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臣年逾花甲,卻遭張寧無端指責,心緒難寧。」
「臣為了大明的盛世竭盡心力,不謀私利,未曾有負陛下。」
「陛下,臣懷揣赤誠之心,張寧之言,實為臣心所不堪承受。「
「……」
一眾大臣激動指著張寧抗議。
可張寧卻是嗤之以鼻的,說道:「見過厚顏無恥的,但沒見過你們這麼厚顏無恥的!」
「個個竟還有臉說現在是大明盛世?」
黃子澄震驚地瞪著張寧,憤怒地斥責:「張寧,你好大的膽!」
「我朝糧倉之豐盈,超越了前元!」
「即便是富庶如兩宋,也難及我朝糧食儲備,怎不算盛世了?!」
張寧輕蔑的看了一眼黃子澄,而後冷笑質問:「黃大人,若是僅有庫糧就能稱為盛世!」
「那我家有糧二十石,是不是也算富甲一方了?」
黃子澄聽後,死撐道:「你這是混淆視聽!家和國怎能相提並論!」
張寧冷冷地看了黃子澄一眼,追問道:「不能相提並論?」
「那黃大人來說說,我大明庫糧能足夠供百姓吃喝多久?」
黃子澄自信地拍胸脯,一臉自豪道:「聽著,我庫糧食足夠天下百姓吃喝三年!」
「這足以稱得上是盛世!」
張寧不屑一笑,「三年?」
「你所指的三年是每天都能吃飽,還是吃不飽餓不死?」
黃子澄聽後。
目瞪口呆地望著張寧。
其他人也都紛紛看向了張寧。
他們似乎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
黃子澄厲聲回道:「災難頻發之年,若以吃飽為準,多少糧食才夠?」
「當然是指夠讓天下百姓吃上三年的粥了!」
張寧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黃子澄,冷冷地道:「只夠三年的粥?」
「怎麼不見黃大人天天吃粥啊?」
黃子澄圓臉當場就被氣紅了。
正想反駁什麼。
就被張寧直接打斷,道:「將能讓天下百姓吃三年粥,稱為盛世,實在好笑!」
「黃大人這叫飽漢不知餓漢飢!」
「我看黃大人口中的盛世,是指你們這些達官顯貴能吃飽,而罔顧天下百姓疾苦的盛世吧!」
此話一出,殿內頓時一片安靜。
剛才發言批鬥張寧的群臣,皆是紛紛低下了頭。
他們覺得自己還是小看了張寧。
張寧所說言之鑿鑿。
你叫他們怎麼反駁?
如今他們都在想,若是朱元璋真認為他們口中的盛世,只是他們的盛世的話,那麼張寧之前所說的抄家,可真抄到他們頭上來了。
而張寧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掃視了他們一圈後,繼續朗聲道:「陛下作為開國之君,深知民間疾苦,自然可將你們說的所謂盛世不當回事。」
「但我大明的後代君主呢?!」
「若文武百官都像你們這般所說,百姓能吃三年粥就是盛世!」
「讓後代君主信以為真,將會怎樣?」
「後世之人是該罵陛下,還是該罵你們?」
「你是想叫陛下遺臭萬年?」
聽到這話。
朱元璋坐在龍椅上,頓時冒出一陣冷汗。
其他人皆是渾身一顫。
遺臭萬年?
這可止是大事?
另一端的朱由檢聽到這些話,忍不住心裡一酸,眼眶發紅。
對於張寧所說,他可是親身體會過的。
崇禎皇帝朱由檢:「祖爺爺,當初那些奸臣就是如此欺騙我的!」
「由檢登基之時,朝中那些文武百官的賀表皆是罔顧事實,稱讚我朝中興,可如今呢?。」
「聽完您這位大臣的話後,由檢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看到朱由檢的消息,朱元璋臉色極為難看。
他何曾沒聽過這些呢?
而張寧掃視了一圈群臣後,最後將目光看向了龍椅上的朱元璋,高聲道:「臣以為,真正的盛世應由百姓來評判,而不是朝堂上的眾臣。」
靜!
朝堂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
那些走出來的大臣,徹底閉上了嘴。
但他們看向茹太素和湯和時,明顯多了幾分責怪。
茹太素也是一臉尷尬,心中幽怨了起來:
這小子就不懂人情世故?
把所有大臣給得罪了,以後有你好受。
「張寧你簡直一派胡言!」
被這般數落,黃子澄當場急了,指著張寧罵道:「不管是那個朝代,災難面前,百姓能喝上稀粥便已是盛世,是太平之治!」
「自堯舜之時便已如此!」
「況且,本官為東宮侍讀,他們不過是災民,怎能與我相提並論?」
「災民能活著已算皇恩浩蕩,怎敢挑剔?!」
「草民就是草芥之民!」
「乞丐還嫌飯餿不成?!」
黃子澄越說越激動,一心想要反駁張寧。
卻完全忘記了周邊的人。
也忘記了正坐在龍椅上那位....
「黃先生……」
朱允炆在一旁尷尬至極,拼命向黃子澄使眼色。
但黃子澄像沒看到一般。
怒氣沖沖地盯著張寧,想要分出個你我。
可就在這時,黃子澄背後突然響起了一個冷冽的聲音:「黃子澄,你對咱有什麼意見?咱曾經就是乞丐,咱就會嫌飯餿!」
頓時。
大殿變得一片死寂。
此刻,黃子澄才反應過來。
看著臉色變得陰沉無比的朱元璋,頓時嚇得全身發軟跪了下來,大聲求饒道:「臣,臣罪該萬死!請陛下賜臣失儀之罪!」
「哼!」
朱元璋冷冷看了眼黃子澄,之後冷哼了一聲,登上了龍輦。
朝著乾清宮方向駛去。
看著朱元璋離開。
黃子澄整個人嚇得癱軟在了地上。
張寧看此不禁一笑,「希望你們能找出點,能治我死罪的東西!」
他這次自然全部朝中群臣得罪死了。
今後儘管不用他開口。
也會有人挑刺,想要弄死他。
那自己也不用費腦子怎麼討死了。
想到這裡。
他滿意的離開了大殿。
留下癱軟在原地,在風中凌亂的黃子澄。
直到其他官員都已離開。
一臉複雜的朱允炆,才輕步上前將其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