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天大的機會!皇子背負的責任!
吃飯睡覺打朱棣,這是朱棡平日裡最喜歡做的事情。
朱棣年齡小,但卻是個不服輸的主,看到朱棡要動手,他一點都不帶虛的,上前迎戰。
很快,朱棡和朱棣打成一團。
朱楷看著倆弟弟打架,然後對朱樉說道:「你知道,大哥為什麼在那個時候抓王萍了吧?」
「知道了。」
朱樉點點頭,「四弟都和我說了,大哥他不僅是我們的大哥,還是大明的太子,文武百官都盯著他呢,他心疼我,但卻不能包庇我,只不過……萍兒很好,我喜歡她,這輩子就認定她了。」
「你這夯貨!」
朱楷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如果,弟妹她真的是王保保的密探怎麼辦?」
「之前我沒考慮那麼多,但現在我知道了,但是這個女人,我認了!後面的事……還請二哥幫我。」
朱樉看著朱楷,很誠懇的說道:「她就算是密探又能如何?嫁給我,我就對她所有的事負責。」
「特娘的,老子教你教了那麼長時間,伱特娘的變成了個情種!」
朱楷狠狠地在他身上打了兩下,疼的朱樉嗷嗷叫,但是,他的心沒有變。
打歸打,該出主意還是要出主意:「這件事,你可以去找爹,他會幫你的,我也會幫你。」
「爹來看我了,說這件事,交給二哥去辦。」
朱樉看著朱楷,「所以,到最後還得是二哥你來做。」
「這老朱……就知道撂挑子。」
朱楷有些鬱悶,「行了,這件事我看著辦,你丫給我好好養身體,回頭她如果真的是密探,你要想辦法保住她,沒有一副強壯的身體,不行!」
朱楷平日裡欺負朱樉,但關心還是會關心的:「你回頭去找張濠,讓他練練你,過幾個月,你身體如果還不如大哥,就等著被我收拾吧!」
「好嘞!」
朱樉聽到朱楷應承下來這件事,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謝謝二哥!」
「滾蛋吧!」
……
徐達出征,朱標前往湖廣,朱楷被禁足在宮中,沒能出去,只能鬱悶的呆在家裡。
隨著冰雪消融,萬物復甦,大明這座龐大的機器,開始為北征之事運轉。
不過,最後的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王保保似乎做足了準備,和徐達打的有來有回,轉眼間四個月的時間過去,一份戰報,通過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到應天城內。
草原範圍廣,而且沒有什麼城池做攻防,什麼戰術之類的已經用處不大,王保保誘敵深入,然後聚集精銳,痛擊徐達的中路軍,李文忠和馮勝想要救援,卻被王保保糾集的瓦剌、韃靼、女真等部落纏住,無法實施救援。
一時間,北方戰線岌岌可危,原本投誠於大明的部落,也開始蠢蠢欲動,長城以南盡受威脅。
這則戰報送達應天府,朝堂震動,文官紛紛上言,請罪於徐達。
他們認為,徐達是輕功冒進,如果不是徐達想要斬將奪旗立功,不至於讓整個大明北防岌岌可危。
這一切,都是徐達的國!
徐達是為了通過戰功封王,這才輕功冒進的。
對於這種言論,朱元璋嗤之以鼻。
徐達都是朱楷的老丈人了,他還封個屁的王?徐達自己都不敢想。
至於輕功冒進,更是無稽之談。
王保保一味的退縮,徐達如果不出長城進入草原,就無法殲滅殘元的主力,到時候北疆依舊是岌岌可危。
徐達之所以會敗,只有一個原因:王保保對這場戰爭的準備,準備的更好。
不過,這些現在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最關鍵的,是如何解北征之危。
朱元璋手裡拿著藍玉請戰的摺子,絲毫不在乎吵成一團的朝堂。
藍玉請戰……他能去嗎?
能去!
但他並不足以解決北境之危。
說白了,藍玉就是個武將,他能解決一時,但北境那麼多心懷叵測的部落,怎麼解決他們?
