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集團現在因為小兒子的死亡,全公司亂成一鍋粥,楊瀾一邊要和警方聯繫一邊還要處理一堆文件,不僅如此,公司里的各大股東還在給他施加壓力。
警方那邊調查之後,告訴楊瀾楊意是死於交通事故,闖了紅燈,楊意全責之後便潦草結案。
他兒子是什麼樣他很清楚,不可能無故闖紅燈。
警方那邊閃爍其詞,他也不是毫無辦法。
楊瀾聯繫了在警局的朋友,結果那人說,上頭要求這件事情快速結案,不可深究,他也沒辦法。
他坐在書房,仔細想了一下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可是再怎麼想都想不出是誰幹的,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個人權勢滔天。
楊瀾出動楊家培養的科技人員,找了東城最厲害的黑客,可是都查不到一點。
楊意的交際圈也很乾淨,加上他平時性格溫順,不會跟別人起什麼衝突。
楊意好像真的就像警方說的那樣,死於交通事故。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他兒子死了...
楊瀾忍著淚,打電話給邢良。
「阿良,你現在人在哪?」
邢良悄悄把楊意的臥室打開一條小縫,看見張訣躺在床上,背對著她,「老楊,我現在在南苑...走不開...」
邢良走到另一個房間,打開燈關上門。
「天也晚了,你就在南苑待著別走,我多派點人手到南苑去,晚上好好睡一覺。」
邢良手扶著額頭,捂住眼睛,「我現在怎麼睡得著...」
她唯一的兒子死了,她現在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楊瀾沉默,在這種時候他想不出有什麼話能夠安慰到邢良。
「那也要早點休息,明天我去接你回來,你現在一個人也不安全。」
「為什麼?是有人...」
「是。」
「是誰啊...」
楊瀾走出書房,下樓走到客廳,看著空曠的房子,倒在沙發上仰面看著頭頂上的吊燈。
懸在頭上,好像隨時會掉下來。
張訣在不開燈的房間裡,躺在楊意曾經躺過的床上,抱著小盒子,睜著眼睛看著窗外。
窗戶被關死了,臥室里沒有一點風。
她轉過身,聽見浴室里有洗澡的聲音,五分鐘之後,楊意裹著浴巾走了出來。
「你怎麼在這?」楊意往後退了幾步,「嚇死我了。」
他從衣櫃裡面隨便拿出幾件衣服然後跑到浴室裡面穿好,出來的時候看見張訣還躺在床上。
「怎麼跑到房間裡面也不說一聲」,楊意手摸到燈的開關,「黑燈瞎火的...」
「別開燈...」
張訣坐起來,伸出兩隻手,又哭又笑的,語氣里夾雜著哭腔,「過來...抱抱。」
楊意小跑到她跟前,彎下身抱住張訣,「怎麼哭了...」,楊意摸著她的頭髮,「別哭了。」
這次張訣沒有回答他,只是將他抱得更緊。
「是不是被欺負了?只要他不是兩米高的壯漢我就幫你打,怎麼樣?夠意思吧?」
楊意鬆開張訣,看見她手裡拿著小盒子,笑著問:「這你怎麼還留著?」他揉著張訣的臉,「要不要扔掉?」
「不行!」
張訣看著楊意,臉上露出驚恐,眼裡起了霧氣,「這個不能扔...」
「為什麼啊?」
張訣愣了一下。
為什麼?
