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血戰和爾博勒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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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凜凜軍陣在駝城前展開,沖天的殺氣壓抑著人心。

  「呼哧~呼哧~呼嗤~」實在是太重了!累得拉炮車的牛兒直喘粗氣。炮車上的紅衣大將軍炮重量均在三千斤以上,號稱一炮糜爛千里,其實最遠射程十里,有效射程能達到五、六里,不過若想射得准些,還須再近些方好。

  清都督同知、湖廣中路總兵李茹春奉命率火器營前移至距駝城五里處放炮。遼人出身的他,本是定南王孔有德部下護衛,頗有些勇力,如今上了歲數,負責指揮火器營、看管後勤輜重等差使。收到平親王軍令後,率炮營在火銃手的護衛下緩緩前移。根據經驗,衛軍的重炮數量少、小炮射不了這麼遠,所以是安全的。確實,兩國在火炮運用上有很大區別,衛國多騎兵,喜歡使用能用駱駝、馬匹拉著跑、機動性強的輕型火炮,比如架在駱駝背上的橐馱炮;清國多步兵,喜歡使用需要二十個人、多頭牛才拉得動的重型火炮,比如三千斤以上的紅衣大將軍炮,機動性雖然差,勝在威力大,尤其適合攻城破寨。不過凡事皆沒有絕對,清軍中亦有小炮,衛軍中也有重炮。比如此次南征,蓮花大可汗起了滅清之念,為攻破大同、山海關那樣的堅城雄關,軍中炮營除了配置有一百八十門橐馱炮外,還有八十門重達四千多斤的重炮,皆安於炮車之上,為保持較強的機動性,每車用四匹駱駝拉著跑。蓮花大可汗給這種炮起了個名字:衛拉特之鞭。

  見清軍的炮營居然前移至駝城前五里處,正亂糟糟地忙著架炮,負責火器營的衛軍都千戶長塔爾渾樂了,「清狗也太小覷大衛,真以為咱們沒有射得遠的重炮?不過是嫌那玩意笨重不願意帶而已,今天便讓清狗嘗嘗衛拉特之鞭的厲害!」

  「額祈葛,大汗命您擇機開炮,現在射擊嗎?」副都千戶長孟庫特木爾問老父親。

  手持千里鏡的塔爾渾呵呵直樂,「莫急,還有些炮車沒進入射程,再等等,將他們一鍋端」。千里鏡這玩意珍貴,衛軍中一般只有都千戶長及以上級別的武將才配備,不過炮營是個例外,指揮炮戰,看不遠可不行,大可汗親自下令,炮營千戶長及以上將領人手一副千里鏡。驀地,老將目光變得凌厲起來,從牙縫中吐出兩個字:「開炮!」

  「啾~啾~啾~」

  「轟隆~轟隆~轟隆~」

  無數大炮彈帶著尖利的嘯音撲向清軍炮營,大部分都是實心彈,也有一著地便散開的砂質頁岩彈,還有內部填充有火藥和碎鐵片的開花彈,第一種用於擊毀清軍的炮車,後兩種用於大量殺傷清軍人員。尤其是開花彈,給清軍造成了大量傷亡。清軍炮營擁有大將軍炮(重炮)一百二十門、佛朗機炮(小炮)一百三十門,衛軍炮營擁有衛拉特之鞭(重炮)八十門、橐馱炮(小炮)一百八十門,重炮數量上,原本清軍占有優勢,不料卻因為小覷衛軍的炮營吃了大虧,被炸得七零八落。

  一枚大鐵球將一架炮車砸散了架,劇烈的爆炸將炮筒掀上了天,看得李茹春目瞪口呆,大意嘍!沒想到西番居然也有這麼多射得遠的重炮!

  「快!保護炮車,撤退!」李總鎮下達軍令時聲音都帶著顫音,倖存的清軍炮營官兵在步兵的幫助下,亂鬨鬨地牽扯著炮車掉頭、往回走。可想移動這些重達數千斤的大傢伙談何容易,撤退途中,又有大量的炮車被炸成碎片。等搶救回重炮,一百二十門大將軍炮居然僅剩七十門,整整五十門重炮被衛拉特之鞭摧毀,此外還有五百餘炮營將士喪命。

