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呂布:袁公路,我來辣!(四千)

  第488章 呂布:袁公路,我來辣!(四千)

  寒風蕭瑟,涼意襲人。

  冰冷的氣息席捲著鄴城的最後一道防線——黎陽。

  黎陽城牆上的守卒面色憔悴,眼瞼四周瀰漫著黑色的暈,好似行將就木的老者,他們滿臉麻木地握著兵刃,卻不敢朝著城外投去視線。

  原因無他。

  實在是朝廷大軍的攻勢太過兇猛,在數十日的圍攻中,投石機常常咆哮,巨大的石彈呼嘯而來,帶著恐怕的威力砸在城牆上,好似無數個巨大神靈的憤怒一擊,其威力之大仿佛連地龍感到驚恐,連帶著整個黎陽城都在抖三抖。

  面對如此攻勢,別說是他們這種屯田兵,就連精銳都會頭皮發麻。

  要不是監軍荀諶時常提及他們後方的家眷,不時殺人立威,他們早就喪失抵抗的意志了。

  雖然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

  「轟——」

  巨大的轟鳴在城牆上炸響,這道巨大的聲響打斷了守卒們的心緒,令他們心底一顫,面露驚恐之色。

  朝堂大軍,又又開始攻城了!

  守卒們立刻扯著嗓子聲嘶力竭道:「攻攻城!叛軍攻城!」

  荀諶連忙組織起隊伍,開始應敵,奈何這一次棘手的程度遠超他的想像。

  之前的進攻,哪怕聲勢浩大,他也有信心擊退。

  畢竟依託城池,憑藉城牆的高聳和堅硬,抵禦數倍的敵軍並非是痴人說夢。

  但這一次不同了

  「荀治中!小心!」一衛士將荀諶護至身後。

  荀諶望向前方,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臉上寫滿了錯愕,耳畔嗡嗡作響。

  城牆破了!

  堅守數十日的城牆,即便有守卒不斷的修補,終究還是在今日被砸破。

  「完完了」荀諶喃喃自語,手不禁顫抖起來,黎陽丟失,那可全都完了!

  要知道呂布連黃忠都拿不下,更不用說關羽!

  恐懼就像是在就像是遭受重擊的玻璃裂痕,在他的心中瘋狂蔓延開來。

  荀諶咬住舌尖,任由痛感急中生智,強行按壓住恐懼,他頂著一雙發紅的眼睛,放聲道:「來來人,給我攔住裂口,絕對不能讓叛軍殺進城中!凡斬首一人者,某親自助他脫離士家!」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哪怕是有鄴城的援助,他們的器械早就在與朝堂大軍的對峙中損耗殆盡,就連護城濠外的括檑具、狼牙拍等等,都被朝廷大軍給一一拔除。

  面對如此厲害的大軍,哪怕他有通天之能,如今也無計可施。

  突然荀諶想到一個人,就算不敵黃忠關羽,也能大大減輕他們的壓力。

  荀諶一把抓住正欲離去的親衛,眼下十萬火急,他也顧不上什麼士人風範,他厲聲問道:「呂奉先呢?!速速去將呂奉先請來!」

  然而還不等親衛離去,傳令兵就帶來了一個噩耗。

  「治中,呂.呂將軍領兵從北門離去了!」

  「什麼!」

  荀諶目呲欲裂,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沿著尾椎骨直衝天靈蓋,氣得他咬牙切齒,咔咔作響。

  此前他就懷疑,并州之事並非呂布所言,奈何呂布的一場勝仗,讓袁紹尤為的器重,無奈只得將懷疑暫時按壓下去。

  眼下黎陽岌岌可危,沒想到呂布竟然棄城逃走!

  這般不齒行徑,簡直.簡直愧對袁紹的器重!

  「匹夫,匹夫,呂布匹夫!」荀諶破口大罵。

  就在下一刻,震天撼地的鼓聲沖天而起。

  密密麻麻的黃忠關羽之兵,舉著盾牌扛著箭雨,猶如洶湧的浪潮,從孔洞裡滾滾而來。

  荀諶眼皮狂跳不止,眼下他再也無心在意呂布,此時此刻他唯有一個念頭,他扯著喉嚨喊道:「攔住!給我攔住他們!」

  哪怕是有些麻木的守卒們嘴角都在不停的抽抽,讓他們攔住關羽黃忠?

  黎陽城外,領著兩千騎兵的呂布停下了下來,他舉目遠眺,望著戰火紛飛的黎陽城,心裡湧出一絲慶幸。

  還好,還好。

  還好提前嗅到危險,趕緊出城了。

  不然誰知道會不會遇上黃漢升.

