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四章 和曹文詔分贓

  曹文詔是剛剛才趕到的,正好截住了東逃的數千流寇。

  秦川和曹變蛟到時,戰鬥已經基本結束,只有少量關帝軍仍在四處追捕零星逃散的流寇。

  曹文詔正在審問俘虜,聽說秦川到來,便笑呵呵地迎了出來。

  兩人雖然第一次見面,但沒有太多拘束,曹文詔和曹變蛟一樣,都不是迂腐之人,秦川爽直卻又點到為止的性格,也很對曹文詔的胃口。

  聊了沒多久,曹文詔就給他引見一名白面無須的中年人,劉中允。

  劉中允收過秦川的銀子,跟大同監軍劉文忠關係也很不錯,最關鍵是,這人是個聰明人。

  所以,打一見面劉中允就對秦川很是客氣,又是道賀又是誇讚拍馬,還問秦川這一戰斬了多少首級,生擒了多少賊寇。

  秦川知道他想要什麼,但沒說破,只說暫時還沒統計出來。

  劉中允沒往下問,而是笑呵呵地誇讚秦川什麼智勇雙全,世間良將吧啦吧啦的。

  眾人一邊聊,一邊往中家嶺而去,曹文詔今夜要在那紮營,秦川也要在那跟他瓜分戰利品。

  所有俘虜都被趕到了中家嶺旁邊那條山溝里,兩邊用荊棘和藤蔓一堵,一邊是曹文詔的關寧鐵騎,另一邊是秦川的關帝軍。

  至於錢財和糧食,絕大部分都在秦川那,早早就拉回了邊隘山。

  羅大牛隨秦川上中家嶺喝酒的時候,把清點出來的數字告訴了他,糧食八百餘石,黃金三千兩,白銀六千四百兩,一麻袋金銀首飾,騾子四十八頭,馱馬一百零二頭,戰馬四百,各式盔甲一百三十件,刀槍棍棒無數。

  秦川估計,在中家嶺山溝被殺被俘的那一千三百多流寇老營身上,還有不少錢財,黃金和白銀加起來,幾千兩肯定是有的。

  當時,他沒讓關帝軍打掃戰場,因為曹變蛟就在那,若不是對方在這設伏,他也截不下那一千多人,而且他想交好曹變蛟,那點錢財無所謂了。

  還有那裡的馬匹,他一匹也沒動。

  但,絕大部分糧食都在自己手上了,因為流寇逃跑的時候把糧食都扔在路上了。

  有糧食就夠了。

  中家嶺,一顆老樟樹下。

  秦川、羅大牛、曹文詔、曹變蛟、劉中允五人圍著一口大鍋而坐,鍋里煮著剛從戰場上割下來的大塊馬肉,旁邊擺著秦川和曹文詔各自拿出來的酒。

  秦川還把他的菸絲給拿出來了,臨時給幾人用木頭做了幾個菸斗,吃肉喝酒之餘偶爾綴上一口。

  西邊是秦川的紅衣侍從和虎豹營,東邊是曹文詔的關寧鐵騎,正在連夜安營紮寨。

  吃飽喝足,正綴著煙時,劉中允冷不丁來了一句:「秦老弟,也不知那些繳獲,該如何處置為好。」

  聽到這話,曹文詔和曹變蛟都下意識地朝秦川望去。

  這裡官職最大是曹文詔,秦川一個小小的游擊將軍,低他整整三級。

  劉中允是能跟皇帝說得上話的人,能直達天聽,分量最重。

  但,他們都得等秦川自己開口。

  秦川磕了磕菸斗,笑道:「兩位老哥,秦某粗人一個,今日一戰的捷報,就勞煩兩位老哥來寫了。」

  「除了李彪風和他手下八十多首級之外,所有俘虜和首級,都由兩位老哥處置,中家嶺山溝繳獲的錢財馬匹,也歸兩位老哥處置,另外,我明日會將這兩日繳獲的所有兵器,全部運送過來交由兩位老哥。」

  「秦某隻要兩樣東西,一是那些被裹挾而來的流寇俘虜,尤其是女人和小孩,二是秦某先前繳獲的錢糧。」

  聽到他的話,曹文詔眉頭微微一挑,臉色有些驚訝。

  劉中允則滿臉不解,疑惑地望著秦川。

  曹變蛟則忍不住問道:「秦大哥,你要那些俘虜的女人和小孩做啥?」

  秦川笑了笑,如實道:「也沒做啥,就是覺得他們可憐,還有那些被裹挾的饑民,若殺了她們,未免過於殘忍,我相信曹老哥也下不了手,若放了她們,她們沒吃沒穿,不是被活活餓死,就是被其他賊寇裹挾,繼續四處遊蕩,最終也一樣會死在戰事或飢餓。」