  「可惡!」

  本打算利用手中的重炮優勢給衛軍重大打擊,不料反吃了大虧。平親王羅可鐸向來是只肯占便宜、不肯吃虧的主,如今吃了偌大的虧,焉肯罷休?陰狠地下令:「出擊!」

  ——

  剛毅的臉龐上刻著歲月的痕跡,目光如炬的張勇正默默地盯著己方中軍的旗幟看。這位左都督以善於練兵、作戰勇敢聞名,因為戰功赫赫,先後得到孟喬芳、洪承疇、多尼甚至順治帝的賞識,被洪承疇舉薦為經略右標總兵。順治帝聽說了他的事跡,很賞識他,傳諭道:「當今天下,像你張勇這樣的良將很少了。軍務不可以無根據地揣測、估計,要觀察情況,靈活處理,千萬不要自負才華,輕視敵人」,並賞賜冠服、甲冑、弓矢。受到皇帝的鼓勵後,他作戰愈發勇猛,隨多尼攻打雲南時,明軍將盤江上的鐵索橋焚毀,他帶人連夜建造橋樑,使得大軍得以迅速渡河,並在七星關擊敗明將白文選,因功進封左都督。多尼愛其勇武,命其隨自己回京。

  令旗動了,升起進攻的令旗;號角響了,吹響進攻的號角。

  「出擊!」張勇揮起大手,猛地下令。

  軍令如山,麾下猛將右標中營游擊王進寶二話不說,率軍充當鋒矢。一輛輛楯車掩護著步兵前進,這種由厚木板包覆牛皮、鐵皮複合而成的車輛擁有極強的防禦能力,能擋住箭矢和銃彈的射擊。清軍十餘人或者二十人一組,跟在楯車後面,頭頂藤牌前進。

  駝城內臨時壘起的高台上,蓮花大可汗將這一幕看得分明,冷笑著下令,「告訴塔爾渾,不要心疼炮彈,人停炮不停,給朕不停地轟!」

  接到軍令的老將塔爾渾來了精神,指揮八十門衛拉特之鞭、一百八十門橐馱炮連續不斷地射擊。整整二百六十門大小火炮形成密集的彈網,罩向漸漸逼近的清軍。

  無數人、車被炮彈撕碎,可訓練有素的河西綠營並沒有退縮,而是冒著炮火、繼續推車向前。張勇治軍極嚴,無令而退者,即使是親戚,亦定斬不饒,所以,無人敢退。

  「弟兄們,沖啊!」頭頂藤牌的王進寶貓在一輛楯車後面,發出怒吼。

  「轟~」

  一枚霰彈在他的身邊炸響,迸開的彈片射入他的脖子,殷紅的鮮血汨汨地流出。王進寶努力捂住脖子,可血似噴泉,怎麼也止不住。很快,他便感覺渾身無力,思維飄向了另一個世界。

  「打出吾之將旗,命將士們加速前進!」

  巨大的傷亡並沒能讓張勇停步,作為宿將,他深知火炮的射擊有死角,只要衝到一定距離,衛軍的火炮便沒了效用,所以命部下加速前進。

  「呵呵,此人甚有膽!」駝城高台上,蓮花大可汗贊了一句,再次下令:「騎兵出擊!給朕衝散敵人!」身經百戰如他,一眼便看出在猛烈炮火襲擊下,衝上來的清軍陣形有些散亂,正是騎兵的好獵物。

  「噠~噠~噠~」漠南萬戶長巴拜、葉爾羌總兵托羅什瑚率一萬騎兵呼嘯著沖向河西綠營。

  「莫要慌,豎槍!快豎槍!」張勇的瞳孔放大。久經戰陣的河西綠營在他的指揮下,紛紛列陣,長槍兵在前,刀盾兵在後。

  「哼!有膽有識,真將才也!不過,爾之軍陣已被朕的大炮射亂,軍陣一亂,如何擋得住朕的鐵騎?」蓮花大可汗看得分明,自言自語。事情的確如他所料,衛軍騎兵迅速馳入清軍軍陣,四處砍殺。

  「各自為戰!」見大陣擋不住衛軍,張勇下令部下各自結小陣而戰。河西綠營紛紛以數十或數百人為單位結成一個個外面是長槍手、裡面是刀盾手的小陣。這些小陣自然不是衛軍鐵騎的對手,可若想將它們一一拔掉,需要時間,拖延一陣子,後面的山海關綠營便能趕來增援。

