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明智的皇太極

  五月二十五,圍攻大半個月之後,秦川終於攻陷了神木城。

  神木是座堅城,攻城期間,秦川是無所不用,炮轟、器械、掘牆、攻心、策反等什麼手段都用上了。

  最終還是靠大炮轟塌城樓,又付出近千傷亡後才攻進神木城。

  這次,城破之後秦川不再有往常的仁慈,包括延綏東路參將杜昇在內的所有守城的將校、縣令、豪紳等三十餘人,不論是否願歸降,統統拉出去斬了,還把人頭懸於西城樓之上。

  城內所有豪紳商賈一律抄家,家屬稍有反抗者殺。

  秦川是要告訴世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

  由於山貓兒和曹變蛟等人的阻擊,洪承疇始終無法渡過禿尾河,沒多久便傳來了神木城破的消息。

  洪承疇黯然長嘆,只得收兵退回榆林。

  他知道,以關帝軍的戰力,以對手的火器犀利程度,收復神木難如登天。

  山貓兒等人並沒有追擊洪承疇,而是退回神木和秦川匯合。

  秦川讓關帝軍在神木休整兩日,期間布置了以神木為中心的窟野河防線,並將察哈爾餘部暫時安置在神木以北的鄂爾多斯地區,待建奴退去之後再打散遷徙。

  兩日後,秦川親自率領七千關帝軍北上,直奔清水河。

  山貓兒則率領四千關帝軍駐守神木,虎大威率兩千關帝軍駐守神木西北的永興堡,秦川一共給他們留了十二門天威將軍炮,紅衣將軍炮、大佛郎機等二十餘門。

  神木城正在修復當中,待修復好之後,依靠堅城和數量眾多的火炮,哪怕數萬明軍來攻城,城內關帝軍也能堅守個把月。

  與此同時,王繼宗和文成等人也在四處調兵遣將。

  青龍渡堡、古交堡及黃河西岸的明軍已退,哪怕再次發起進攻,調兵撥糧等等至少也要花幾個月時間,偏頭關外的明軍也沒多大威脅,所以那幾道防線的守軍暫時可以調動一部分。

  王繼宗等人東拼西湊硬是調出了五千關帝軍,由李頂梁率領,直奔清水河與秦川匯合。

  隨行的還有從各地抽調的數十門各式大炮。

  ……

  臥羊山的戰事在皇太極退兵後平息了下來。

  關帝軍打掃戰場後發現,堅守山樑那五百多關帝軍幾乎全軍覆沒,除了羅大牛及將他拖下山樑的兩名侍衛,還有臨陣脫逃的另外七名關帝軍之外,其餘人全部戰死了。

  羅大牛昏迷了整整一天才醒來。

  關帝軍配備的烈酒度數很高,清洗傷口有一定的殺菌效果,可能砍他的那把刀也時常清洗擦拭,刀刃沒什麼污垢,所以他的傷口並沒有受到感染。

  ……

  皇太極已經率兵退回了清水河北岸,繼續圍攻那兩座軍堡。

  此時,他知道秦川已經西征歸來了。

  他還知道秦川不僅解了明軍的圍困,還趁機占領了延綏鎮北部區域。

  行的是兩步險棋,一步圍魏救趙,第二步空城計。

  先圍困榆林,逼洪承疇退兵,再將偏頭關、保德州、河曲等地的關帝軍全部調走,一部分隨他攻打延綏北部地區,一部分馳援青龍渡堡。

  關帝軍兵力不足,秦川這兩步棋可謂是將有限的兵力利用到了極致。

  尤其是第二步。

  任皇太極再足智多謀,也想不到秦川竟敢將偏頭關和保德州等地的守軍全部調走。

  要知道,偏頭關可是秦川領地的北邊門戶。

  若他知道偏頭關乃空城一座,他必定揮軍南下,只要攻下偏頭關,便可一舉攻占河曲、保德等地,並一路掃蕩秦川領地內的其他州縣。

  可惜沒有如果。

  他麾下的探馬根本就無法靠近偏頭關,更無法渡過黃河查探秦川的動向。

  就這樣,他錯過了擊敗秦川的良機。

  這次出征,只能是無功而返了。

  多爾袞和阿濟格已經回到了清水河,並親自來到他的汗帳請罪,並講述了托勒南山之戰的經過。

  那一戰,多爾袞和阿濟格徹徹底底地敗給了秦川。

  察哈爾餘部一萬多人口盡歸秦川,包括蘇泰、娜木鐘等林丹汗的幾名福晉。

  在兵力略微占優,且在平原列陣對壘的情況下,大金國的勇士依然敵不過關帝軍。

  皇太極沒有降罪多爾袞和阿濟格。

  他現在已經明白了,關帝軍之所以戰無不勝,不僅僅在於火器犀利,還在於訓練有素、令行禁止。

  還有無畏。

