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朱元璋現在不需要純粹的儒生,他需要大明的儒生會六藝,就相當於把當年孔子會的東西,再拿出來用,而不僅僅是酸儒書生。
這是一場復古運動,把禮、樂、射、御、書、數六藝都學到,而不僅僅通過讀書來確定他們的能力。
朱元璋需要文治武功,兩種需要兼得。
當然,還有商業。
如今商業的稅收成為大明國庫的一項重要來源,可以前的讀書人都是重農抑商,現在朱元璋需要有讀書人站出來,為商業的推行搖旗吶喊。
李善長把這些問題讓孔希學去思考,孔希學表示無論是商業,還是君子六藝,他都可以做。
簡而言之,就沒有他不能做的,如果有就參照上一條。
「好。」
李善長看到孔希學這麼配合,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儒學有了你孔希學,真是儒學的一大幸事。」
孔希學連忙說道:「哪裡,是有了韓國公您,才是儒學的幸事,儒學就需要韓國公您來掌舵啊。」
兩人商業互吹了一波,得到了雙方都認同的結果。
李善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和孔希學說話時也客氣了不少,他對孔希學說道:「賢侄,你安心在應天住著,我準備奏請太子,讓他在應天府建一座學宮,教授知識,我們就從六藝出發,對學子進行下一步的培養……」
六藝,基本上涵蓋了德智體美勞。
李善長算是看出來了,朱元璋要改變大明學子的學習環境,具體如何操作他還不知道,只是他要弄明白,是誰讓朱元璋有了對學術革新的念頭,李善長心中有了答案,但不確定。
應該是朱楷!
也只有朱楷,能讓朱元璋有下定決心的動力。
聽到李善長的話,孔希學不想答應,他已經從齊魯離開半年多的時間,而且孔家的變故很大,孔希學想要回家看看,他要整頓好家,然後去見一下父親,讓他知道自己拯救孔家的好消息……然後向孔克堅道歉,自己救了孔家,卻沒有救下自己的父親。
孔希學思鄉,可李善長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孔希學也只能捏著鼻子答應下來:「好!我去準備。」
「嗯,可以。」
李善長又說了另外一件事,「不過,做這些事情之前,我需要你回家一趟。」
「嗯?」
剛剛不是還說讓我留在應天府,怎麼又說讓我回家了?
只聽到李善長繼續說道:「我需要你把齊魯孔家搬到應天,然後你們來負責教學的事……」
「這……」
孔希學臉色陡然發生變化,控制不住的對李善長道:「這麼做,恐怕不妥吧?丞相……家人更想留在家中。」
「賢侄,在齊魯還是在應天,都是為陛下效力嘛。」
李善長呵呵的笑著,對孔希學說道:「你們來到應天,更能讓陛下看到你們孔家革新儒學的決心,聖心大悅還能不給你們應該有的賞賜嗎?」
這是李善長在暗示孔希學,如今你們孔家的命,還都攥在朱元璋手中呢,不要想著拒絕,你們孔家現在也沒有拒絕的資格!當然,李善長也需要讓孔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只有這樣他才能更好的操縱孔家。
孔希學臉色很難看,可想了想……正如李善長說的那般,孔希學沒有拒絕的資格,李善長讓他做什麼,他必須做什麼:「是,我回到家中,就找族人商量,說服他們遷移到應天來。」
李善長笑眯眯的拍著孔希學的肩膀:「我相信賢侄的能力,你一定可以做的很好。」
「……呵。」
心中恨不能殺死李善長,可還要保持著笑容,這種滋味,讓孔希學無比難受。
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
正月十五的時候,朱楷和他的群賢們又在一起聚會。
洪武七年來了,朱楷的群賢們也都長大了,他們不可能一直遊手好閒的沒有個工作,就算他們願意,他們的家人也不會願意。
唐雲、常升、徐膺緒,還有鄭遇春家的兒子鄭鋒……有七個群賢已經被安排好了工作,等過了今天就要去上班。
對他們工作的安排,並不困難,朱元璋甚至對他們的孩子也都有了安排。
勛衛署,皇家御林軍中的一支,裡面基本上是大明勛貴的子弟在其中,平時擔任的工作,也就是巡查皇宮,在皇宮裡站崗,勛衛署中也有一部分是戰死沙場人的後裔,擇優錄取到勛衛署,也是給他們一份前程,表示朱元璋從來沒有忘記那些陪著他打天下的人。