這些部落就是牆頭草,沒有什麼立場可言。
現在,需要安撫這些部落,也要解北征之危。
只派一個藍玉,是萬萬不夠的。
還需要有更大,更有分量的人,前往北境。
想了想,朱元璋腦海中冒出來兩個人的名字。
他們兩個……必須要承擔起來了。
「行了,都不用吵了!」
朱元璋制止了正在爭吵的朝臣,坐在朝堂上,直接下令:「藍玉率領京軍五萬,前去支援北征將士。」
「大明北境危急,著秦王朱樉,晉王朱棡,前往封地就藩,保境安民!」
轟!
兩個轟炸性的命令,從朱元璋嘴裡說出來,正在爭吵的朝臣,瞬間鴉雀無聲。
藍玉前往北境支援,在朝臣的意料之中。
朱樉和朱棡,卻要就藩……這絕對沒有想到。
然後沒多時……文武百官齊齊跪地,高呼『萬歲!』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這句話並非是一句戲言,而是……一種承諾。
秦王朱樉十六歲,朱棡十四歲,遠遠沒有到就藩的年齡,而現在大明北境危急,秦、晉兩地皆在戰火的包圍下,隨時都有可能被殘元攻擊。
這種情況下,朱元璋竟然派出自己的兒子,足見朱元璋的狠心。
朱元璋做出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他也無力再聽朝臣爭吵,揮揮手:「此事,明天再議,散朝!」
……
朱元璋在朝堂上下的命令,很快在皇宮裡傳開,朱樉和朱棡還在懵逼呢,他們的母親李嬪妃已經知道自己兩個兒子所要面臨的危險。
她就想自己的兒子安安生生的過一輩子,根本不想自己的兒子遭遇危險。
此時的秦晉之地,隨時都會有打仗的可能,她的兩個兒子去了,又能做什麼呢?
武英殿外,李嬪妃一直跪在外面,乞求朱元璋收回成命,朱元璋坐在武英殿中,誰也不見。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這個決定,是不是正確的。
李嬪妃一句又一句乞求朱元璋收回成命的話,讓朱元璋心煩意亂,他猛然站起,朝著外面走去。
走出武英殿,外面正在下雨,李嬪妃跪在雨中,看到朱元璋後,她朝著朱元璋磕頭:「吾兒尚且年幼,臣妾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那也是咱的兒子!」
朱元璋臉色帶著怒氣,看著跪在雨中的李嬪妃,大聲喊道:「百姓的兒子能去得,我朱元璋的兒子去不得?如果不是咱打天下,他們與百姓何異?」
這種假設,毫無根據。
只是朱元璋要讓朱樉和朱棡為大明守護國門,他們必須要去!
沒有理由,也無需假設。
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想用這種方式,喝退李嬪妃。
李嬪妃平日裡是個柔弱女子,可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她還是選擇頂撞朱元璋:「若陛下不是天子,我又豈會認識陛下?陛下的皇子,又何止樉兒,棡兒兩人?」
今天,李嬪妃已經抱著必死之心,得罪朱元璋又能如何?
只要能保住她的兒子平平安安,她死不足惜!
此時的李嬪妃,在大雨滂沱中,沒有絲毫畏懼,直視朱元璋:「太子殿下是陛下的兒子,二皇子同樣也是,為何我的兒子,只能是大明的皇子?卻不能是陛下的兒子?」
「陛下,捫心自問,你何時又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兒子?你給他們藩王又能如何?我們不要了!樉兒和棡兒,我能養他們一輩子!」
說完,李嬪妃雙手放在額頭上,朝著朱元璋跪了下去:「臣妾,肯請陛下,收回成命!」
不得不說,李嬪妃今天的每一句話,都如同重錘一樣,重重的錘在朱元璋的心口。
沒錯,李嬪妃說的都對。
他們是大明的皇子,不能和朱標和朱楷比,但我朱元璋捫心自問,又何曾虧待他們?