她也不知道。
她忘了,只是下意識覺得很重要。
楊意看她沒說話,拿過她手裡的盒子放在床頭柜上,抱著她躺在床上,「那就不扔了,睡覺。」
張訣手搭在楊意的胸口,閉上眼睛,只能聽見心跳聲。
躺了不知道多久,張訣的手動了一下,她突然睜開眼睛,抬頭看著還在熟睡中的楊意,手輕輕放平在他的胸口。
那心跳聲,是她自己的。
張訣拿開楊意的手,搖了一下楊意的身體。
楊意被搖醒。
他睜開眼睛看著坐起來的張訣,聲音低啞,「怎麼不睡了?」
張訣低著頭,看著手裡的小盒子,「你陪我說說話。」
楊意也坐起來,「好,那請問小張同志想要聊什麼呢?」
「好熱」,張訣看著楊意,「你去把窗戶打開。」
「行。」
楊意走到窗戶前應著張訣的要求,把窗戶打開一半。
一打開,風全從窗戶那鑽進來,張訣看見楊意的頭髮被吹到後面揚起來。
「外面風好大,你過來」,楊意朝她招手,「你不是熱嗎?過來吹吹。」
「好啊。」
張訣走到窗前,看著緊閉的窗戶,轉頭對笑著對空氣說:「好涼快。」
陳如給張訣打了十個電話全顯示在通話中,打給楊意顯示關機,最後沒辦法,打了電話給邢良。
「阿良,我找不到張訣人了,她是不是跟你家楊意在一起呢?」
陳如還不知道楊意已經死了這件事。
「張訣在家裡...你別擔心...」
陳如聽邢良的聲音不對勁就問了一嘴,「怎麼回事?心情不好啊?」
邢良再也忍不住,崩潰哭泣,「我兒子...我兒子...」
「怎麼?楊意怎麼了?」
「我兒子死了...」
「什麼?!誰幹的?找出來剁了他!」
陳如拿著刀往砧板上面一砍,旁邊的廚師嚇了一跳。
「還不知道...不知道是誰幹的...」
「那張訣呢,她現在...她現在怎麼樣?」
邢良往楊意的房間裡面看了一眼,張訣還是昨天晚上的姿勢躺在床上,「孩子現在在楊意房間裡面睡著...」
「行,那這幾天先讓她住那吧。」
陳如掛了電話繼續切菜,廚師在旁邊指導她。
「行了,別說了。」
她說的聲音太小,廚師沒聽見還在說。
陳如猛地轉過頭看著那個廚師,流出一滴眼淚,「別說了!」
「晨間新聞,昨日上午九點二十八分,在青陽路十字路口處發生一起大型交通事故,一死一傷,警方確認,死者為楊氏集團的長子楊意,傷者是江哲,是楊家司機,據了解,傷者於今天凌晨清醒,現在我們聯繫在醫院的記者,聽聽傷者的敘述。」
江哲躺在病床上,記者站在床邊,話筒指向他。
「那天少爺說要出門見已經訂婚的張氏集團的張小姐,我就送他去了,在路上,少爺拿著帶給張小姐的禮盒,一直叫我快點快點,開到十字路口的時候...」
江哲說到一半停下來,閉上眼睛不再去看鏡頭。
「開到十字路口的時候,亮起了紅燈,可是...」,江哲在心裏面懺悔,不停的向已經逝去的楊意道歉,「可是少爺看了一下兩邊確認沒車後讓我直接開過去,我只好往前開...我一直看著前面,沒有注意到...」,他深吸一口氣,「沒有注意到旁邊有一輛貨車...」
楊瀾關上電視,把桌子上的文件全部摔在地下,「放屁!胡言亂語一通!」
他打電話給一個人,「我不是讓你把消息封鎖了嗎?!為什麼還會被曝出去?啊?」
「董事長,我真的封鎖消息了...」
「那那個叫江哲的人呢?不是讓你看好嗎?為什麼會有記者進去?我問你為什麼!」
楊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
「董事長,江哲今天早上被人帶走了...」
楊瀾長嘆一口氣,「東城醫院是路家的,去,去路家問問,是誰帶走的人。」
「董事長,我們已經問過了,但是路家那邊拒絕調查監控,我們無從下手了已經。」
拒絕了?
為什麼?
程歡得知楊意死了之後第一時間給張訣打了電話,結果顯示已經關機。
梁意就坐在電視機面前,沒什麼反應,程歡看著他,走到他身邊掰過他的臉,讓他看著自己,「你怎麼...」
程歡用手擦去他臉上的淚珠,輕撫過他顫抖的唇,「跟你有關係嗎?」
昨天下午,程歡回了一趟家裡,他沒去,拿手機的時候看見一個陌生信息,莫名有些惴惴不安,看到信息內容之後他渾身哆嗦了一下。
楊意死了。
梁意的手機掉在地下,他坐在輪椅上咬著唇抱頭痛哭,楊意為什麼死了...