  某是想謀個高位,某是想封侯,不是想要送死。

  光是想到黃忠,呂布就覺得棘手。

  起初他是想在黎陽城中舉義兵,最好是在黃忠關羽久攻不克的時候。

  畢竟落魄時候的一碗粥,遠勝過富庶時候的肉。

  要知道黎陽是鄴城最後的一道堅城,黎陽重要性不言而喻,更何況黎陽城牆不但高聳,還很堅硬。

  荀諶又是個老奸巨猾的主。

  不管怎麼看,少說能撐個一年半載吧,不到兩個月,竟然丟掉黎陽了。

  荀諶為何如此無能?!

  每每想到這裡,他就捶胸頓足,痛心疾首。

  堅守黎陽的時候他都有些後悔了,就應該像丁原那樣留在并州,說不定還能謀個高位。

  但是讓他現在投降黃忠關羽是絕對不行的,不然他千里迢迢的趕到冀州是為了什麼?為了好玩嗎?

  至於挫敗黃忠,好叫黃忠關羽知道他的實力.

  一時的輸贏不是問題,呂布不會因為此事氣餒。

  輸掉了,再贏回去不就成了?

  於是乎呂布一有機會便出城與黃忠交手,他不僅與黃忠比拼勇武,還與黃忠較量統帥。

  前者他是一次沒贏過,後者更是被打得大敗虧輸。

  至於黃忠的箭術.

  呂布沒有蠢到以彼之短攻敵之長,誰讓不知道黃忠的箭術出神入化?

  勇武都如此厲害,那箭術還能了得?!

  然而呂布不知道的是,黃忠最厲害的是衝鋒陷陣,若是談及箭術,或許還真不如他。

  即便事後宋憲前來寬慰,說什麼『將軍輸給黃漢升並非將軍之過,而是黃漢升的鞍具與器械都勝過將軍』。

  聽著這話,呂布的無名怒火騰的一下就涌了上來。

  大丈夫為謀高位,不擇手段合乎情理。

  但.輸了就是輸了,他不相信區區一鞍具,黃忠就能勝過他!

  又不是什麼偷襲,輸了還要找補,又豈是大丈夫所為?

  只是

  想想如今的處境呂布只覺得迷茫,仿佛站在一條岔路口,兩條路看上去一模一樣。

  還能怎麼做才能立下大功?

  呂布只得求助軍師糜芳,「子方先生,事到如今我等該如何是好?」

  糜芳微微皺眉,他聽出了呂布語氣的沮喪,好在此事他早有應對,不過他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將軍的志向呢?」

  「匡扶漢室.」呂布面不改色脫口而出。

  糜芳挑挑眉,嘴角抽了抽,心道:將軍你還真敢說啊。

  他咳嗽了幾聲,湊到呂布面前,正色道:「除去匡扶漢室以外呢?」

  「自然是封侯和謀個高位。」

  「若是要封侯此前我等商議之事,是要關鍵時候助朝廷一臂之力?眼下將軍苦惱的是無功可立?」

  「不錯.」呂布變得有些失落,「若是袁紹那廝還身處鄴城,某奇襲鄴城也要將其捉拿!可惜,可惜,可惜啊。」

  眼看黎陽局勢越發不利,袁紹毅然決然撤離鄴城。

  不知道出於什麼考量,袁紹竟然沒有告訴呂布去往了何處,這下子真是成了無頭的蒼蠅了。

  「將軍!」糜芳飽含興奮的一嗓子,將呂布的思緒拉回了當下。

  呂布頓時喜上眉梢,他激動地握住糜芳的肩膀,不斷的搖晃,同時連忙問道:「子方,有何計策,煩請教我!」

  「將軍.將軍,別別晃了。」

  「哦」

  呂布悻悻地收回手臂,「方才是一時高興,這才唐突了子方,還望子方見諒。」

  糜芳揮了揮手,表示並不介意。

  關於接下來該如何是好的問題,糜芳不再賣關子,他眯著眼睛,嘿嘿地笑,活像個掉進錢眼裡的老狐狸,「說來簡單,將軍可知玉璽在何人之手?」

  「!子方是說袁公路?」

  「不錯。」糜芳的笑容更盛,他掏出地圖,「將軍,你看。袁公路如今得罪了徐州,又經一場大敗,已經傷及筋骨,正是缺兵少將的時候,若是我等取得其信任,奪回玉璽不也是大功一件?」

  呂布細細一盤算,還真跟糜芳說的一樣,奪回玉璽的大功,不說別的,封個亭侯也夠吧?