封王戍邊,手中又掌著兵權,這在群臣看來,這些王爺罪在將來,可是他朱元璋又何曾在乎過?
朱樉和朱棡封在秦晉,這絕對是好地方,而且又在邊境,手中必然要掌握兵權,這和封疆大吏沒區別,朱元璋已經做到這一步,她李嬪妃又有什麼可不滿意的?
當初,封朱樉和朱棡的時候,你開心的不得了,現在他們遇到危險了,你又責怪我沒把他們兩個當兒子?
天下哪有這種好事?
朱元璋不覺得李嬪妃說的有什麼道理,如果不拿朱樉和朱棡當兒子,他們兩個只能成為應天府里的廢物,像朱楷似得……
臉色鐵青的朱元璋看著李嬪妃,似乎已經做好懲罰她的準備,可就在這時,朱樉和朱棡聞訊而來,一左一右陪在李嬪妃身邊,跪在朱元璋面前。
朱棡拉著李嬪妃的胳膊,安慰著她,朱樉則對朱元璋說道:「爹,母親只是愛子心切,並未想過要要衝撞您,請爹不要責怪母親。」
朱樉說完,面對朱元璋,代母磕頭認錯,然後抬頭看著朱元璋:「爹,這秦地……即便您不讓我去,孩兒也會去,我乃秦王!戍衛邊疆、保境安民是我的職責。」
朱棡在旁邊跟著大聲喊道:「我和三哥一樣!」
「不許去!」
李嬪妃萬萬沒想到,自己在這裡拼命求情,不想讓朱樉和朱棡去北境,這倆孩子卻硬要去,李嬪妃哪能不急?
她顧不得朱元璋,衝著朱樉和朱棡大聲呵斥:「你們兩個,不聽娘的話了嗎?我說不許去!不許去!你們為什麼不聽?」
說著說著,李嬪妃的眼睛再次噙著淚,眼淚簌簌落下:「你們現在才多大?戰事兇險,你們去了能有什麼用?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他有自己的兒子,他的太子,他溺愛的二皇子,都可以出戰,可他為什麼不選擇他們,反而選擇你們?你們自己難道想不清楚嗎?」
「他心情自己的兒子,又何曾把你們當成過親兒子?」
「就算太子是未來的儲君,他不能去戰場,可二皇子呢?難道他也不能去?憑什麼皇后的兒子去不得,我的兒子就要去?」
李嬪妃的眼睛裡,寫滿了不服。
可是,朱樉和朱棡卻不是這麼理解,他痛苦的看著李嬪妃,很認真的說道:「娘,我們已經長大了,而且當時封藩王的時候,你沒有拒絕,現在我的封地正要遭受戰火,我憑什麼不能去?我為什麼不去?」
他必須要去,而且朱樉認為,自己的母親對朱標和朱楷,有很大的誤解:「娘,不許你這麼說二哥!二哥為了大明,他已經付出很多了,他除了得到爹和皇后娘娘的寵愛,還得到什麼?他成為了大明的禍害,被大明朝臣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二哥他又何曾做過這種惡事?這樣的壓力,二哥已經在幫著我們承擔了,可您為什麼只看到二哥得到的是什麼?卻從未想過二皇子失去了什麼?」
你可以責怪朱楷欺負我們,但你不能責怪朱楷獲得朱元璋和馬秀英的溺愛。
「至於太子大哥……」
朱樉猶豫了一下,隨後捏緊拳頭:「二哥說,我的身體連大哥都不如……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所以,這藩地,我去定了,誰都留不住我!」
「……」
朱元璋聽到了朱樉的話,但他卻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很滿意自己的兒子們和睦,兄友弟恭共同努力,才能讓朱元璋放心把權交到繼任者手中。
可是……朱楷那個逆子,竟然把他大哥當成計量單位,連朱樉都覺得,被朱楷罵身體不如大哥是侮辱,這特娘的……標兒他的身子骨這麼弱嗎?竟然被逆子這麼看不起?