  「諸位也知道,如今的大明民不聊生,赤地千里,到處都有無人耕種的荒地,靜樂縣和嵐縣就有許多荒地,我想將她們引回那裡,給她們開墾農田,安居樂業。」

  「我要那些糧食,為的就是讓她們能活著走到那。」

  聽到他的話,曹變蛟猛一拍大腿,朝秦川豎起大拇指:「秦大哥仁義,真英雄。」

  「呵呵,我不過為百姓盡點微薄之力罷了。」

  劉中允忽然又問道:「咱家冒昧問一句,秦老弟繳了多少糧食?」

  「八百石。」

  秦川沒有絲毫隱瞞。

  「這麼少?」劉中允皺了皺眉頭。

  一直不吭聲的羅大牛把一塊肉骨頭扔在地上,粗聲粗氣說道:「你要不要去清點一遍?多一石糧食,俺當著你的面吃下去。」

  秦川示意他不要說話,歉然笑道:「劉公公,我兄弟性子比我還粗,請勿見怪,但,秦某繳獲的糧食確實只有八百石。」

  「無妨,無妨,哈哈哈。」劉中允臉色有些尷尬地打著哈哈。

  沉默良久的曹文詔忽然開口道:「秦老弟,實不相瞞,我軍中糧草僅餘三日之用,你那八百石糧當中,可否支應一二?」

  曹變蛟也嘆著氣道:「秦大哥,我們最近確實缺糧,你也知道的,咱們客軍在客地打仗,最難的就是糧草補給,撫台大人那也沒多少糧草,朝廷命各地州縣給咱們籌備糧草,當地官府往往敷衍了事,有的甚至不給我們進城,處處掣肘,故意刁難。」

  「喏,就上個月,我們在忻州以東一帶剿匪,軍中缺糧時,前往定襄、孟縣等地乞求糧草,那些狗官非但不給糧,還讓城頭守軍發炮打我們,若不是我叔大度,早破城進去殺盡那些狗官了。」

  「嗯……」

  秦川沉吟片刻,道:「三百石,如何?」

  曹文詔鄭重地抱拳拱手,道了聲:「多謝秦老弟,濟糧之恩,曹某必銘記在心。」

  「曹老哥客氣了,這樣吧,我再給你一千兩白銀,軍糧不夠時,拿銀子去附近州縣買糧,那些鄉紳士族多的是糧食,實在買不到的話……」

  秦川故意頓了頓,接著說道:「國難當頭,凡是囤積居奇的鄉紳士族,我一向是用刀子跟他們取糧的。」

  「哈哈哈,多謝老弟,多謝。」

  曹文詔不提鄉紳士族的事,只感激地再次朝秦川抱拳拱手。

  「來,敬秦兄弟一杯。」

  劉中允笑呵呵地拿起酒囊。

  曹文詔曹變蛟叔侄也拿起酒囊,再次對秦川鄭重道謝,然後仰頭喝酒。

  這場酒一直喝到半夜時分,秦川和他們聊了很久,天南地北無所不聊,越聊越讓曹文詔、曹變蛟及劉中允吃驚。

  因為,秦川知道的實在太多了。

  除了許多無法佐證的見聞之外,還有新近發生或者沒發生的許多驚人的事。

  比如天災還會持續多年,鼠疫會大肆蔓延,皇太極會派兵攻占旅順口,林丹汗因為缺乏牛羊,會在青海一帶餓死很多族人,皇太極也會繼續發兵攻打他,直到將他的餘部全部收編。

  這些事,全都是無法佐證的,但秦川又說得有理有據,讓曹文詔和劉中允等人很難反駁。

  秦川知道自己不能喝了,再喝下去,他會醉,會口出更多驚人之語。

  於是,在半夜時分,他起身告辭,在紅衣侍從和虎豹營的護送下,帶著羅大牛返回邊隘山。

  剛回到山上,就見墩台門口靠著一個身材矮小的人,走近一看,原來是李定國。

  李定國好像等了很久,早已昏昏欲睡了。

  一見秦川回來,他便急忙站起身,猶豫著說道:「可以放了我幾位義兄義弟嗎?」

  「嗯?」

  秦川一愣:「孫可望,艾能奇,劉文秀?」

  「沒錯。」

  「嗯……」

  秦川光記得喝酒,忘了這三人了。

  除了孫可望之外,艾能奇和劉文秀年紀都還小,也不知這三人死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