿著一身艾綠色華服,髮髻上和脖子手上戴的也多是玉質首飾,在這五月天裡,這般清透優雅的打扮,宛若一縷清風吹散悶熱,著實叫人眼前一亮。

  衛國公夫人打從見到長公主第一眼起,就隱隱約約預感道,等今兒個這宴會一過去,怕是滿京城的貴女們都要照著長公主的打扮學。

  瞧這玉簪玉環玉耳墜的,保不齊過段時日玉首飾的價格都要翻上一番。

  對於這種宴會,長公主簡直如魚得水般,很是輕鬆的應付著。

  待一番寒暄過後,她坐在上座與幾位夫人一起閒聊著。

  沒多久那龍舟比賽就開始了,看著那爭鬥激烈的比賽,一船的夫人姑娘們也都緊張起來,時不時鼓勁叫好。

  長公主也饒有興味的瞧著,忽的聽到一位夫人說道,「這賽龍舟可真是不錯,我本想叫我家郎君陪我一起的,可他自打回府後,就跟著了魔似的把自個兒悶在屋子裡,什麼熱鬧都不感興趣了……」

  另一位夫人接話道,「你家夫君才從隴右回來,隴右那個偏僻荒蕪之地,他在那定是吃了不少苦,想必是累到了,你且讓他多歇一段時間。

  再說了,他要是跟來了,你也不能與我們這般大剌剌的看兒郎啊,哈哈,你家夫君定是要醋的。」

  先頭那位說話的夫人笑了笑,「也是。」

  隴右?

  長公主眉心一動。

  她抬眼看著說話的那兩位,一位是少將軍尉遲虎之妻,一位是禮部尚書之妻。

  尉遲虎、尉遲虎……

  司空曙離京,阿珣是派了尉遲虎去保護他的。

  現在尉遲虎回來了,所以司空曙也回來了?

  意識到這點,長公主眼中閃著一層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光彩。

  斟酌片刻,她主動去找那尉遲夫人聊了起來。

  見長公主主動攀談,尉遲夫人自然是受寵若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沒多久,便將尉遲虎什麼時候回來,在隴右有多麼辛苦卻惦記著皇恩不敢憊懶的事說了個遍……若是長公主知道自家夫君的辛苦,回頭往陛下面前一提,也好給陛下留下個好印象。

  長公主開始還和顏悅色的聽著,在聽到尉遲虎是一個人連夜趕回來的,臉色不禁微變。

  她佯裝不經意道,「他這次回來,可還會回隴右?」

  尉遲夫人道,「他事都辦完了,應該不會再回去了。

  唉,隴右那地方可真是熬人,他這才去三個多月,回來整個人又瘦又黑的,我一開始還差點沒認出來……」

  長公主敷衍的笑了笑,便藉口更衣,暫且走開了。

  尉遲虎那樣一個粗人武將都變得又瘦又黑,那子言呢?

  也變得又黑又瘦,跟柴火棍似的?

  若真如尉遲夫人說的那樣,尉遲虎四日前就回來了,那他也應該是那時回來的……

  四日了,她都不知道他回來了。

  長公主微微咬著紅唇,驀得生出一股懊惱來,不知道是懊惱她消息不靈通,還是懊惱他回來這麼多日都不曾給她遞個信……

  他不是說回來後,要來她這裡討個答案的麼。

  心有千千結,接下來的龍舟賽她都看得心不在焉。

  吃過席後,便先行離開了。

  回程的路上,她的馬車經過司空府……

  猶豫片刻,她還是點了個小太監上門詢問一句。

  沒多久,那太監跑了回來,稟告道,「那門房說了,他們家大人還在外頭辦差,尚未回京呢。」

  長公主一怔,蹙眉道,「你可問清楚了?」

  那太監道,「奴才聽得真真的,那門房便是這樣說的,一個字不差。」

  須臾,長公主道,「行了,車駕繼續向前。」

  她放下車簾,坐在馬車裡卻隱隱約約覺得不太對……

  尉遲虎都回來了,他為什麼沒回來?

  雖說他會一些拳腳功夫,但也僅能過個兩三招而已,真要遇到什麼險況,完全就不夠看的。

  沒有尉遲虎的保護,他一個人在外面要是遇到什麼危險……

  一想到危險,長公主的眼皮驀得跳了起來。

  她輕輕抬手撫上眼皮,越想越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

  一路沉思著,直到外頭傳來太監的聲音,「殿下,到府邸門口了。」

  長公主緩緩回過神,猶豫了許久,出聲道,「調頭,進宮。」

  外頭的太監宮女們面面相覷,卻也不敢說什麼,老老實實的調頭往皇宮的方向駛去。

  一個時辰後——

  紫宸殿。

  長公主彎彎繞繞的說了一堆廢話鋪墊,總算問到了主題,「我在那龍舟宴上還碰到了尉遲虎的夫人,她說尉遲虎早幾日便回京了。

  我記著你之前是派他跟子言一起出京的,是吧?」

  元珣端著茶杯的手微不可察的頓了一下,面上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嗯。」

  長公主也沒看他,自然沒看到他的不同,她只裝著漫不經心的問,「那你怎麼不叫他入宮赴宴呢?

  端午他一個人在府中過的也怪沒意思的。」

  元珣怎看不出長公主的意思,沉吟片刻,他緩緩道,「子言他……還沒回京。」

  從他口中聽到這話,長公主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讓他一個人在隴右?」

  元珣靜了靜,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揮手示意殿內伺候的人先出去。

  見狀,長公主心裡那陣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了起來。

  她凝眸看向元珣,紅唇緊緊地抿著。

  元珣也望向她,斟酌片刻,選擇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他……生死未卜?

  !

  長公主猛地一震,袖子不小心帶到案几上杯盞,茶水傾倒,灑了一桌。

  她那雙美眸中滿是詫異與不可置信,「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

  元珣定定的看著她,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阿姐你冷靜一下,朕已經派一隊禁衛暗中尋找子言的下落了。」

  長公主這時才意識到她的失態,她肅了肅神色,重新端坐著。

  只是那華美寬大的繡袍之下,那染著紅蔻丹的手指捏的緊緊地……

  姐弟倆相對而坐,大殿內安靜無比。

  過了許久,長公主才道,「他是你的好友,又是你的股肱之臣,司空滿門皆為忠良。

  於公於私,你都要全力找到他。」

  元珣道,「這是自然。」

  長公主靜了靜,眸光複雜,一個念頭在腦中瘋狂的叫囂著——她想去找他。

  他怎麼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沒蹤影呢?

  他的玉佩還在她這裡,他還沒等到她的回答。

  等長公主再次抬頭,還沒張嘴,就聽到元珣冷靜又乾脆的說,「隴右那邊局勢混亂,阿姐,你不能衝動。」

  長公主一怔,對上弟弟那雙仿佛能夠看穿一切的深邃眼眸。

  她嘴唇微動,好一會兒才扯出一抹笑來,「你想哪裡去了,我衝動什麼?

  再說了,你已經派人去尋了,相信再過不久,定然會有好消息的。」

  元珣嘴唇抿得直直的,「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