不行,我回頭得給鄧愈寫封信,還要再派兩個太醫過去,隨時隨地盯著標兒。
朱元璋的眼眸里,充滿了對太子身體的擔憂。
他也覺得朱標不行。
「對,娘,我也要去晉地,那是我的地盤!」
朱棡也同樣這麼對李嬪妃說,可他說完,臉上就被打了一巴掌,怒斥道:「不許去!」
「……」
朱棡被這一巴掌打懵了。
他絕對沒想到,母親竟然對他去封地,這麼的排斥,為此朱棡不由得感覺到委屈:「您如果不想讓我出去,您當時為什麼不說?現在遇到麻煩了再拒絕,娘……天下人會怎麼看您?」
「他們怎麼看我我不管,我就管你們!」
李嬪妃說完,看著還想繼續反駁她的兩個兒子,非常堅定的說道:「你們如果再敢提前往封地的事,你們就當沒有我這個娘!」
「……」
這下,朱樉和朱棡,就算有一千萬個理由,也說不出話來。
可是,朱元璋下定的決心,又怎麼會因為李嬪妃的一句話而更改?
……
不遠處,馬秀英也在,朱楷站在她身邊,給她打著傘。
看到跪在武英殿前面的三人,朱楷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可他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裡卻非常的彆扭。
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沒意思!」
朱楷雨傘放到馬秀英手裡,「娘,您自己去找爹吧,我不想去了。」
「哼!」
馬秀英瞪了眼朱楷,非常堅定的說道:「看見沒有?你如果再提去北境的事,你也別認我這個娘!」
「不認就不認。」
朱楷卻絲毫不虛,「兒子想幹什麼,娘都要阻止,這娘不要也罷!」
「逆子!」
馬秀英踢了一腳朱楷,「你再說一遍?」
「嘿嘿……」
朱楷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對馬秀英說道:「娘,我開玩笑的,您別當真吶,您去找爹吧,我回去等著吃飯。」
說完,朱楷就跑走了。
馬秀英看著離開的朱楷,眉宇間儘是憂慮。
朱楷也是想去北境的,他和自己過來,就是找朱元璋說去北境的事,可是,馬秀英也是個母親,他無論如何都不希望朱楷前往北境。
她是說不通朱楷的,只能讓朱元璋來,讓朱元璋把朱楷打到不能前往北境,這就足夠了。
可現在朱楷突然離開……馬秀英非但沒有放心,反而更加憂慮。
她知道,朱楷是非常在乎自己弟弟們的,他絕對不想讓弟弟去北境。
自己,卻是可以。
馬秀英撐著一把雨傘,前往武英殿,路過李嬪妃身邊,馬秀英停都沒有停下,可是,李嬪妃卻不想放過馬秀英。
她跪在地上,看著馬秀英:「姐姐,你看到了嗎?為了不讓你的兒子受苦,卻要把我兒子送到邊境去送死!姐姐,我的兩個兒子,是為你的兒子活的嗎?」
「閉嘴!」
朱元璋怒不可遏!
說咱可以,說馬秀英不行!
朱元璋當即就要衝下台階,重振夫綱,可是卻被馬秀英攔住:「不用了,她說的是事實!」
「當母親的,哪有不自私的?」
「讓她跪著吧,等她跪暈過去,讓樉兒和棡兒把她送回去就好。」
朱元璋卻不想放過李嬪妃,眼睛裡依舊帶著怒氣:「這麼大的人了,還不如兩個孩子,她……她憑啥說你?標兒和楷兒……」
「行了,別說了。」
馬秀英的臉色也非常的不好看,可是,這又如何呢?
