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又猶豫片刻,最終一咬牙:「好,你倆去做了那兩個建奴。」
「是。」
趙武和李頂梁下馬,一個從腰間掏出旱菸斗,一個掏出一包肉乾,笑呵呵朝那兩個建奴走去。
秦川朝不遠處的關帝軍打了個眼色,又朝山坡上的劉有柱喊道:「老劉,你上西邊兩百步之外搭座橋,一會咱們的糧食從我這過河,金國勇士的貨物就從你那座橋過來。」
劉有柱心領會神,應了一聲,然後帶著三百關帝軍把附近的地窩子一通亂拆,把木料茅草等搭在馬背上,往西邊兩百步之外駝去。
巴圖的八十部族,則仍留在那,或坐或趟,裝作偷懶。
河對岸的建奴對劉有柱那三百人視若無睹,但對巴圖的人,卻是很有興趣,揚聲就朝秦川問道:「尼堪,山坡上那些人,可是原來河套地區的察哈爾餘部?」
秦川一聽,急忙打哈哈道:「這……諸位勇士,他們……」
「哼!」那建奴冷哼一聲,「你難道不知,我們可汗正四處搜捕察哈爾餘孽嗎?你與我大金國通商,卻收留大金國的敵人,是何居心?」
秦川頓時慌了神:「這……這……小的哪敢有什麼居心啊,就是運糧食人手不夠,臨時收的一批人而已。」
圖魯什也冷哼一聲,道:「限你一刻鐘之內,將那些察哈爾餘孽交給我大金國勇士,否則……死!」
「是,是,小的這就去把那伙人抓起來,給老爺送過去。」
秦川擦著冷汗,騎馬跑回去對後面的關帝軍低聲吩咐幾句。
那三百關帝軍便朝兩側散開,往山坡上的巴圖族人包抄而去。
秦川示意李頂梁和趙武慢點動手,然後背對建奴,猛地朝巴圖打眼色。
山坡上,巴圖的赤兒山族人見關帝軍朝他們包抄過去後,頓時騷動起來,紛紛抄起刀槍棍棒,警惕地盯著關帝軍。
巴圖一直望著秦川,看了好一會,直到逼近他們的關帝軍也朝他們猛打眼色,並出聲讓他們配合演戲之後,才讓族人先假裝慌張,但不可廝殺起來,配合秦川過河襲殺建奴。
沒多久,三百關帝軍把八十赤兒山族人團團圍住,逼他們放下兵器,然後騎著馬,押著他們朝河邊走來。
原本在檢查糧食的那兩個建奴,已經放下了手中腰刀,正在趙武和劉有柱的恭維中一臉享受地吞雲吐霧,不時還咬兩口肉乾。
劉有柱的橋樑搭得很快,只一刻鐘,一座既寬敞又結實的木橋就鋪在了河泥上。
三百關帝軍和八十赤兒山族人也走得很快,不多時就到了河邊。
這時,山貓兒從一輛糧車後面鑽出來,悄悄靠近那兩個建奴,和李頂梁、趙武三人,藉助關帝軍的遮擋,悄無聲息地把短刀扎進了兩個建奴的咽喉。
緊接著,三人連身上的血跡都沒擦,徑直上馬,越過關帝軍,來到秦川身邊。
「諸位勇士,諸位老爺,察哈爾餘孽已經送到了。」
秦川笑呵呵說著,右手探到馬鞍後面,取出一支短標槍。
後面的三百關帝軍也紛紛把手探到後面,取出標槍。
趙武和二十個弓箭手則摘下背後的弓箭。
他們和建奴只有二十步距離。
這麼近的距離,他有把握指哪打哪。
對岸的建奴看到對方拿標槍弓箭,頓時臉色大變。
但,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秦川便一擰身,率先擲出第一支投標。
緊接著,趙武猛一甩手,一支利箭破空而去,狠狠貫入圖魯什坐騎的馬脖子上。
幾乎與此同時,李頂梁和三百關帝軍齊齊擲出了手中投標。
三百支標槍,遮天蔽日,梨花暴雨般,在清水河上空發出厲鬼索命般的呼嘯。
巴圖和他八十個族人,返身朝百步外的馬匹跑去,準備從東邊包抄。
西邊兩百步外,劉有柱長刀一指,三百關帝軍策馬狂奔,連剛鋪好的橋都不走,徑直踏過河灘,朝對岸殺去。
對岸的兩百建奴和三百韃子整整齊齊駐馬立在河對岸,簡直就是活生生的靶子,只第一波標槍就倒下了近百個。
圖魯什乃後金出了名的勇士,身手強橫,反應極快,被戰馬掀翻的時候側身一滾,躲過了那匹掙扎亂竄的戰馬。
趙武知道他是後金的主將,至少也是個牛錄額真,只緊緊盯著他,一箭過後,反手抽出一支短標槍,用力擲了過去。
圖魯什剛想起身,眼見一支標槍迎面而來,急忙又趴了下去。
趙武甩手如飛,兩支標槍又接連飛了過去。
圖魯什在地上連滾帶爬,硬是躲了過去。
他倒是暫時保住了小命,但他的部下就遭殃了。
突遭襲擊的時候,他手下五百人陣腳大亂,又不見將領的命令,一時間不知該進還是退,只在原地勒緊馬韁,控制住受驚亂竄的馬匹。
第二波標槍過後,五百人死傷已達三成。
有人終於忍不住,調轉馬頭就逃,也有的赤紅著眼,嗷嗷叫地策馬衝過河,朝關帝軍殺去。
這些人無一例外死在了河灘上。
