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付出了超過三成的慘重傷亡之後,揚古利和拜音圖終於率領各自的部隊抵達了兩座炮樓的牆角下。
「豎擋板,快。」
「拿鐵鎬的快砸,把牆壁砸出來!」
「弓箭手往裡面放箭。」
揚古利躲在兩個炮口中間的射擊死角,沖周圍的部下連聲叫喊。
周圍的建奴紛紛將盾車倒立起來,靠著牆壁,擋板斜斜向上,用來抵擋上方砸落的礌石滾木。
因為一樓的炮孔離地面有六七尺左右,建奴們只得找東西墊腳,然後拉開角弓,把箭頭直接懟到炮孔,往箭樓里放箭。
有的還拿泥巴等雜物往炮孔里扔,想扔進炮管裡面,用來堵塞炮管。
牆壁上的炮孔都比炮管大上一兩倍,除了往外放炮之外,還可以用來觀察,建奴的弓箭就專門射炮管旁邊的縫隙,箭支「嗖嗖」地往裡射。
裡面的關帝軍早有防備,紛紛用事先準備好的木板卡住炮管周圍的縫隙,拉炮管回來裝填的時候,也迅速用木板擋住。
但總有箭支趁機射進來,射中幾個倒霉的關帝軍。
樓頂的關帝軍沒扔震天雷,而是先扔礌石,如冰雹般的石頭往下落時,沒有掩體抵擋的建奴立馬被砸得血肉模糊,有些結構不穩的盾車被砸塌後,下方的建奴便一群一群地被石頭和擋板壓在底下。
在揚古利的催促下,幾個躲在盾車底下的建奴開始揮舞鐵鎬,往那面灰不溜秋,看不到磚縫的牆壁狠狠砸去,冒出朵朵一閃而逝的火星。
第一輪鐵鎬下去後,那幾個建奴都停手了,仔細看了看牆壁,發現效果和他們預想的完全不一樣,鐵鎬像是敲到了堅硬的石頭,只在牆壁上留下淺淺的凹痕,根本就不像砸青磚那種一鎬直接鑲進去。
「大人,這是石頭砌的。」一名建奴當場就臉色很不好看了。
揚古利跑過來一看,不由罵道:「不懂找磚縫嗎?找到砌灰漿的縫隙,照著那挖。」
「喳。」
幾個建奴再次揮舞鐵鎬,在牆上四處敲擊,想把磚縫找出來。
可,任憑他們如何敲,也沒發現那所謂的磚縫。
「大人,這牆沒有磚縫,就像一面大石頭,但裡面又夾著些小石子。」一個建奴臉色灰白地喊道。
揚古利又跑過來,盯著牆壁上密密麻麻的敲痕看了半天。
不看不要緊,一看揚古利的眉頭就緊緊皺起來了。
這面牆壁真的沒有磚縫,也不知什麼東西築成的,裡面夾雜著一顆顆拇指粗的卵石。
「砸,使勁砸,沒磚縫也得砸。」
他們現在已經別無他法了,只能按照原來的計劃繼續砸牆。
幾個建奴再次揮舞鐵鎬,奮力往牆壁砸去,可剛砸沒幾下,那些鐵鎬就鈍了,有的甚至直接斷成兩截,直接報廢了。
「大人,雲梯來了,雲梯來了。」
揚古利正臉色鐵青的時候,一個侍衛指著後面興奮地喊道。
後面有一支援軍正快速解決,其中有十幾把雲梯。
揚古利精神一振:「勇士們,頂住盾車,再堅持一會支援就到了。」
建奴們也士氣大振,紛紛找圓木加固頭頂的盾車。
這時,頭頂上突然澆下來一股氣味沖鼻的液體,從盾車的縫隙中漏了下來,將下面的部分建奴澆得濕淋淋一片。
「火油!快拿牛皮,快!」揚古利反應極快,急忙從後背扯出一張事先準備好的牛皮。
這時,幾支燃燒的火把從樓頂落了下來,淋了火油的幾輛盾車瞬間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焰沿著火油往下蔓延,被淋濕的那些建奴眨眼就成了手舞足蹈的火人。
揚古利眼疾手快,一把將牛皮蒙在旁邊一個被點燃的侍衛身上,並死死捂住,把又縫隙的地方一一捂死。
那侍衛身上的火焰很快就被撲滅了,由於動作夠快,那侍衛身上的燒傷並不嚴重,只燒掉了眉毛和一部分老鼠尾而已。
其他人也反應迅速,紛紛用牛皮幫同伴滅火,數十個被點燃的建奴當中,只有寥寥幾個由於身上火油太多,爆燃的時候處於驚恐而往外跑,才被活活燒死了,其他人都沒什麼大礙。
揚古利對頭頂上熊熊燃燒的盾車毫不理會,因為擋板上都塗有黃泥,等火油燒乾之後,火焰自然會熄滅。
炮樓和城頭上的槍炮聲漸漸稀落下來,不論是燧發槍還是火炮,在過熱的時候都必須要停下來,否則很容易炸膛。
如今,關帝軍們正等炮管和槍管降溫,炮火也就停了下來。
圖賴和顧納岱率領的建奴趁機加快速度,在火炮和火槍還沒來得及開火的時候,便一窩蜂湧到了兩座炮樓底下,並紛紛把盾車豎起來,抵擋頭頂的礌石,
這兩支建奴的傷亡都不算大,只一兩百人而已,到了炮樓底下之後,和揚古利、拜音圖的人匯合,將兩座炮樓圍得水泄不通。
「用圓木堵住炮孔,不讓他們發炮。」
「雲梯,快,快搭雲梯。」