  「不錯!真不錯!」大可汗端著千里鏡,不住稱讚,河西綠營的表現的確令他刮目相看,原以為八旗兵才是自己的勁敵,不料這支綠營兵的戰力居然不弱於八旗。

  「陛下,臣觀清軍第二陣的戰力不如第一陣,不如命巴拜、托羅什瑚繼續衝擊清軍第二陣,另遣生力軍殲滅清軍第一陣殘部」,左都御史胡璉器獻策。

  「善!」

  蘇勒坦冷冷一笑,命巴拜、托羅什瑚繼續向前突擊,準噶爾萬戶長烏日根達萊、土爾扈特萬戶長鄂爾羅斯率一萬騎兵殲滅清軍張勇部。

  收到軍令,巴拜、托羅什瑚不再理會仍在抵抗的一個個清軍小陣,殺向清軍第二陣。烏日根達萊、鄂爾羅斯則開始圍攻張勇餘部。

  二等札薩克圖公旺楚克隸屬於鄂爾羅斯麾下,立功心切的他瞅准張勇的將旗殺去。將旗附近只余千人,正是斬將搴旗的良機。清軍長槍如林,年輕的國公毫不畏懼,率兩千札薩克圖部騎兵圍繞著敵人轉圈,一邊轉圈一邊射箭,打算將清軍軍陣射亂。

  「哼!」張勇取下了背後硬弓,搭上箭,「嗖」的一箭飛去。

  「主子小心!」老將阿海仿青擋在旺楚克馬前。好凌厲的透甲箭,一箭射透阿海仿青的心臟。

  「阿巴嘎(叔父)!」旺楚克紅了眼,當年若無阿海仿青保護,自己與弟弟成袞早死於喀爾喀內戰中,阿海仿青於他便如家中長輩一般,如今長輩死在自己面前,如何受得了?發了瘋似的馳向清軍,揮刀斬斷清軍的長槍,成袞亦如兄長般死戰。主將拼了命,札薩克圖部的勇士個個如瘋虎般拼起命來,清軍畢竟人少,很快被衝破軍陣。衛軍馳如陣中,四處砍殺。

  「噗~」毒蛇般的一槍,又刺入一名衛軍的胸膛。張勇橫槍立於馬上,吐著粗氣。

  「駕~駕~駕~」旺楚克馭馬殺來。

  「乳臭未乾的孩子,也敢戰吾?」張勇不屑地冷笑,手中毒蛇抖動,幾個回合便殺得旺楚克手忙腳亂。成袞持槍來助兄長,合兄弟二人之力居然落了下風。

  正在危急,忽聽風聲如雷,一柄沉重的大刀從天而降,發出沉悶的碰撞聲,將張勇從頭劈到腹部,一揮兩段。卻是鄂爾羅斯趕到,趁張勇不備,從背後劈死了他。

  張勇的將旗倒地,嚇壞了不遠處打第二陣的清山海關總兵馮鐸。他知道自己的部下戰力不如河西綠營,張勇都敗了,自己如何能敵得過?

  「傳令各部,結陣後撤!快撤!」馮總鎮二話不說,便要率軍後退。

  「總鎮,王爺的軍令是讓咱們跟在河西綠營後面進攻,您怎麼敢無令後撤?」部下參將霍達聞令勸阻。

  「汝沒瞧見張勇的將旗倒了嗎?誰說吾是無令後撤?吾是被河西綠營的敗兵裹挾著後撤的」,馮鐸撒起彌天大謊。

  霍達憤怒地罵道:「身為二品大臣,如此臨陣退怯,歸去何顏見人耶?」竟不與馮鐸同退,率千騎馳向衛軍。區區千騎,如何能是衛軍虎狼的對手,很快便淹沒於衛軍鐵騎的滾滾洪流中。

  馮鐸的敗退,擾亂了後面清軍的陣形。羅可鐸見狀大怒,一時亦無法可想,只得命清軍重整隊形。

  「王爺勿憂,我軍雖遭小挫,只要能奪取桃山,戰局仍然可為」,見他懊惱,鰲拜忙寬慰他。

  「汝說的是,桃山~桃山~」羅可鐸喃喃自語,凝望著桃山方向,似乎是想為自己鼓勁,猛然發狠道:「將王懷忠、王國泰部亦調往桃山」。

  ——

  桃山南部的緩坡,科爾沁左翼前旗札薩克圖冰圖郡王額濟音、右翼後旗台吉都什豁爾奉命率五千騎兵緩緩馭馬登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科爾沁部是大清皇太后、皇后的娘家,關鍵時刻怎能不為大清效命?