「撤!快撤!快去稟報阿山大人,讓他率大軍殺光尼堪!」
圖魯什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扯開喉嚨大聲嘶吼。
此時的他周身泥土狼狽不堪,身上鐵甲已被標槍撕開一大片,肩膀上還有一片猩紅的血跡。
趙武依然緊緊盯著他,五支標槍已經扔完了,正拉開角弓,一箭接一箭地朝他射去,將他插得跟刺蝟似的。
凡是穿雙甲的建奴,抗弓箭能力都特別強,鰲拜每次上陣廝殺都傷痕累累,身上插滿箭支還一樣生龍活虎。
如今的圖魯什也一樣,身上插著了好幾支箭,也依然能從地上爬起來,撒腿往北邊逃去。
「殺!」
三輪投標一過,秦川一馬當先,衝過對岸,甩手擲出一支標槍,將一個跑得慢的建奴釘在馬背上。
「殺!」
劉有柱的三百騎已經渡過清水河,很多人連新鋪好的橋都不走,徑直從河灘衝過去,呼嘯著從西邊殺到了建奴側面。
坐騎高速衝刺的情況下,短標槍能擲出五十步之外,劉有柱的三百人只一輪投射,對方逃跑的隊伍就變得稀落起來。
在他的逼迫下建奴無法北逃,只得沿著清水河往東,逃向金蓋山山腳那段狹窄的河灘。
巴圖和八十個族人已經到了河邊,連橋都不搭,策馬跨過清水河,截住敵人的去路。
秦川已經注意到圖魯什了,一過河就朝那身上插滿箭支,卻仍然拔腿狂奔的壯漢殺去。
圖魯什心知跑不過對方的馬匹,聽得後面馬蹄聲越來越近的時候,突然一轉身,手持腰刀,兇狠地盯著秦川。
秦川嘴角掛著冷笑,毫不畏懼直衝而去。
距離只幾步的時候,圖魯什一矮身,手中腰刀斬向秦川坐騎的馬腳。
秦川眼疾手快,將手中長刀狠狠一擲,那柄三尺七寸長刀如箭般射向圖魯什。
後者避無可避,只得將腰刀回掃,堪堪將那柄長刀擊飛。
就在這時,秦川的坐騎硬生生撞了上去,將壯如牛的圖魯什撞翻在地。
他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緊隨在秦川後面的廖三槍,把手中大槍像毒蛇一樣朝他胸口扎去。
圖魯什大吃一驚,雙腳用力一蹬,硬生生蹬出數尺,但廖三槍那桿槍仍扎在了他膝蓋上。
「啊……」
圖魯什慘叫一聲,對著廖三槍的背影破口大罵:「尼堪,給圖魯什大爺等著,爺爺我定要殺你親人,搶你的女人,讓她們給爺爺我做牛做馬!」
廖三槍沒有停下來,只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喊道:「武哥,捉生。」
「好咧。」
趙武策馬掠過,手中長刀切進圖魯什的另一個膝蓋。
圖魯什又是一聲慘叫,衝著趙武背影破口大罵。
「抓活的。」
趙武朝後面喊了一聲,然後繼續跟著秦川往前衝殺。
三百騎關帝軍過後,圖魯什的四肢已經全斷了,像堆爛泥般躺在地上,一邊哀嚎一邊破口大罵。
根本就沒人鳥他,秦川率領的三百騎緊緊追在他那群殘兵敗將後面,劉有柱領著另外三百騎,從側面把殘兵趕進金蓋山山腳的那片狹窄河灘中。
巴圖領著八十族人,在那片狹窄河灘的另一端截殺潰兵。
秦川給他的任務只是牽制,但他大概是對建奴恨之入骨,硬是領著族人在那狹窄的口子把潰兵擋了下來,一個個紅著眼揮刀亂砍。
有了他的阻擋,潰兵逃跑的速度慢了下來,秦川和劉有柱的人馬從後面追上來,像一群狼一樣席捲而過。
秦川長刀已經扔了出去,只拿最後一支投標當兵器,從後面扎進一個韃子的背部,並順手奪過對方腰刀,像一支箭頭似的殺進了亂做一團的潰兵里。
廖三槍緊隨在他左側,一桿大槍吞吐如蛇,如游龍出海,所過之處潰兵紛紛慘叫落馬。
身長手長的李頂梁在右側,手裡的五尺長刀上下翻飛,割草一般從潰兵背後席捲而過。
很快,秦川穿過潰兵群,見到了巴圖,後者見他策馬衝來,下意識地舉起長刀,就要朝他劈去。
看清來者是秦川後,巴圖急忙收刀,有些畏懼地望著這個一馬當先,滿身是血的新首領。
秦川從他身邊掠過,腰刀輕輕磕了一下他舉起的長刀,發出「鐺」的一聲脆響。
巴圖順勢高舉長刀,用生硬的漢語喊了聲:「殺!」
「殺!」
數百關帝軍從他身前呼嘯而過。
清水河邊,已經沒有能站著的建奴和韃子了。
只有十來騎跑得快的韃子遠遠地沒命往北邊逃去。
「不用追了,追不上的。」
見有關帝軍要追去,秦川便急忙喊道。
數百關帝軍這才放緩速度,沒多久就停了下來。
不知誰先笑起來的,陸陸續續的不少人開始放聲大笑。
沒多久,清水河邊就響起了幾百人的山呼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