手機突然響起的鈴聲讓他回過神,他看著陌生號碼,掛斷。
之後那個電話又打來,響了很久梁意才接通。
「好久沒見,過得好嗎?」
梁意沒說話,卻聽見打火機的聲音。
蘇凌在家裡,手裡拿著打火機,打開又關上,關上又打開。
沒聽到梁意說話沒關係,他反正是有好多話要講。
「今天早上楊意死了,明天早上會有他死亡的消息爆出」,蘇凌走到地下室,牆上貼滿了梁意的照片,各種角度,不堪入目。
「你說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楊意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呢?」
梁意周邊的聲音開始變得模糊,只能聽見嗡嗡聲,他的手太過用力,指甲嵌進肉里,後來只聽見蘇凌問他楊意為什麼死。
「因為你,是因為你他...他才會死。」
「不對啊」,蘇凌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聲音像幽靈一般纏在梁意的耳邊,「不是因為你嗎?因為你,他才認識我啊,你不是讓他去調查沈風嗎?從他看到沈風照片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是要死的命。」
「是你讓他摻和進來的,現在怎麼,不想承認了?害怕了?」
害怕了?
梁意清醒過來,打開電腦把手機開免提,事情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沒有資格,沒有機會去害怕。
「你怎麼不直接讓我死,從我身邊人下手我一點都不在乎。」
梁意查詢蘇凌打來的手機號,開始追蹤。
「不在乎?那程家呢?」
梁意面無表情,手沒停過,電腦鍵盤消音,蘇凌聽不見,他還以為梁意躲在角落裡自責。
「程家你不在乎,但程歡在乎...」
「你打電話過來是想說什麼?」梁意打斷他。
他現在要拖延時間,電腦上現在加載到百分之五十。
「過來說我有多無能,你有多厲害?」梁意笑了一下,手上的血蹭到電腦上,「不過是掐著別人的軟肋,強迫別人幫你做事,以為自己權勢滔天,其實不過是一條...狗?」
梁意突然想到盛夏,不過是被他壓在身下,刀尖對著脖子,最後落荒逃跑的樣子。
加載到百分之六十。
「現在一直在背後搞這種不入流的小動作,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我一樣殘疾,不過我是腿,你是腦子。」
蘇凌伸手摸著梁意照片的手一用力,照片被扯了下來。
他隨手把照片扔到地上,沒說話。
梁意看著手機顯示還在通話中,心裡默數時間,「以前只覺得你是個有心理疾病的變態,有著見不得人的噁心的性癖,現在看來,你不過就是一個掌控欲過剩,拿不到喜歡的就想方設法的硬搶,怎麼長都長不大的小孩。」
「你不是想通過我身邊的人來折磨我,你根本不想殺我,只是想把他們全都趕走,然後就覺得我是你一個人的。」
「蘇凌,我都現在才知道,你這麼...」,梁意咬著牙說出那個字,「愛我。」
「我知道你為什麼打電話給我,因為你忍不住了,你想我了。」
「你,就算我殘疾了,也想上我,跟發情的狗有什麼區別,還舔我一身的口水。」
「怎麼?要不要我放棄所有人,跟你試試?」
百分之一百。
「梁意」,蘇凌冷下臉,「你非要被我打到痛不欲生才會低聲卑微地求我。」
梁意把電腦上顯示的紅點放大。
找到了。
金灣,地下室。
蘇凌,你的老巢很快就會被端了。
「我們要不要見一面,看我會不會低三下四地求著你跟你上床。」
梁意說完沒給蘇凌說話的機會直接掛斷電話,反正蘇凌要是想聯繫到他也不過是動動手的事。
他在電腦上構建金灣的內部結構,把蘇凌的地下室圈起來。
應該是在電梯裡。
電梯裡面應該會有機關可以通往地下室。
手上面抓破了有些癢,梁意忍不住用手抓結果傷口越來越大。
他的眼淚滴到傷口上,明明對他來說這是很小很小的傷口,但卻這麼疼。
疼得他淚水肆流。
他到水池邊沖洗著傷口,然後找到創口貼貼上。
蘇凌,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