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不氣盛,叫年輕人嗎?

  俞鏡如搖著頭:「因果反噬可不是說說而已,嚴重的話,能要了你的小命。」

  趙蟾恍若未聞。

  嚴義低頭看著手裡的問真燈,再次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確定她說的是真話?」

  「不確定。」

  這種事,哪能確定的了?

  除非是王世略親自過來告訴他們,金準確如錦娘招供的那般,否則,根本驗證不了。

  嚴義似乎被趙蟾氣笑了:「所以,你心慈手軟到沒有點燃燈芯,只是單純的問她,並且以《爭渡》一術點化她的靈智,好在金准死後能夠修行?」

  「是。」

  「趙校尉,我竟不知你是愚蠢還是心軟。」嚴義無奈的嘆道。

  趙蟾思慮良久,才慢吞吞道:「屬下失職。」

  「罷了罷了,據你所說,縱然不去驗證真假,也夠金准死十次的了。錦娘身上的因果,卻需你自己來承擔。你若是讓我幫你,方法唯有一條。」

  「殺了她嗎?」

  「對。」

  俞鏡如插話道:「人死如燈滅,因果自然消散了。」

  「我會做好心理準備,承擔因果反噬的。」

  「唉,你呀!年輕氣盛!」嚴義指著他,半晌,放下手,渡入真氣進問真燈,看著浮現的畫面。

  尤其觀察著錦娘的神色。

  他這種處置妖患十幾年的千戶,對人性亦是頗有一番見解。

  反反覆覆看了四遍。

  錦娘的神色變化皆在預料之中,她仿佛說的確實是真話,而非假話,亦或是九真一假、八真二假。

  俞鏡如在嚴義身側,同樣瞧著畫面:「咦,這小子難道收服了一條錦鯉的忠心?」

  他未從錦娘面目上見到說謊的痕跡。

  收回畫面存入問真燈,嚴義低眉想了足足兩刻鐘:「俞兄,你我合力獵殺金准如何?」

  「呵呵,嚴兄,我既然答應了你,那麼此事便在我的權責之內,醜話說到前頭,你是主力,我只能給你打輔助。」

  「你不是斬妖人,理應如此。」

  俞鏡如問道:「你有計劃嗎?」

  「有,把金准引到城外,利用【兩儀伏魔陣】殺祂,如此一來,可有十全把握。」

  「好,【兩儀伏魔陣】鼎鼎大名,我正想見識一番。」

  趙蟾主動請纓道:「千戶,我去引金准。」

  「你?」嚴義剛要拒絕。

  俞鏡如道:「嚴兄,他恰恰是合適的人選,換成他人的話,金准大概起疑。」

  嚴義凝眉:「萬事小心。」

  「千戶放心吧。」

  當趙蟾轉過身,嚴義突然道:「你是不是有話沒說?」

  「啊?都說完了。」

  「不,我說你年輕氣盛之時,你明顯欲言又止。」

  「……」趙蟾輕微點了點頭。

  「說出來!別存在心裡,你我之間,不需要勾心鬥角。」

  少年郎緩緩道:「不氣盛,叫年輕人嗎?」

  乍聽此言,俞鏡如愣了愣,繼而哈哈狂笑,笑道:「說的對!說的好!說的妙!不氣盛,叫年輕人嘛!!!」

  嚴義被氣笑了,「速速去將金准引至城外。」

  趙蟾趕緊溜之大吉。

  他去縣城最好的酒鋪買了兩壇美酒,不是龍湫酒,這酒叫做春花,只嗅著酒香,趙蟾便有點味蕾大開。

  暗道,難不成他成了小酒鬼?

