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清軍殺害安坤、奪取水西,烏撒土知府安重聖請降?」聽到這個消息後,大衛國征南大將軍西日莫不由得哈哈大笑,謂左右曰:「我正欲南下貴州,沒想到貴州自己便亂起來了,豈不是天助大衛?」
「大帥,烏江號稱天險,清軍剛奪得水西,根基不穩,咱們不如打著為安坤報仇的名義,率軍繞道水西進攻貴陽」,征南副將軍那日松獻策。
「嗯,繞道水西、渡過廣河和鴨池河一線襲取貴陽,咱們能想到,清軍自然也能想到。要不然他們為什麼忽然殺了安坤、襲取水西?不就是為了防備這個嘛」,西日莫笑了笑,「由水西攻取貴陽,一則路遠,二則敵人必有防備,即使咱們襲取了水西,廣河和鴨池河東岸,必然還有守軍。不如乾脆趁著清軍分兵駐守水西,直取烏江渡,渡過烏江後經養龍坑、札佐、水東襲取貴陽」。
「大帥,烏江渡可是天險,自古便是『黔蜀要津』、兵家必爭之地。萬曆年間,明軍討伐播州土司楊應龍,便在此天險面前慘遭敗績,咱們不可重蹈覆轍,還是繞道水西更穩妥」,貴州巡撫任僎建議。
「是啊,大帥,我軍不善水戰,還是繞道為好」,烏斯藏總兵巴圖孟克等將領亦反對。
「我軍不善水戰?瀘州之戰,杜子香、潘璘、朱養恩、龍海陽四位將軍不是打得很好嗎?況且正因為烏江渡是天險,敵人才會輕敵自大,兵法雲『實者虛之,虛者實之』,本帥便是要出其不意」,西日莫笑吟吟地望著潘璘、朱養恩、龍海陽三將,「杜將軍如今駐守瀘州,趕不上這一仗,橫渡烏江之事便拜託諸位了」。
瀘州之戰其實主要是杜子香的功勞,杜子香會做人,讓了不少戰功給潘璘、朱養恩、龍海陽三將。三將一直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受主帥一激,也想在戰鬥中證明自己,紛紛表態願意充當渡江的先鋒。
「大帥,您既然想出其不意,可以先奪取烏江關,拔掉清軍在江北的釘子;然後佯攻茶山關、回龍場段渡口,由江界河段渡口渡江」,雲南巡撫方於宣忽然說道。
西日莫倒吸了一口涼氣,在遵義的日子他已經派人將烏江沿岸的地形了解得十分清楚,知道江界河是烏江最險的江段,兩岸山勢險峻,尤其是在震天洞峽谷地段,兩岸岩壁如刀劈斧砍,河道狹窄處不過二十米,江水湍急,水勢洶湧,咆哮之勢如戰鼓雷鳴、賽過萬馬奔騰。「方撫院為何選那般險處渡江?」他悠悠地問,若不是這一路上方於宣為自己出了不少好主意,幾乎以為此人是清軍派來陷害自己的奸細。
方於宣樂了,「您不是說要出其不意嗎?正因為江界河水流湍急,所以吾估計清軍在江界河沿岸部署的兵力一定最少,兵法雲『實者虛之,虛者實之』嘛」。
西日莫一愣,仔細思忖後,狼性大發,嘶吼著說道:「方撫院說得沒錯,越是險要的地方,清軍的防範便越松。嗯,等打下烏江關後,堅村絳曲、巴圖孟克部佯攻茶山關、回龍場渡口,我軍主力由江界河南渡」。
「是」,諸將齊聲領命。
「大帥,江界河渡口畢竟是烏江的重要渡口之一,清軍不會全無防範。吾以為我軍應該以部份兵力在江界河渡口登陸,主力選在江界河渡口上游五里處登陸,更能出其不意」,方於宣又出了個主意。
衛拉特之狼欣賞地望了方於宣一眼,緩緩點頭,「你們漢人有句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帥便聽你的話冒次險。諸將聽令,今夜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兵發烏江關,全軍有進無退,無令後撤者,斬!」
——
「撫院,吾已下令加強貴陽城防,今日起開始宵禁」,撫標營副將沈應時恭敬地向貴州巡撫卞三元稟告。貴州提督李本深,四川提督鄭蛟麟分別率軍前往烏江、水西後,貴陽城內只剩下沈應時的千餘撫標和貴陽游擊王光勇的一千城守營,總共兩千多綠營兵馬。卞三元命沈應時負責貴陽城防,又徵召了一些汛兵、土兵、衙役協守,勉強湊了四千人。好在前些時日粉碎了常金印、陳鳳麟、高岑、吉士英、米應貴等人的預謀叛亂,城內的隱患已經消除,不然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嗯,沈副戎辛苦了」,卞三元嘆了口氣,「安坤雖然授首,可卻激反了烏撒;水西的姻親郎岱隴氏據安順州蠢蠢欲動;衛軍又在遵義聚集重兵,南下的意圖明顯。貴州真是多事之秋呢」。
見他焦慮,沈應時急忙安慰,「撫院勿憂,鄭提督已命施總鎮將安重聖包圍於烏撒城內;至於郎岱隴氏,由金總鎮坐陣平壩監視,不足為慮;衛軍雖然彪悍,卻不善水戰,李提督親自率軍依烏江天險而守,諒他們插翅難渡」。
「唉!怕就怕衛軍不從烏江來,而是繞道水西啊!咱們剛除掉安坤、奪取了這塊要地,水西的羅羅們人心不服呢」,卞三元嘆了口氣。
「李提督不是已經命劉總鎮率四位副戎領兵一萬據廣河、鴨池河、三岔河而守,作為水西後方的第二道防線嘛,劉總鎮乃是宿將,您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沈應時再次寬慰。他口中的「劉總鎮」指的是吳三桂麾下的總兵劉之復,此人本是降將,勇而有謀,頗得吳三桂器重,為了占據貴州,以圖將來割據之所,吳三桂任其為貴州大定總兵,歸貴州提督李本深節制;「四位副戎」指的是原明興寧伯王興麾下的四位總兵劉董才、王劉蒼、王明池、朱守,此四人率部降清後,被任為副將,亦歸李本深節制。為防衛軍繞道水西襲取貴陽,李提督命劉之復率劉董才、王劉蒼、王明池、朱守四將領兵一萬守衛貴陽西邊的廣河、鴨池河、三岔河一線,以作為水西失守後的第二道防線。
聽得這句,卞三元終於釋然,恢復了巡撫氣度,微笑著端起了茶盞。
「撫院還有公務在身,卑職告辭」,沈應時乖巧地告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