  督捕侍郎喇哈達則率六千滿蒙漢八旗在山腳下接應。畢竟是皇太后的娘家,雖然是充當誘餌,也不敢讓他們損失太大。

  桃山之巔,蘇合樂了,謂滿都拉圖曰:「駝城方向打得歡,我正愁待在山上沒功勞立,不料彼等竟然送戰功來也!你率軍守山,我帶鐵騎殺下山去」。

  滿都拉圖不依,「您是主將,不可輕離陣地,還是您率軍守山,我帶鐵騎衝殺」。

  爭執不下,蘇合忽然大笑,「既然如此,那便你我二人同去,讓什喇布守山」。二人留給什喇布四千五百人馬,自率一萬三千騎兵居高臨下,挾泰山壓頂之勢殺向清軍。

  科爾沁左翼前旗札薩克圖冰圖郡王額濟音今年剛剛二十餘歲,血氣方剛,橫刀立馬迎戰。對面來了一匹高大的黃驃馬,馬上的騎士揮動起大斧。額濟音想躲,那斧子竟似有魔力般,貼著他的脖頸,狠狠一斧,連人帶馬劈成兩截。

  只一招便斬殺科爾沁部主將,蘇合哈哈大笑,大斧不留情,連殺二十餘人、劈斷清軍將旗。將旗一倒,清軍立即崩潰,亂成一團。都什豁爾見勢不妙,慌忙率部下山,與山下的喇哈達部騎兵會合。

  殺得性起的蘇合、滿都拉圖如何肯善罷甘休,追下山,與喇哈達、剌麻什希部戰成一團,渾不知桃山又來了清軍。清總兵王輔臣、副將張大元率四千五百精銳從桃山西部緩緩登山,後面跟著鑲白旗甲喇章京王懷忠、復州參將王國泰部四千五百遼東漢兵,此時的桃山上只有衛軍都千戶長什喇布率領的一千五百火銃手和三千騎兵。

  「敵襲~敵襲~」山上的哨兵發現正在登山的敵人,慌忙報警。

  「列陣!準備射擊」,什喇布亦並不驚慌,鎮定自若地下令。這種鎮定一是因為跟隨大可汗征戰多年,見慣了生死,二是因為他對自己部下裝備的自生火銃(燧發槍)有信心,這種銃射速比火繩銃快,作戰時只需排六排,便可連續不斷地發射,形成連綿不絕的彈幕。

  在他的指揮下,一千五百火銃手,排成六排,每排二百五十人,槍口瞄向正在登山的清軍;三千騎兵則取下蒙古弓,列成三排、每排千人,準備向清軍拋射。

  攻山的清軍久經戰陣,手持藤牌、三或五人一組,每組間保持著一定間距,一聲不吭,快速地朝山上攀登。漸漸地,他們的面容越來越清晰。

  「射!」什喇布大聲下令。

  三千弓箭手拋射出箭雨,很密集,卻並沒能給身披甲冑、手持藤牌的清軍造成太大傷亡,不過卻減緩了他們登山的速度。真正造成巨大傷亡的是衛軍的火銃手。

  「呯呯呯~呯呯呯~」連綿的彈雨射向清軍,射穿他們的藤牌,在敵人的身體上綻放出團團血花。

  「加快速度,衝上去,火銃便沒用了!」王輔臣朝部下大呼。

  清軍聽令拼命朝山上登,奈何他們是仰攻,想快速登上山頂談何容易,一個接一個地被射倒。王輔臣急了,手持藤牌,狸貓般向上躥躍。他身手敏捷,有個綽號「西路馬鷂子」,既然是鷂子,自然想飛上去。

  一名衛軍老卒瞄準了他,狠狠扣下扳機。

  「呯!」王輔臣瞪圓雙目,手中刀、牌咣當落地。

  「馬鷂子死了~馬鷂子死了~」部下驚慌起來,王總鎮武藝極高、素為部下敬仰,他一死,王部士氣全無,無論張大元再怎麼約束也約束不住,不顧軍令,紛紛向山下跑。敗兵沖亂了後面的王懷忠、王國泰二將的軍陣,不得已下,清軍只好後退。

