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膚饑渴症是心理疾病,即使喬桉換了個身體,依舊難受的不行。
他視線飄向傅蕭的大衣櫃,想拿又不敢拿,心裡正天人交戰,他本來就心虛害臊,又想到傅蕭現在可能躺在他堆滿了玩偶的床上,更是覺得臉都丟盡了。
不行!
喬桉你偷別人的衣服抱著睡覺你變態嗎你!
要點臉吧你——
要什麼臉!
我現在就是傅蕭,拿自己一件衣服能算偷嗎?
喬桉搓搓臉,真的不怪自己不中用,實在是誘惑力太大了。
他自從喬勇進監獄,喬珊走丟之後再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就像是渴水的人在沙漠裡掙扎,面前就是綠洲,求生的本能讓他根本無法放棄這唯一的生機。
被稱作理智的那條線瞬間崩裂,喬桉迅速打開衣櫃,傅蕭衣櫃大的可怕,占了臥室單面牆的三分之一,他別說偷一件衣服不會被發現,就算他今晚睡在裡面……
打住!
喬桉心跳如鼓,臉通紅沒敢拿貼身的,偷了件比他還高的風衣蓋在身上,衣櫃裡放了香味持久的薰香,平時傅蕭身上也會沾上些,但如果不刻意湊近聞,是沒有人能注意到的。
喬桉偷偷的想:那是不是……自己就是傅蕭此時最親近的人了?
清淡的茉莉花香憑空變得曖昧起來,他羞恥的蜷起身子被傅蕭的風衣包裹著,一夜無夢,睡了這麼多年來唯一的一次好覺。
周日,喬桉一方面擔心傅蕭被他媽找來的矯正學校的人帶走,另一方面並不想和老楊提離職,他想在傅蕭離開之前和這人竟可能的多待一會兒。
和傅蕭互換靈魂的這段時間就像是偷來的一樣,有一天少一天,誰知道什麼時候老天爺突然就把這份幸運給收回去了呢。
喬桉沒資格也沒能力阻止傅蕭的離開,只能儘可能的讓這段時光過得充實一些。
他穿了件運動服,將劉海放下來,看著就像個18歲的,有些酷酷的少年,奶奶把頂著28歲傅蕭身體的喬桉當成了孫子的同學,很高興的把他迎進來,還給兩人準備了水果和小零食。
喬桉謝過奶奶,推開門時,傅蕭正在和人發微信,並沒注意到他。
喬桉躡手躡腳沒打擾到他,乖乖的背著個書包坐在床邊,看到扔了一地毯的玩偶面紅耳赤,又看看自己剛剛兩米的床,要是傅蕭用自己的身體躺上去,大概早就要嚷嚷:快特麼的憋屈死爸爸了!
正滿腦子亂想,他突然又瞟到床頭亂七八糟扔的幾本雜誌……
有一本翻開正放在床頭,那一頁的照片是喬桉曾經最喜歡的一個男模,赤裸著上身圍著浴袍,一條腿彎曲坐在陽台窗戶邊,某個特殊部位隱隱若若,整個人被裊裊煙霧包裹,就像老港片裡男主角的剪影,特別有味道。
他沒少看著這張照片幹壞事,一想到上面還可能留著某些痕跡……
喬桉立刻紅了臉想「毀屍滅跡」,當指尖觸碰到時,灼熱的溫度燙的他一激靈,仿佛傅蕭翻時的溫度尚在。
喬桉微微蜷起手指,又想到傅蕭不僅都看了,而且還極有可能一個個評頭論足的打了分,就更尷尬了……
「怎麼了?」
傅蕭剛剛托關係拐了十七八個彎才在江城找到一個剛剛退休的語文老師,以前可是在市重點專門帶實驗班的。
巧的是,這位老師年輕時候是育才的教導主任,專門對付學校里各種刺頭,特別有實戰經驗,簡直是為六班量身打造。
老師退休後挺閒,表示一周後就可以來育才代課。
他解決了一件大事,剛打算躺下再睡個回籠覺,一回頭發現喬桉來了,還一副要鑽地縫的樣子。
傅蕭這才發現滿床都是散著的男色雜誌,他一時間不知道喬桉在害羞什麼,照他來看,但凡穿了衣服的圖都是小兒科,這都快一天了,看了爸爸的身材再看這些垃圾還沒抵抗力?
傅蕭眼睛微眯,決定等以後有空了送喬桉一本自己的寫真集,要不然這審美能力也太差了。
喬桉生怕他多問,三下五除二的把床上一片狼藉收拾好,然後把剛從書店裡買來的教材乖乖攤開放在書桌上:「你能不能幫我備備課……如果明天也換不回來的話,我想提前多做點準備,不然丟你的臉……」
傅蕭一怔,不知怎麼的,已經給六班請了新老師的話突然就噎在嗓子裡說不出口。
「行。」傅蕭笑著拖了個凳子坐在他旁邊,「周一有兩節語文課,上次還剩下後半段的《出師表》沒講完,主要是這些……」
喬桉心跳加速,莫名其妙的總是把傅蕭的臉帶入剛剛看的那張照片裡,呼吸差點緩不過來,傅蕭講了兩遍,他才逼著自己把這些字都硬生生塞腦袋裡,即便用了十二分的注意,完全消化一篇古文也花了兩人幾乎一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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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
兩人還沒有換回來。
喬桉有些隱秘的高興,覺得自己真的很無恥,但這也許是他這輩子能和傅蕭唯一的一點聯繫了。
無恥就無恥一點吧!