在揚古利的指揮下,建奴們紛紛找來圓木,硬塞進炮孔裡面,用來阻礙裡面的火炮射擊。
一部分建奴則開始將雲梯拉起來,準備靠上炮樓頂層。
到了這一步,建奴們士氣高漲,在他們看來,只要登上樓頂,上面的明軍就絕不是他們的對手。
建奴後陣,皇太極習慣性地撫了撫兩道八字鬍,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哪怕秦川的兵馬再訓練有素,短兵廝殺也絕不是大金國勇士的對手。
只要架上雲梯,那兩座炮樓就到手了。
皇太極身後的一眾大臣和將領,也個個喜形於色,振奮不已。
「哼,姓秦的也不過如此嘛。」
站在後面的鑲黃旗巴牙喇纛章京揚善,抬起下巴朝寧武關方向不屑地說道。
他旁邊的鰲拜臉色有些尷尬,急忙走出列,跪在皇太極面前,懇求道:「大汗,待敵台攻陷後,奴才願率領一支死兵,由天橋攻入關城,若攻不進去,便提頭來見大汗。」
皇太極笑著擺擺手:「知道你想尋秦川報仇,那左路就交給你了,起來吧。」
「多謝大汗!」
鰲拜臉色一喜,急忙磕個個頭,這才站起身。
皇太極又摸著兩道八字鬍,淡淡地望著遠處的戰場。
這時,他看到了寧武關城頭上的秦川突然揚起手臂,嘴裡好像喊了一句什麼。
距離太遠,皇太極聽不清秦川喊的是什麼,但心裡卻突然有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兩座炮樓上的關帝軍,卻聽得清清楚楚,秦川喊的是「震天雷」。
於是,早就急不可耐的關帝軍紛紛點燃手中的震天雷,甩手扔到下面,然後又拿起另一個震天雷,在旁邊的火把上點燃,繼續往下扔。
揚古利正指揮著部下架雲梯,旁邊突然響起「砰砰砰」的礌石掉落聲,緊接著,一根根短粗的木頭從盾車的斜面軲轆軲轆掉下來,就落在周圍的建奴腳下。
揚古利定睛看去,只見那木頭頂部好像是鐵做的,黑乎乎一坨,底部還「哧哧」冒著煙。
「震天雷!」
一個在大凌河城吃過震天雷苦頭的侍衛臉色大變,毫不猶豫地撲在揚古利身上,將他生生撲到在地。
剛趕來支援的圖賴也反應迅速,一把趴在地上。
等其餘建奴反應過來時,第一顆震天雷爆了。
「轟」的一聲巨響,周圍幾步內的建奴無不紛紛掀倒在地,離得近的更是四分五裂,血肉內臟到處亂飛。
緊接著,其他震天雷也爆了。
左右兩側的建奴各有兩千人左右,而且全擠在下面,將炮樓圍得水泄不通。
人數越密集,震天雷就越能發揮威力。
在持續不斷的轟鳴中,滾滾濃煙和不計其數的鐵珠,迅速將下方的建奴給淹沒了。
「撤!」
揚古利捂著嗡嗡作響的腦袋,扯開喉嚨大吼一聲,然後在幾個侍衛的掩護下,沒命地往大營的方向逃去。
部分神智還清醒的建奴,也紛紛扔下手中的器械,一窩蜂地逃了出去。
這時,炮樓上和城頭上的火炮和槍聲又響了起來。
那些逃跑的建奴露出的後背,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可,他們仍貧民地往前逃。
只顧著逃。
而那些被炸死炸傷的,還有那些被炸懵,則註定要躺在冰冷的混凝土牆下了。
……
爆炸聲持續不斷地響起時,皇太極滕地站起身,臉色鐵青地緊緊盯著戰場。
其他大臣的將領,也一個個臉色大變,張大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震天雷。
這東西並不多見,因為製造並不簡單,明軍中更多的只是萬人敵而已,有些城池也有一些震天雷,但威力遠不如剛才爆炸的那些。
沒想到,秦川還藏有一手!
還故意等兩路援軍都抵達之後才扔下來。
夠狠!
奸詐狡猾,歹毒至極,說他是最惡的狼,一點也不為過。
……
寧武關城頭。
眼見兩座炮樓已經丟了幾十顆大號手榴彈,底下的建奴已經被炸得不成樣之後,秦川便淡淡朝旁邊的李頂梁說了句「出去打掃一下」。
「是。」
李頂梁欣然領命。
沒多久,城門洞開,李頂梁率領一千陷陣營魚貫而出。
兩座炮樓上的關帝軍,也停止了扔雷。
等煙霧散去時,李頂梁的一千陷陣營,已經將兩座炮樓的牆角包圍起來,並將那些還在掙扎的建奴一一捅死,然後砍掉腦袋,準備拿回去換錢。
若碰到盔甲鮮明的,而且還活著的,就先抓回去審問,若不是牛錄章京以上的將領,就統統砍了。
若是將領,便留活口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