  「點火放狼煙,告訴蘇合萬戶長山西側也來了清軍」,什喇布吩咐部下向蘇合報警後,拔出蒙古彎刀,朝部下吼道:「勇士們,隨我殺!」

  「浩瑞~浩瑞~浩瑞~」蒙古勇士受勝利鼓舞,手執刀槍,吶喊著衝殺下來。

  正在逃命的清軍徹底慌了,四下亂跑,慌亂中,張大元、王懷忠戰死,王國泰僥倖逃得一命,率殘兵往大營逃竄。

  山上的烽火驚醒了正在攻擊清軍騎兵的蘇合、滿都拉圖,二將正欲回山救援,忽聽山上響起了衝鋒號,以及雷鳴般的「浩瑞」聲。

  「蘇合,你聽,看樣子什喇布擊退了清軍,山上應該還能堅持一陣子」,滿都拉圖馳到蘇合馬前道。

  蘇合明白他的意思,眼瞅著清軍騎兵就要頂不住了,此時回山救援太過可惜。想了想說道:「再攻一次,若不能破敵,便回山」。

  「嗚~嗚~嗚~」

  進攻的號角在桃山南側響起,衛軍騎兵向滿蒙漢八旗和科爾沁騎兵發起最後一次攻擊。蘇合舉起大斧,不甘示弱的滿都拉圖掄著狼牙棒衝殺在最前面。主將不惜命,三軍敢向前。衛軍士氣大振,列著縱隊,一路路馳向清軍。

  科爾沁部先前已經敗了一陣,堅持到現在早已油盡燈枯,首先崩潰,右翼後旗台吉都什豁爾一個不慎,被衛將噶勒達瑪手中的套馬索套住,擒下馬來。清督捕侍郎喇哈達再也約束不住部下,率殘兵敗將奔回大營。蘇合、滿都拉圖隨後掩殺,斬獲無數,重創清軍後方率軍回山。

  ——

  桃山東側的駝城附近,清衛兩軍正在激戰。衛軍在擊潰張勇部後已經轉守為攻,殺得烏庫禮、馮鐸連連後退。無奈之下,羅可鐸只得下令全軍退守大營。營寨是湖廣中路總兵李茹春領人扎的,扎得頗有章法,凡營盤二十座,連營十里,首尾聯絡,屹如山立。可惜李總兵本人的情況並不樂觀,因為重炮太重,撤退時無法帶走,只得命人炸炮,剛炸了一半,衛軍逼近,不得不放棄重炮,攜帶著小炮逃命,匆忙間,一些小炮亦被丟棄,回營時僅存佛朗機炮小炮七十門,整個炮營名存實亡。

  「報!桃山大捷……」

  收到桃山守軍擊潰兩路襲山清軍的戰報後,蘇勒坦樂了,立即令什喇布留守桃山,調蘇合、滿都拉圖至駝城,準備進攻清軍大營。他喚來老將塔爾渾,「塔爾渾,聽說你發財了?」

  「我的汗,沒有什麼能瞞過您英明睿智的雙眼。奴才在清軍逃跑時繳獲大將軍炮四十門、佛朗機炮三十門」,塔爾渾樂得眉飛色舞。

  「嗯,不管是繳獲的還是自有的,一律給朕抵近射擊。明日你若是轟不破清軍營寨,這個炮營都千戶長之職便不要幹了,讓你兒子來干!」心情極佳的大可汗跟老將開了個玩笑。

  玩笑歸玩笑,仗還得繼續打。次日凌晨,塔爾渾集中一百二十門重炮(八十門衛拉特之鞭、四十門繳獲的大將軍炮),二百一十門小門(一百八十門橐馱炮、三十門繳獲的佛朗機炮)向清軍大營發起猛烈炮擊。從凌晨轟擊到中午,直到火炮的炮筒熱得無法裝彈,方才停止。清軍的大營一片狼籍,被轟出足足二十餘道豁口。衛軍步兵抬著厚木板吶喊著向前,將木板推倒在壕溝上,便成了一座座簡易的「橋」,騎兵縱馬過「橋」,順著豁口馳入營寨四處砍殺,一邊殺人,一邊放火。

  見自己的大營成了這般光景,羅可鐸面色蒼白。

  「王爺速撤,末將殿後!」鰲拜請命。

  「不,你跟我一起走。讓馮鐸、李茹春、王國泰殿後」,關鍵時刻,平親王爺想到的是犧牲漢軍,保存八旗和蒙古軍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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