  想到這裡,呂布心裡一陣火熱,故而當場下定決心,他大手一揮,「各位弟兄,隨俺前去淮南!」

  「諾!」

  隨著并州騎兵異口同聲的回應,他們當即調轉馬頭,朝著淮南而去。

  呂布眼裡明亮如炬,袁公路,我來也!

  隨著時間的推移,關羽黃忠許褚領著兵卒浩浩湯湯的殺進黎陽城,城內的守卒無法攔住他們前行的腳步,防線一點點的被蠶食。

  哪怕是有鄴城的援兵,也沒有翻起太大的水花。

  畢竟關羽黃忠許褚率領的兵卒,士氣高得令黎陽之兵膽戰心驚。

  最終在太陽下山之前,關羽接受了城內最後一波人的投降。

  至於荀諶也被五花大綁的捆到關羽黃忠徐庶糜竺許褚等人的面前。

  面對多日以來的對手,荀諶哪怕披頭散髮,也沒有低頭,他張開嘴巴,擠出沙啞的話語,「某,只是輸了,並非投降」

  「嗯?」關羽眉頭一挑,哪怕是修生養性多年的他,也面露不喜之色。如今的他不說達到劉備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境界,好歹是能夠控制自己的表情,讓人看不出真實意圖並非什麼難事。

  只是眼前的荀諶實在是讓他不喜,他本就討厭士人,即便是現在也還是厭惡。

  再者說荀諶區區一敗軍之將,哪裡有臉說出這番話?

  為袁紹而死的有這號人物嗎?

  關羽觀荀諶面容,總覺得荀諶想讓他搞禮賢下士的這套戲碼。

  他又不是張飛,荀諶也非嚴顏。

  更不用說黎陽連一年半載都沒堅守到,足以見得荀諶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庸碌之人。

  這種庸碌之人,還想讓他弄什麼禮賢下士?

  做什麼春秋大夢!

  關羽的笑意越來越冷,就連站在關羽身後的許褚,都莫名覺得脖頸處有冷風颼颼吹過,令他打了個哆嗦渾身冒雞皮疙瘩。

  許褚摸了摸脖頸,怪哉沒有風啊?那是從何而來的呢?

  許褚的視線落到關羽的身上,他總覺得關羽跟以往有些不同,到底是為什麼呢

  不等他多想,只聽關羽冷冷地說道:「哼,拖下去,跟許攸關在一起!」

  「嗯?」許褚愣住了,他懷疑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他居然聽到關羽要把荀諶關押進牢房?!荀諶可是潁川荀氏啊,這樣真的好嗎?

  他本想出口勸說,但一想到鬧出的笑話,還是忍住了這個沖頭。

  畢竟徐庶糜竺都在此地,總會有人勸說關羽吧?

  再者說黃忠是主將,做決定的理應該是黃忠

  然而直到荀諶滿臉錯愕的被押下去,甚至動手的都是黃忠。

  許褚實在是一頭霧水,他很想到問個究竟,但

  這樣會不會顯得他很愚笨啊?

  哐當

  隨著牢門被面無表情的兵卒鎖上,荀諶這才接受了現實,他他竟然真的被關押到牢獄當中了?!

  他的面色越發陰沉,好似烏雲聚集。

  關雲長,匹夫也!

  荀諶怒不可遏,一拳錘在地面上。

  「你是荀友若?」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荀諶心頭一顫,立刻就想起了聲音的主人。

  「許子遠!」荀諶循聲望去,等他看見發出許攸的模樣時,微揚的嘴角頓時凝固住了。

  並非是許攸遭到了什麼非人的虐待,而是許攸前後的差別實在是太大,大得令他都對腦海里的記憶產生了懷疑,許子遠會不會有兄弟,而且恰巧在冀州,恰巧被黃忠關羽捉拿,恰巧見過自己

  或者說此人是關雲長徐元直,按照子遠樣貌聲音,特地尋來的人?

  畢竟一個面色紅潤,臂膀上多了些肌肉,看上去還健康的囚犯。很難與他記憶中的許攸混為一談。

  許攸伸了個懶腰,似乎並不在意荀諶心中所想,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看在曾經同為袁本初效勞的情分上,我奉勸你不要想著禮賢下士一套,最好早些入眠,明日還要劈木頭,還要聽他們嘮叨.」

  說完許攸竟然真的睡了過去,甚至口鼻中發出了鼾聲.

  「.」荀諶愣愣地看著許攸,這還是他印象里驕傲得看誰都是白痴的許攸嗎?

  不對不對

  這裡面肯定有哪裡不對

  荀諶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