比如,徐達的大兒子徐輝祖,就已經在勛衛署擔任校尉,再經過一段時間的鍛鍊,估計會被朱元璋單獨摘出去,讓他們出去單獨領一軍,去經歷沙場的歷練。
這是必然的,朱楷也理解。
而且,這勛衛署的主將也不是凡人,而是跟著朱元璋一起打天下的將領,勛衛署的將領,有徐達、有馮勝、李文忠……他們只要回京呆的時間長,朱元璋就會讓他們到勛衛署擔任將領。
去年不一樣,去年一年都是藍玉在擔任勛衛署的主將,別的不說,就說藍玉帶兵打仗的才能,在朱元璋手底下的大將中還是數得著的,勛衛署聽起來像是讓勛貴們感受朱元璋恩澤的地方,愣是被藍玉練成一支精兵。
朱楷的群賢們到勛衛署以後,肯定能得到很好地鍛鍊。
至於藍玉故意找他們麻煩,那不會……藍玉可不想再得罪朱楷。
看著兄弟們戀戀不捨的樣子,朱楷倒是看得開:「你們一個個的耷拉著臉幹什麼?不去勛衛署,難道你們還能天天在外面玩?你們看看咱,咱已經到草原上轉兩圈了,死在在手底下的蒙元韃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才是老爺們的功勳,你們整天在應天府逛,能逛出來什麼玩意?」
端起酒碗,朱楷大聲說道:「行了,今天我們每人三碗酒,喝完了去外面看花燈去。」
明天有群賢要去上班,朱楷可不想他們上班第一天就遲到,出去轉一圈就各回各家。
朱楷的話,引起了群賢的贊同,喝了酒以後,一行人便跑到大街上看花燈去了,今天是元宵節,花燈特別多,朱元璋為了照顧百姓的情緒,也專門放開一天的宵禁,讓百姓們能夠盡情玩樂。
走著走著,朱楷他們碰到了熟人。
周衡!
那位應天府又臭又硬的石頭,差點在過年前把他們抓到牢房去的府丞。
再仔細看去……我勒個去!
群賢們當時就忍不住了,這個犬入的狗東西,什麼時候和南城的豆腐西施勾搭上了?
朱楷從一歲的時候,就在應天府……當時還是集慶路。
所以朱楷和他的群賢,從小就在街頭巷尾玩,對應天府的環境非常了解。
城東的燒餅,城北的麵條,城西的醬肉,城南的豆腐腦,城南又以豆腐西施最為出名,
『豆腐西施』的名號,還是朱楷的群賢給他們取的呢,也正是因為有朱楷他們,讓豆腐西施免去了很多騷擾,生意也做的越來越好。
可沒想到,周衡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竟然勾搭上了豆腐西施,他抱著的,是豆腐西施的兒子吧?
「這犬入的狗東西!」
朱楷也跟著罵起來,「兄弟們跟我走,殺周衡,搶豆腐西施!」
「殺周衡,搶豆腐西施!」
「豆腐西施和周衡……這特娘的一朵鮮花插牛糞上了嘛這不是?」
「好白菜都被豬拱了,啊呸……老子還沒動手呢。」
朱楷一馬當先,攔住了周衡和豆腐西施。
眼中儘是奪妻之恨!
雖然朱楷他們每一個都知道,自己不可能娶一個寡婦過門,但這麼漂亮的大白菜,可不能便宜別人!
豆腐西施也不想出來,她一個寡婦,逛什麼燈會?可架不住兒子喜歡,周衡看上去嚴肅的很,但其實是個心軟的傢伙,被沫沫纏了一會兒,撒潑打滾的技術還沒用出來呢,周衡就答應了下來。
然後就是豆腐西施,兒子想讓她也去,迫於無奈豆腐西施也只能跟著出去。
孤男寡女帶著孩子……這在不認識的人看來,這就是非常和諧的一家三口,豆腐西施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也不得不說,周衡的確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只可惜……自己是個寡婦。
豆腐西施死丈夫已經五年了,她一直沒有再嫁,也是因為沒找到合適的,現在終於遇到一個對眼緣的人了,最後卻不能在一起。
思緒亂如麻的豆腐西施,猛然瞧見經常在店裡吃飯的哥幾個出現在她面前,尤其是中間的帶頭大哥,豆腐西施太熟悉了:「楷哥兒?你們兄弟也在逛燈會?」
旁邊的周衡也看到了以朱楷為首的一群衙內,看到朱楷等人對他不善的眼神,周衡無奈嘆了口氣。
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娘子,怎麼回事啊?哥幾個幾天沒去,你就找其他相好的了?」
朱楷雙手抱在身前,把自己打造成放蕩浪子的形象:「咋地,看不上哥們了是嗎?」
「噗嗤!」
豆腐西施頓時樂了起來,捂著嘴笑的花枝亂顫,群賢們看到更恨周衡這個王八蛋。
犬入的,這麼好的美人,竟然便宜了他!