  但他想不明白,秦川是如何造出如此犀利的火器,是如何訓練出如此軍隊的。

  更想不明白,這支關帝軍為何會如此英勇無畏。

  臥羊山那一戰令他印象深刻,那數百關帝軍明知守不住山樑,明知必死無疑,卻仍然死守不退。

  最後那名關帝軍甚至為了能讓火槍隊毫無顧忌地射擊,而決然赴死。

  以至於他又錯失了以此擊敗關帝軍的良機。

  這次失利讓皇太極有些心灰意冷。

  用不了幾天,秦川就會率軍到來。

  皇太極不想跟秦川硬碰硬。

  明軍之圍已解,秦川所集結的兵力必然不少,火器也絕對不少。

  清水河那兩座軍堡就像兩塊巨大的頑石,明明被大炮轟得千瘡百孔了,卻依然屹立不倒。

  軍堡不倒,他就攻不進去。

  那兩座軍堡不拔,他就無法阻止秦川北上的步伐。

  河套地區無險可守,也無城池可守,唯一一座歸化城在去年被他一把火給燒了。

  這裡也沒有補給,所以他無法讓大金國的軍隊駐守河套地區。

  這次出征,他已經讓科爾沁等部進獻了不少牛羊作為軍糧,漠南蒙古諸部已經沒有油水可以搜颳了。

  若在此駐兵,就只能從遙遠的遼東運送糧草到此,一千多里的路途,根本就不現實。

  看來,河套地區註定要落入秦川手中。

  ……

  五月二十九,秦川率軍抵達臥羊山。

  羅大牛身上被紗布包得嚴嚴實實,肩膀還夾著幾塊木板,像個披甲的木乃伊。

  秦川進入營帳時,他仍努力張開嘴唇,依稀道了句「大當家的」,然後動了動裸露在外的腳指頭,以示敬意。

  秦川是既心疼又想笑,拿起旁邊一塊濕布,在他乾澀的嘴唇沾了幾下,輕聲道:「要不要叫李大小姐來伺候你?」

  羅大牛眼睛一亮,奮力地動了動腳指頭。

  秦川對旁邊道:「傳令回婁煩,告訴羅夫人,就說羅將軍命根子受傷,讓她趕緊來一趟。」

  「是。」

  身邊的紅衣侍從臉色嚴肅地出去了。

  秦川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一軍之將,應身先士卒,但不可以身犯險,明白了嗎?」

  羅大牛努力點了點頭,但眼神有些茫然。

  顯然,他不明白這句話啥意思,只覺得前半句跟後半句壓根就是相互矛盾。

  「你目前的傷勢,還不能長途跋涉,先在這休養一小段時間,等你老婆來了,再跟她一塊回婁煩。」

  「接下來,你先放個假,好好休養,察哈爾那幾個皇后,你看哪個好生養就先挑一個,苔絲娜除外,她被我睡過了。」

  「傷好了再努力點好好造人,爭取搞上三五個娃出來,以後砍人有伴。」

  「話說回來,我大老婆應該生了吧。」

  說到這,秦川嘴裡嘀嘀咕咕地朝營帳外瞄了幾眼。

  「大牛,你說要是帶把的,該叫啥名字呢?不帶把又該叫啥名字呢?」

  「秦朝?」

  「秦瓊?」

  「秦祥林?」

  「若是不帶把的,叫……秦青霞?」

  「不妥,不妥。」

  秦川搖搖頭,然後望向羅大牛,道:「等你生個帶把的,我幫他取名,就叫羅志祥。」

  羅大牛眯著眼動了動嘴唇,很快又動了動腳指頭。

  ……

  秦川沒急著北上,而是在臥羊山停了下來,等待李頂梁趕來匯合。

  這幾天裡,關帝軍四處搜羅木料,趕製了五百多副棺材,用來安葬戰死的兄弟。

  因為如今已如夏季,天氣開始炎熱起來,屍體不便運回婁煩,秦川便命人將他們葬在臥羊山,三年後再開棺收殮,將骸骨帶回婁煩泉台山安葬。

  至於在山樑上臨陣脫逃的那七名士兵,秦川沒有處決他們,只是將他們逐出關帝軍而已。

  秦川沒有向其他士兵解釋太多,只說了句:「我們已經死了太多兄弟了。」

  戰爭是無情的,但人是有情的。

  那一仗屬實太慘烈,不是每個人都有赴死的勇氣。

  關帝軍已經持續打了近兩個月的仗了,大多身心疲憊,秦川不想給他們製造無形的壓力,更不想製造恐怖的氣氛。

  對於奮勇擊退建奴的將士,秦川則給予足夠的勉勵和嘉獎,尤其是身先士卒的馮雙禮。

  秦川並不會相人,但他知道哪個人在歷史上留下了名字,哪個人在歷史上獲得了成就。

  馮雙禮沒有讓他失望,李定國、曹變蛟等人更沒有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