喬桉對著鏡子,看著裡面的人,做了件更無恥的事情,他張開胳膊微微收緊像是再抱另外一個人,然後輕輕對自己說了聲:「早安啊,喬桉。」
高二(6)班。
整個育才著名的學渣集中營,每天吃吃喝喝睡睡,打遊戲逃課談戀愛,就算天王老子來了都不給面子的一個刺頭班。
今天竟然一個個安靜如雞,惶惶不安,眼裡飽含淚水的看著台上的語文老師,手顫抖的拿著課本,即使是倒著的,也難掩他們對學習如烈火般的熱情。
起因是今天的班會。
高二(6)班看起來正經呆板的弱雞班主任舉行了一次「比武大會」,規則很簡單並且長期有效:只要能打的過他今天就無條件放假,打不過就把手機交給紀律委員,好好聽課。
當然,輸了不服氣想申請複賽的話,也可以,只要每天按規定做完作業就能擁有一次找他單挑的門票。
6班一群刺頭頓時譁然,紛紛躍躍欲試,果不其然無一生還,最大贏家或是紀律委員,摟了滿滿當當一書包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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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給喬老師撐面兒,傅蕭來的早早地特意給小弟們都訓了一頓話,沒想到喬桉簡單粗暴的來了這麼一招,把這一群中二少年們治的服服帖帖。
傅蕭坐在離講台最近的第一排,聽著喬桉認真講課,時不時含笑點頭,舉手回答問題,儼然一副好學生做派。
喬桉最初講的還結結巴巴,但之後越來越流暢,他只要一往台下看就能看到傅蕭含笑直視他的眼睛,偶爾背著別人會偷偷給他豎起大拇指,無聲的說一句真棒。
喬桉倏的臉就紅了,他發現其實講課也沒什麼難的,比較難的是控制住自己不要隨便犯花痴……
看著兩人分外默契的互動,林黛一臉驚訝,被兩人突飛猛進的關係好奇的抓心撓肺,呼叫了他喬哥好幾次沒有回應,無奈撕了張紙寫下一段話扔到了傅蕭的桌子上。
傅蕭剛偷偷的給喬桉當了提詞器,一低頭就看到一個紙團。
「喬哥,喬哥!」林黛壓低了聲音在他後背低聲說,「快,快看。」
傅蕭慢條斯理的打開:
【哥,哥你怎麼回事?您好不容易來學校一次,不應該珍惜時間打遊戲睡覺談戀愛嗎,怎麼現在上課認真積極回答問題連他媽綠毛都染回來了??這是您一墊底學渣暴躁校霸該幹的事情嗎?還是您被穿了??】
傅蕭一頓,為林黛的敏銳點了個贊,嘴角含笑的在這一行下面寫了一句,團成團扔了一句。
沒想到剛剛好被進來巡查的教導主任老楊給逮了個正著。
老楊平時是不來六班的,但今天校檢查部通知他六班有種詭異的安靜氛圍,不知道這群崽子又在憋什麼壞,他怕新老師受欺負,才特意來看看。
沒想到坐在後面聽了有半小時的課,除了班主任時不時因為緊張臉紅,學習氛圍竟然分外濃厚??
可惜就出了喬桉和林黛這麼兩隻老鼠屎。
老楊把紙團拿在手裡,恨鐵不成鋼,「喬桉」好不容易有了點好起色就和女同學上課勾勾搭搭,成何體統!
他做了個手勢打斷了喬桉的講課,怒氣騰騰的看著傅蕭,「怎麼回事?上課是讓你們談戀愛的嗎?站起來!」
傅蕭這還是成年後第一次被罵,忍俊不禁的懶懶散散站了起來,「報告,沒談戀愛。」
故意拖長的調子明顯是在挑釁,老楊把紙團砸他手裡,「不是談戀愛是吧,念念,讓大家一起聽聽,什麼事值得你們倆上課時間說的!」
「真的要念嗎?」傅蕭打開看了眼自己龍飛鳳舞的一行大字,忍不住笑出聲,將目光掃向台上的喬桉,像是在徵求意見。
老楊瞪他:「讓你念就念,看他幹什麼!」
「那我可真念了啊。」傅蕭噙著笑,對著喬桉說,「林黛問我今天怎麼上課這麼認真,我回她『你不覺得今天的傅老師特別可愛嗎?』」
安靜了一節課的同學們在老大的帶領下突然沸騰,頓時傳來此起彼伏的口哨聲,拍手敲桌子的叫著:「可愛!太特麼可愛了!」
「安靜。」
傅蕭淡淡的掃了一圈,話比老楊管用多了,全班立刻又安靜了下來。
老楊一時語塞,火騰的又上來了,一通火力輸出就差揪著耳朵罵傅蕭了。
喬桉看著唇角始終帶著笑,一點也不「尊師重道」的傅蕭,臉頰又開始燒起來了。
傅蕭肯定是故意的……不過,自己真的很可愛嗎?