她本身就是一位母親,還不至於連母親的選擇都不知道。
但是,這不是讓朱標和朱楷去北境的理由。
馬秀英拿過元奇手裡的毛巾,把朱元璋的頭髮什麼的擦乾,一邊擦一邊對朱元璋說道:「你要小心楷兒,他的反應不對勁,今天我來武英殿,本來是要你幫忙教訓一下楷兒呢,他看到外面跪著的朱樉母子又回去了,我感覺……他還是想去北境。」
聽到馬秀英的話,朱元璋沉默了下來,但在馬秀英面前,朱元璋回答的非常堅定:「那豎子敢去前線,咱打斷他的腿。」
「……呵!」
馬秀英呵了一下,顯然她是對朱元璋說的話不滿意的,或許她最清楚,朱元璋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朱楷有大能,朱元璋想讓朱楷的能力,放在把大明做的更好上,而在馬秀英心中,朱楷只是她的兒子。
朱元璋知道,想讓朱楷幹活,不僅僅是朱楷的問題,要解決馬秀英對朱楷的呵護。
這個兒子,實在是太被馬秀英心疼。
「妹子,不是咱不想讓楷兒去,而是楷兒自己,他的性格你是知道的,那逆子決定的事情,誰能阻攔得了啊!」
朱元璋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朱楷身上,反正所有的一切,都是朱楷的鍋,和我朱元璋沒太大關係:「咱雖然能阻攔楷兒,但怎麼阻攔嘛,氣急了會手打斷那小崽子的腿,可咱哪捨得?他就是抓住咱心軟,所以才肆意妄為!」
馬秀英聽到朱元璋的話,不由得翻白眼,他要是心軟,就不會把自己的兒子送出去,去鞏固北境了。
真,說謊不帶臉紅!
不過,有一點朱元璋說對了,朱楷決定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朱楷一直有一個當冠軍侯的夢想,他希望縱馬祁連山,把草原變成他的遊樂場,這樣的夢想,一直被馬秀英和朱元璋詬病,如果不是他們壓制著朱楷,恐怕朱楷現在已經到草原上玩耍了。
「讓標兒去!」
馬秀英咬緊牙關,雖然不舍,但朱標是最好的選擇。
他是太子,是儲君,也是弟弟們的兄長,馬秀英認為,朱標前往是最好的選擇,如果能夠平定北境,朱標在軍方的威望也會大大加強。
最重要的是,朱標比較穩重,他即便去了北境,也能牢記朱元璋的戰略構想,絕不僭越。
如果換成朱楷,他出了皇城,腦子裡就不記得朱元璋的命令了,只會按照自己的方法去打仗。
讓朱楷去,有太多的不確定性,這才是最讓馬秀英感到頭疼的地方。
朱標,反倒是最好的選擇。
「行,咱也有這個打算。」
朱元璋認同了馬秀英的話,點點頭說道:「就讓標兒去,咱這就去給標兒寫信。」
馬秀英沒有再拒絕朱元璋,如果再晚兩年,無論是朱標還是朱楷,馬秀英都不會允許他們去。
朱樉和朱棡,本來就該承擔他們應該承擔的藩王責任。
既然是你們的責任,為什麼要讓我的孩子去?
……
入夜,來福渾身濕淋淋的回到奉先殿,見到依舊沒有睡的朱楷,他立刻上前稟報:「殿下,李嬪妃暈了過去,秦王和晉王,把她送回去了。」
「嗯。」
朱楷對這個消息,並不是特別的感興趣,只是小聲喃喃道:「老朱,還真是狠心啊,娘也是。」
看著自己的雙手,朱楷嘴角無奈的上揚了起來:「終於,還是逃脫不了嗎?」
不過,既然逃脫不了,那就不逃脫了,直接干就是!
無論是朝堂,還是外敵,朱楷還不覺得自己能怕過誰。
「來福,把三弟送我的鎧甲拿過來,我要穿!」
「是,殿下!」
朱楷要做什麼,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自己能為朱楷做點什麼。
……
第二天,早朝。
百官覲見!
許久沒有上朝的藍玉,也出現在了朝堂上,意氣風發。
被朱楷斷了兩隻胳膊,為藍玉贏得了『藍大小姐』的美譽,但這對藍玉,卻沒有絲毫影響,他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反正他自認為,自己依舊是軍中未來。
此次北征,連徐達都吃了敗仗,朱元璋和群臣想到的,不依舊是自己?
