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

  奉天門下。

  正在早朝的朱由檢。

  忽然看到了兩名衣衫襤褸的斥候，高呼闖了進來。

  「陛下，遼西急報！」

  嘈雜的朝堂瞬間變得一片寂靜。

  看著斥候們狼狽的樣子，文武百官立刻意識到遼西發生了什麼。

  朱由檢全身微微顫抖了一下。

  心中尤為緊張。

  「念！」

  他咬了咬牙，立即命令道。

  斥候緊張的報告道：「啟稟陛下，討虜大將軍藍玉所率的二十六萬宗室皇親，僅剩秦王、唐王、鎮國將軍一人，輔國將軍三人，奉國將軍五人！」

  「其餘親王，以及三百多位郡王，二十多萬將軍、中尉已全部為國捐軀！」

  當聽到這些數字時。

  朱由檢艱難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一時間呼吸也變得艱難，他指著斥候，聲音顫抖地問道：「我朱家，二十六萬人出征，真只回這麼幾個？」

  「太子，太子怎樣了？」

  斥候面露難色回道：「唐王殿下派太子突圍回京，可突圍後，太子生死不明！」

  朱由檢雖然早有心理準備。

  但聽到如此慘烈的數字，一時間也一陣頭暈目眩。

  「皇太極！朕與你勢不兩立！」

  他指著天空，怒吼了一聲。

  隨即當即看向一眾大臣，厲聲喊道：「左良玉、黃得功、劉澤清、劉良佐高傑你們所部立即出發，給朕全部出關！」

  「不報此仇，死不瞑目！」

  話音剛落，怒氣攻心的朱由檢，便暈死倒地。

  經過太醫一番緊急救治，才緩緩醒來。

  只是他剛睜眼，就迫不及待的問道：「我軍與敵軍在哪激戰？」

  「稟陛下，在杏山！」

  聽此，朱由檢緊咬著牙站了起來，「走，朕要去杏山為朱家的兒郎們收屍。」

  一眾大臣聽到這話，當即跪勸道：「陛下，萬萬不可啊！」

  「杏山已是建奴的勢力範圍，陛下前去定……」

  可他們話沒說完。

  就感覺到了朱由檢目光中的殺意。

  當即止住了嘴。

  之後不得不聽從朱由檢旨意。

  紛紛出去準備。

  而隨著斥候急報送至。

  紫禁城便全換上了白燈籠。

  僅半日之隔。

  朱家二十五萬英魂隕於遼西的悲訊已遍布京城。

  民眾紛紛自發地為皇族披上白綾。

  滿城儘是素服。

  此時。

  在歷史公會中，朱由檢也發送了一條簡短匯報：「祖爺爺，我朱家今番終不負百姓……」

  說完。

  朱由檢便關上了歷史公會。

  即刻披掛出征。

  出發時，他也不拘泥於帝王的排場。

  讓精挑的禁衛軍和朝中重臣，武閹，全部換上素衣白甲後。

  毅然踏上前往杏山的征途。

  可也就在他準備出關之時，沿途的百姓卻攔住了他。

  此時順天府的族老們，手持象徵尊榮的鳩杖，自發地站在了門外。

  明制中，年過八十的長者會被授予爵位，賜予鳩杖。

  見官不必行禮。

  此時。

  這些鳩杖代表了他們。

  也代表了整個京師百姓的心聲。

  「陛下，關外建奴侵擾，您身為天子，豈能輕易涉險？」十幾位年邁的族老，眼中含淚，攔住了朱由檢的車駕，勸道。

  朱由檢停下了馬，目光呆滯地看著他們，緩緩說道：「太子還在遼西，不管生死，我都要找到他。」

  「但陛下，陝甘闖軍……」

  族老們擔憂地提醒道。

  「京師就給他李自成吧！」

  說完之後，朱由檢不再理會任何勸阻。

  決然走出了東直門。

  東直門外。

  雪花如飄零的柳絮，紛紛揚揚地自鉛灰色的天空中灑落，覆蓋了整個大地。

  出征的號角在寒風中嗚咽。

  似乎連天公也在，為即將踏上征途的士兵們哀悼。

  看著寒雪，一臉害怕的內閣首輔溫體仁。

  強做哭腔，不死心的斗膽向前，勸道：「陛下，邊關嚴寒，我們這些老臣體力不支，難以承受長途跋涉，就算到了杏山，大家都會因勞累倒下的。」

  聽到此話。

  朱由檢靜靜看著溫體仁，沉默了一會。

  才帶著一絲疑惑問道：「溫閣老，今年多大年紀？」

  溫體仁怔了一下，恭敬回答：「臣已過五十歲。」

  「那你可知，秦叔祖出關時幾歲？」

  此話一出。

  那些原本想以年長為由推脫的老臣們。

  頓時啞口無言。

  大明皇室宗親年過七旬仍舊堅守前線。

  作為臣子。

  他們哪裡還有這個臉？

  「臣罪該萬死……」

  溫體仁身軀一震，當即跪地求饒。

  可這些在寒風中已然麻木的官員們，並沒有意識到朱由檢這話的深意。

  其實也意味著朝堂原本制度，已在動搖。

  大明也正在從內部開始。

  迎來新的變革。

  .....

  一周後。

  朱由檢帶領文武百官，終於抵達了松山前線。

  這時。

  朱由檢遠眺著松山。

  默默的在歷史公會中@了朱元璋。

  然後發起了視頻通話。

  這時，朱元璋也立刻明白了情況。

  所以默默盯著面板，沒說話。

  而在現場的朱由檢。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

  但真正看到血跡斑斑的戰場時。

  臉上也被震撼得蒼白一片。

  在洪武朝的朱元璋。

  也算是上過戰場，見過無數血淋淋戰場的了。

  但此時目睹到這樣的場景。

  淚水也悄然滑落。

  這些倒下的屍體，可都是他的子孫後代。

  不久前。

  他還看著他們一個個活蹦亂跳的。

  如今卻命喪沙場！

  此刻。

  乾清宮內。

  一眾太監和宮女們，雖然不知道朱元璋發生了什麼。

  但能感受到了。

  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殺氣。

  是他們前所未見過的。

  上次如此。

  還是在胡惟庸案時。

  不過準確的說，就算是胡惟庸案。

  也未曾讓朱元璋如此憤怒過。

  不止過了多久。

  朱元璋心情才緩緩平復下來。

  深呼一口氣後。

  給朱由檢發去消息。

  明太祖朱元璋：「這一戰什麼時候打的？」

  崇禎皇帝朱由檢：「冬月第二十天。」

  明太祖朱元璋：「都是咱朱家的好娃子啊！」

  「你可不能讓他們白犧牲嘍！」

  說著。

  兩代皇帝眼眶中，都不禁閃爍出了淚光。

  朱元璋緩緩抬起頭，對遠處的太監們低聲吩咐：「從今年開始，每年的這一天，朝廷停朝三天，舉行太廟大祭。」

  太監們彼此對視，有些困惑。

  好一會，才有人小心翼翼上前地問道：「陛下，我們要祭奠誰？」

  朱元璋緊咬著牙，沉聲道：

  「祭咱朱家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