他想七想八的,傅蕭可不知道,他因為這破事被老楊拽出去又教訓了十分鐘,生怕他不靠譜的性格嚇跑了好不容易請來的一位老師,直到
第二節課開課了才被允許回去上課,傅蕭揉了揉發麻的耳根子,帶著幾分怨念看了一眼喬桉。
喬桉想說點好聽的話哄哄他,礙於老師的身份又不能。
好不容易挨到上午的課都上完,同學們在喬哥的注視下,排隊領走了被沒收掉的手機,直到走出教室都有些渾渾噩噩,不可置信自己竟然就這麼真的什么小動作也沒搞上了兩節課。
林黛因為老楊的事有點愧疚,想請傅蕭吃飯。
傅蕭一聽,想著多接觸一下喬桉的朋友也有好處,剛要答應,喬老師拿教鞭敲敲他的桌子:「喬桉留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林黛低聲說,「喬哥我在外面等你哈,百年燒餅不見不散。」
喬桉瞪她一眼,晃了晃手裡的教鞭,「他今天不去了,你要想等他,不如繼續坐在這兒背古文?」
「不了,再見喬哥,下次約!」林黛一想起今天背誦古文被抽查到,手掌心挨了一鞭,現在還發熱發燙,立刻背起書包就溜了。
林黛走後,教室空空蕩蕩,所有人不是去食堂就是回了宿舍,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傅蕭懶懶的坐在桌子上,校服愣是讓他穿出一股子痞帥痞帥的感覺,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怎麼了?喬老師,因為課上的事情要找我麻煩了?」
「不是。」喬桉吞了吞口水,心跳一點點加快,把語文書遞過去,抿抿乾澀的唇,「你還沒有抽查我的《出師表》……」
傅蕭一愣,原本想說不用了,從他今天上課很流暢的狀態就看得出喬桉是下了功夫的,古文這種東西理解透了,某些重點段落能默寫下來就可以,其實並不一定非要一字不差的背誦下來。
但他看著喬桉故意捧著書,有些期待的想向他展示自己的進步,傅蕭就忍不住起了想要欺負他的心思。
傅蕭把語文課本合起來放在課桌上,拿起一邊的教鞭輕輕敲著自己的掌心,說:「開始吧。」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喬桉站的筆直,即便還有點磕巴,中間背錯幾個段落,但對於一個很久不碰課本的人來說,能夠順下來已經很不錯了。
傅蕭一一指出他的錯處,看著喬桉從最初的興奮慢慢有些尷尬難受,他沒再打斷,任由他想一會兒,然後再慢慢背下來,用了挺長的時間。
喬桉收起語文書,悶悶的說:「我自己去把錯的地方抄五遍。」
怎麼這麼笨呢……明明昨天背好幾遍就是想讓傅蕭看看自己進步的。
「喬老師,背錯了是不是要有懲罰啊?」
傅蕭抬眸看他,拿教鞭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肩。
喬桉越發尷尬鬱悶,垂頭喪氣的想,這下好了,不僅沒得到誇獎,還要丟人的被他打手心。
喬桉頭都快埋到地里了,顫顫的伸出手。
他當時打學生的時候,並沒有用很大力,只是給了他們一個教訓,有了羞恥心下次就不會再把這些作業不當回事了。
但是當傅蕭真的要打他的時候……
喬桉忍不住又要想七想八揣摩面前人的心思,手一疼。
他抬頭,只見傅蕭笑眯眯的看著他,把語文書卷了起來,輕輕打了他的手心一下。
這哪是懲罰啊……
是的吧,起碼和自己的打手心有異曲同工之效,都羞恥的要死。
傅蕭看著他的眼睛,含著笑說:「你今天做的很好,有非常非常大的進步。」
「真的嗎?」
喬桉不可置信,恍恍惚惚的,嘴角不受控的上揚,他有些急切的說:「你可以再說一遍嗎?你前面加上我的名字可以嗎?」
聽了他略顯古怪的要求,傅蕭腦子裡突然就浮現出喬桉鎖骨下的刺青,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也沒有多想,認認真真的重複了一遍:「喬桉,你今天做的很好,有非常非常大的進步。」
聽完一遍,喬桉又想聽一遍。
傅蕭很有耐心的滿足了他三次,才揉揉他的頭,無奈的說,「走吧喬老師,再不走,去食堂可就什麼都吃不到了。」
「沒關係。」喬桉很高興的拿著飯卡晃晃,「我請你去教師食堂吃。」
傅蕭拍拍手:「哇哦,拿著我的飯卡請我吃飯,好棒棒哦~」
喬桉也有點不好意思,「那要不我請你出去下館子?」
「和你開玩笑呢,走吧,食堂挺好的。」傅蕭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就當我獎勵你的。」
喬桉一下覺得這頓飯意義拔高了不少,重重的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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