藍玉覺得自己又行了。
甚至第一次上朝的朱樉和朱棡,他都不放在眼裡。
這兩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娃娃,到了戰場上又有什麼用?藍玉對此不屑一顧。
不過,這是朱元璋的命令,而且藍玉對除了朱標以外的朱元璋子嗣,都抱有敵意。
他們兩個,如果能死在秦晉之地,對朱標來說,是好事。
如果,朱元璋能把朱楷派出去,那就更好了。
到了戰場上,藍玉有一百種方法讓朱楷回不了應天府。
隨即,朱元璋又下了一條旨意:「朕意已決,此次北征,太子朱標,隨同大軍一同前往北境。」
讓朱標去?
藍玉立刻緊張起來,當即便跪在地上:「陛下,北境兇險,太子殿下去不得!」
「藍玉,你這是什麼意思?」
胡惟庸作為朱楷的走狗,他自然把藍玉當成頭號大敵,藍玉說什麼,他就會反對什麼:「秦王和晉王殿下去得,太子殿下就去不得?太子殿下不是陛下子嗣不成?」
「胡惟庸,你少在這胡扯!」
藍玉一點都不慣著胡惟庸,直接懟道:「既然同是陛下子嗣,二皇子殿下也同樣去得!」
胡惟庸一聽藍玉的話,立刻開心起來。
還有這種好事?
他正愁找不到機會,讓朱楷在軍中樹立威信呢。
雖然,朱楷的兩位岳丈是徐達和馮勝,但這種威望,和實際上打出來的威望無關。
軍中的漢子,更相信一起上過戰場,大家肩並肩一起廝殺的袍澤,朱楷這種憑著衣帶關係在軍中樹立的威望,著實沒什麼用。
而且,朱楷上戰場,胡惟庸都不帶有擔心的。
朱楷一個人扭斷藍玉的兩隻胳膊,又能搏殺藍玉的十多個親衛,這等武力放在戰場上,也是萬人敵。
群臣提到了朱樉,提到了朱棡,甚至朱標上戰場,他們反對的聲音都很小,可若是讓朱楷上戰場,百官必然會竭力反對。
現在,藍玉卻把這個機會主動提出來,胡惟庸哪裡能不開心?
「陛下,臣認為藍玉說的有道理,二皇子亦能上戰場。」
胡惟庸立刻看向朱元璋,躬身請命:「二皇子殿下武功蓋世,有霸王之勇,此乃萬人敵,陛下可讓二皇子一同前往北境。」
「不過,若是二皇子去,藍玉便去不得,藍玉是心胸狹隘的小人,他仇視二皇子殿下,所以為了二皇子之危,藍玉應該留守應天!」
而此時的藍玉,也感覺到不對勁,他看到百官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撕了似得。
好端端的,提朱楷幹什麼?
他留在應天府當廢物豈不是更好?
當然,這是百官不知道藍玉的計劃,否則他們必然會拍手叫好。
藍玉也懶得解釋,關鍵是也沒辦法在大殿上解釋,這件事……還是等做完了再議吧。
胡惟庸向朱元璋請命後,也直接向朱元璋請命:「請陛下派二皇子前往北境,臣定當竭盡所能,輔佐二皇子旗開得勝!」
「……」
朱元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他心裡有謀劃,希望朱楷能夠前往北境,為建設大明貢獻一份力量,可在聽到胡惟庸的話以後,朱元璋卻猶豫了。
朱楷他能去北境,但卻不能和藍玉一起去,藍玉可是把朱楷當成朱標最大敵人的。
「此事與朱楷無關,讓他前往北境之事,休要再提。」
朱元璋直接否決了胡惟庸和藍玉的決議,隨後看向朱樉和朱棡:「秦王、晉王前往封地,何人能輔佐之?」
朱樉和朱棡就像是木偶,一言不發。
此時,他們真感到自己是弱勢群體,昨天他們的母親苦苦哀求朱元璋的時候,朱樉和朱棡還不當回事,反而非常願意出去,可現在,他們連出去的想法都沒有。
朝堂上的大臣們,有支持朱標的,也有支持朱楷的,卻沒有任何人支持朱樉和朱棡。
他們似乎已經預感到,自己即便去了封地,也是任人擺布的命運。
在朱元璋問完話以後,朝堂上鴉雀無聲。
朝臣自知前往秦晉封地凶多吉少,沒有人願意跟隨。
朱樉和朱棡看著鴉雀無聲的大殿,第一次覺得,當這勞什子的藩王,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還不如像朱楷一樣,老老實實的在應天府當個閒散王爺,豈不是更好?