周衡卻蹙起眉頭,這群紈絝可真是一點都不學好,和一個寡婦當街打情罵俏……豆腐西施也是,搭理他做什麼?還笑的那麼開心,有什麼好開心的?
「楷哥兒,你少在這口花花。」
豆腐西施樂完,面對朱楷的調侃,非但沒有退縮,反而迎難而上:「有本事你把我帶家裡去,老娘不僅嫁給你,還免費給你帶個兒子!」
正在周衡懷裡的沫沫,聽到豆腐西施的話,樂的眉開眼笑,喜滋滋的衝著朱楷喊道:「爹。」
「……」
周衡目瞪口呆,這、這……大庭廣眾之下,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這一刻,周衡特別後悔……好端端的出來逛什麼燈會,在家裡教沫沫讀書不好嗎?
而且還遇到朱楷,這讓周衡有一種當場社死的感覺。
「小王八蛋!讓爹抱抱。」
朱楷不分由說的把沫沫報到自己懷裡,周衡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手就這麼鬆開了,朱楷抱住了沫沫,然後看著豆腐西施:「你兒子在我手上呢,給我好好說話。」
「在唄,反正是你兒子。」
豆腐西施一點不慌,都是認識十多年的老街坊了,有什麼好怕的:「楷哥兒,別慫啊,今晚別走!整天在老娘面前口花花,你倒是有實際行動啊!今晚你來找老娘,老娘讓你知道什麼叫真爺們!」
聽到豆腐西施的話,朱楷咧開嘴笑了,看著身邊的兄弟說道:「看到沒有,咱西施姐姐挑咱理了。」
「哈哈哈!」
「還是一如既往的颯!」
「豆腐西施,我願稱你為應天府最強寡婦!」
「……」
朱楷帶著群賢和豆腐西施之間的對話,震碎了周衡的三觀,他萬萬沒想到,一個寡婦的私生活竟然如此的豪放,大庭廣眾之下討論男歡女愛,聲音還這麼大,就不嫌丟人嗎?
他羞於與此人為伍!
和豆腐西施調侃了好一會,朱楷才裝作剛剛看到周衡的樣子:「西施,誰啊這是?看上去有點眼生啊,不會是哪裡來的騙子,在你這騙財又騙色的吧?」
朱楷的話,像是動手的命令,正在嘻嘻哈哈和豆腐西施聊葷話的群賢,看向周衡的目光,都變得皮笑肉不笑起來。
周衡看到後,頭皮更麻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打聽,他可是都聽說了,以朱楷為首的『楷爺』團伙,那是什麼事都敢做,打架鬥毆更是常態,周衡不覺得自己一個讀書人,能是這群紈絝的對手。
他們今天碰到自己,明顯是想報仇的……這些人怎麼這么小心眼?
看到朱楷的兄弟們不懷好意的圍向周衡,豆腐西施也慌了,趕緊解釋道:「不,不是騙子,就是街坊,他是讀書人,教我兒子讀書呢,楷哥兒你們可別犯渾,他是朝堂命官,聽說還是太子身邊的紅人呢,別給家裡惹麻煩。」
「太子身邊的紅人?」
朱楷笑的更開心了,對身邊的群賢說道:「兄弟們,咱應天府,什麼時候多出來這麼一號人物了?」
群賢:「沒聽說過!」
「不會是騙子吧?」
「先打一頓再說,就他還是太子身邊的紅人……我還說我是二皇子的兄弟呢。」
「騙子,一看就是騙子。」
「西施你也忒傻了,肉都長胸上去了是嗎?這麼明顯的騙子你還認不出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