  到了金准居住的兩進院落。

  少年郎格外開心的喊道:「金大哥!金大哥!!」

  「別吵!門沒栓,自己推門進來。」

  「好嘞!」

  前院有一石桌,金准沒穿他的盔甲,身著圓領袍衫,獨坐月光下,自斟自飲。

  「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這不是剛修練完您給的《汲水養魂》,馬上就來找您喝酒了嘛。」

  「嗯嗯,不錯,術法修練的進境極快,你小子是有點天賦在身的。」金准看到好酒忍不住笑呵呵道。

  「春花酒,算是陽縣最好的酒水了。」

  「不不不,你被騙了,陽縣最好的酒水絕對不是春花酒,應是龍湫和冬霜酒。」

  「啊?我被騙了?」趙蟾放下酒罈子,撓撓頭,「金大哥,叫冬霜的酒水海了去了,陽縣的冬霜酒有何特殊之處?」

  金准變戲法般拿出一個水晶杯,給趙蟾倒了杯自己正在喝的酒水:「這就是我買來的冬霜酒,你嘗嘗。」

  趙蟾到祂身前,坐在石凳,接過酒杯,一口滿飲。

  酒水甫一入喉,頓時像是燃起了一場無休無止的大火,燒的趙蟾直吐舌頭。

  「哈哈……烈不烈?此酒是陽縣最烈的酒了!我還是托嚴千戶為我尋找的,只有城西叫做一碗倒的酒鋪才釀的出來!可惜,這酒很難釀造,花了大價錢只買來了一壇。」

  趙蟾連忙夾了幾口菜,舒緩下來。

  隨即笑哈哈的端起不足半壇的冬霜酒灌進自己的酒葫蘆:「金大哥應該不怪我吧?」

  「你小子!」金准指著他,「倒是沒把自己當外人!」

  「怎麼能是外人呢?!金大哥很快就是咱們陽縣的城隍,我都來不及巴結您!」

  「哈哈哈……」金准暢快大笑,是啊,他很快就是陽縣城隍了,別的先不談,暫且穩穩的拿下陽縣城隍神位,比什麼都重要,至於覬覦大縣的城隍神位,慢慢來,不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抱起少年郎買來的春花酒,掀開酒封,咕咚咕咚飽飲幾大口,金准顯得格外豪爽,「孔燕行不在陽縣,原想找你陪我喝酒,嚴千戶卻說你去了趟清遠宗偶有所得,一回來就跑去龍湫瀑布那修練了。」

  提起此事,趙蟾系好鐫刻「浪酒閒茶、臥柳眠花」八字的酒葫蘆,小聲道:「金大哥,清遠宗絕非表面看上去的那樣簡單,除了掌門是上品知命境修士,居然還有兩人也是知命境,斬妖司之前不曾知曉……」

  「你呀,年輕氣盛,自以為成了斬妖司的斬妖人就天不怕地不怕,實際上,天外有天人外有天,人間廣袤無垠,西唐國夠大吧?不過是座小國罷了,山上宗門,亦是有不輸於斬妖司的龐然大物!」

  「嘿,不氣盛哪叫年輕人呀!」

  金准聽聞,哈哈大笑,又道:「人間更是有連斬妖司也不敢擅自招惹的妖魔道場!」

  趙蟾第一次聽到妖魔道場,問道:「那是怎樣的勢力?」

  金准搖搖手不說了。

  祂亦是不甚清楚。

  有關妖魔道場四個字,還是從譽江水神嘴裡聽到的。

  趙蟾扭了扭身體。

  「身上有虱子?」

  「如此好的月色,在縣城內飲酒實在不痛快!」

  沒想到,金准拍案而起,嚇了少年郎一跳,強行讓自己不做任何的戒備。

  聽金准說道:「我也早有此想,走,你我去豎斷山山崖之上,痛飲美酒!」

  祂指著縣城外的那座崖壁,當初,王世略和天狼站在那裡,身後是投石車投擲石塊砸進縣城,【兩儀伏魔陣】能抵禦妖魔,卻阻止不了冰冷的石塊,一如斬妖人能殺的了妖魔、又可伐山破廟,但斬不了人心深處的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