沒意思,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可是,朱元璋已經下令,他們又能怎樣去拒絕呢?
沒有拒絕機會的。
老老實實當工具人吧。
低著頭,朱樉和朱棡黯然不語。
他們第一次感覺到,當皇子竟然這麼難。
可是,總有意外發生。
正在朱元璋把給朱樉和朱棡配備的人選公布時,從大殿外,傳來一陣哄鬧聲。
聲音很大,還夾雜著慘叫。
朱元璋的眉頭立刻皺起,不悅的看向元奇。
這些日子,朱元璋被北征的事鬧得心情很煩躁,身邊但凡有不順心的事,就動輒喝罵,嚴重的還會打板子。
現在正在大朝會呢,外面竟然發生轟亂,這讓朱元璋如何忍得了?
外面的禁軍都是吃乾飯的嗎?
鬧這麼狠他們也不管?
朱元璋真認為,這批禁軍該好好敲打敲打了。
元奇看到朱元璋的眼神,心裡立刻慌起來,趕忙外出探看,可他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身上穿著金色鎧甲的朱楷,正一拳一個禁軍,一步一個鞭腿,朝著大殿上打進來。
這……
看著一身鎧甲,準備強闖大殿的朱楷,元奇似乎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睛看著朝著自己走過來的朱楷。
二皇子,他怎敢如此?
有什麼事,下了朝和朱元璋商量去不行嗎?
非得現在鬧?
這不是讓朱元璋下不來台嗎?
滿朝文武,也把目光齊齊投向門外,站在前面的人,看不到大殿外發生了什麼事,可站在最後面的官員,卻看到了披著金甲的朱楷,正在毆打禁軍,強闖大殿。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二皇子造反了!」,整個朝堂都炸了,轟隆隆的跪倒一片,懇請朱元璋誅殺朱楷。
藍玉、胡惟庸、汪廣洋等人,聽到朱楷要造反的消息後,當即便愣住了。
他們是不相信朱楷會在這個時候造反的,他造個屁的反?根本就沒有造反的理由。
那麼,他現在出現在大朝會上,是什麼意思?
倒是對朱楷最了解的朱元璋,臉上閃過一抹怒色!
這逆子!
誰讓他來大朝會上鬧的?
朱楷來做什麼,朱元璋非常清楚,他是來請戰的。
朱樉和朱棡兩人被他派去封地,朱楷心裡肯定有想法,最最重要的,是朱楷不想看到自己的弟弟受委屈,他知道自己把朱樉和朱棡安排到封地,尤其是邊境如今還在殘元威脅的情況下,朱楷為了自己的弟弟著想,肯定也會站出來。
只是朱楷選擇用這種方式站出來,是朱元璋沒有想到的。
大鬧朝會,虧朱楷這個臭小子能想得出來。
不過,乾的也是真漂亮。
朱元璋心裡對朱楷的評價,絲毫不影響他演戲,群臣都反對朱楷帶兵前往北境,而且藍玉又在被安排的範圍內,這無疑讓朱院長對朱楷前往北境帶著猶豫。
戰場上,刀槍無眼,敵人已經夠頭疼的了,如果再有來自戰友從身後的背刺,朱楷可是要腹背受敵。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朱元璋心裡,也反對朱楷前往北境,反正給朱楷下套的機會多得是,不差這一時半會。
而藍玉看到朱楷後,似乎也明白他要做什麼,藍玉是個心裡藏不住事的人,說白了就是情商低,心裡想的什麼他都會表現到臉上。
朱楷出現,讓藍玉意識到朱楷是要主動請戰、前往北境,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想什麼來什麼。
藍玉覺得,只要自己也前往北境,朱楷活著回到應天府的機會為零。
朱楷啊朱楷,你自己要找死,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你不是要當陛下的奉先嗎?
那好,只要你去,我就成全你。
藍玉臉上露出一抹獰笑,他似乎已經看到,朱楷戰死沙場的畫面了。
胡惟庸看到朱楷,也跟著笑起來,他攥緊拳頭,這次一定要抓住機會,跟著二皇子一同前往北境,防備來自藍玉背刺的同時,也要抓住機會,幫助朱楷建功立業,也給自己增加籌碼。
至於汪廣洋,他在看到朱楷後,也明白朱楷來是做什麼,眼皮向下一耷,然後眼觀鼻、鼻觀心,心觀腳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只是在汪廣洋的心中,暗道一聲可惜。
朱楷現在去北境,壓力太大了,再加上有人刻意對他的敵視,朱楷此行腹背受敵,此行定然困難重重。
至於群臣,他們就更不用說了,朱楷去北境,他們求之不得,正好朱楷去了,朱標就不需要再去,太子千金之子,怎麼能坐於垂堂之上?
而且,群臣也知道,藍玉是朱標的死黨,他是忠誠於朱標的,有他在,能讓朱楷得到什麼好處嗎?
朱樉和朱棡也同樣知道朱楷來了,但他倆不知道朱楷現在來是什麼意思,可是,當兩人看到朱楷身上穿著的,是他倆在朱楷過生日的時候送的生日禮物時,兩人都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眶變得濕潤起來。
在這個冷酷無情的朝會大殿內,也只有朱楷出現後,讓朱樉和朱棡感受到了一抹久違的暖意。
這才是他們的二哥!
朝堂中,大多數看清楚朱楷來意的人,都開始沉默下來,也只有極少數看不清楚形勢,只是下意識的把攻擊朱楷當成晉升資本的臣子,此時才做出很憤怒的樣子,大喊朱楷要造反。
「二皇子,大鬧朝會大殿,成何體統?」
一位不怕死的御史郎中站出來,神情激動的指著朱楷,他似乎意識到這是自己的進身之階,所以不惜粉身碎骨,也想把握住這次晉升的機會。
御史郎中指著朱楷,大聲呵斥:「帶甲上朝,此乃不尊禮法,你沒有陛下命令,私闖奉天殿,這是違背陛下旨意,二皇子殿下,切勿恃寵而驕!」
「吾乃鳳陽朱家家主,大明皇家宗室長,天下之大皆可去得,一個小小的皇宮,我還去不得?」
朱楷首先把自己的身份搬出來,這兩個身份是朱元璋給朱楷的,不用白不用,而且朱元璋也希望朱楷用這兩個身份。
現在用,豈不是正合適?
御史郎中還想再說什麼,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朱元璋之前不給朝臣反對的機會,強行給朱楷安了這兩個身份,朱楷在得到這兩個身份後,並沒有用其胡作非為,只是沒想到,現在朱楷卻把這個身份用了起來。
有這兩個身份在,朝臣無論怎麼攻擊朱楷,也是無用。
不過,這難不倒喜歡捕風捉影的御史郎中,朱楷言語中,竟然用小小的皇宮來形容大明的皇城,就沖這點,就能治朱楷一個大不敬之罪。
先借著朱楷大不敬的罪名,把朱楷的兩個身份扒下來,後面再找朱楷的麻煩就很簡單了。
朱元璋現在正在為北伐的事鬧心,以朱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格,在朱元璋鬧心的這段時間裡,他必然會鬧出不少的事情,到時候在朱元璋面前好好地參朱楷一本,他必然會吃不了兜著走。
想到自己會成為扳倒朱楷的首要功臣,這位御史郎中身上就充滿鬥志。
機會,天大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