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老孔家可真不是好東西!
胡惟庸回答的斬釘截鐵,「想必此時的衍聖公孔克堅,已經知道魯家被抄的事情,他們如果想置身事外,就會主動出擊,引起更大範圍的動亂,讓陛下為維持朝堂的穩定,不得不放棄對孔家的圍剿,那麼殿下就會成為被攻擊的主要目標。」
「可是,我們做臣子的,不就是要為主上解決這些麻煩嗎?」
胡惟庸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帶著不畏生死的驕傲:「即便我死了,也不會讓任何人敢說殿下的不是。」
吳禎看到胡惟庸如此的視死如歸,心中暗罵這是個瘋子,可這麼一個瘋子,都不畏生死、視死如歸,自己這個帶刀的武將,能比他差?
「你可以,某亦可以!」
吳禎雙手抱拳,對胡惟庸說道:「我這就帶兵前往魯縣,必不負殿下、不負陛下對某得信任!」
說完,吳禎轉身離開,點齊兵馬前往魯縣。
而此時,在吳禎和胡惟庸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朱楷也已經安排張濠、張州兩人,帶著兵馬前往魯縣。
當胡惟庸和吳禎知道以後,朱楷已經帶兵離開萊州府,直奔魯縣而去。
胡惟庸知道後,大驚失色,惶恐不已,臉色比吃了十斤黃連都要苦:
「殿下無論什麼時候,都喜歡湊熱鬧,這是能湊熱鬧的時候嗎?」
他們都盡力的把朱楷從這件事上摘出去。
可朱楷根本不顧這些,自己先帶頭衝鋒。
張麟把朱楷帶人去魯縣的消息告訴胡惟庸,還站在大堂里等胡惟庸命令,詢問他下一步怎麼做呢,胡惟庸就沖他呵斥道:「你還站在這幹什麼?立刻備馬,把殿下追回來!」
「……」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張麟覺得很委屈,可現在暴怒的胡惟庸明顯是不能招惹的。
張麟覺得自己只要不傻,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招惹胡惟庸的。
看到張麟轉身離開,胡惟庸在他身後大聲喊道:「順便告訴吳禎,讓他務必攔住殿下,就算攔不住……也要搶在殿下到魯縣之前,先包圍孔府!」
「是!」
張麟遠遠的應了一聲,趕緊去做準備。
可是,想追上朱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吳禎得知朱楷去魯縣的消息,也加快速度,想要攔住朱楷,可他只是見到了帶兵離開的張州,根本沒看到朱楷的影子,沒辦法他只能向張州詢問朱楷的動向。
張州卻很無奈的攤開手:「殿下帶兵打仗,從來都是衝鋒在前,這次也不例外。」
「呃……所以?」
張州慢悠悠的說道:「所以殿下帶著八百親衛營,已經提前一步前往魯縣了,靖海侯想攔住殿下,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攔個屁!」
吳禎看著張州不慌不忙的樣子,直接爆了粗口:「你為什麼不攔著他?」
「攔不住。」
張州此時特別像鹹魚,表示一切都和他沒什麼關係:「在我們大明,除了皇后娘娘,再沒有第二個人能攔住殿下。」
「……」
好吧,想想也的確是朱楷的風格。
對於朱楷的安全問題,吳禎並不是那麼擔心,就朱楷身邊的親衛用的那些武器裝備,占據有利地形可抵十萬兵馬,就算處在劣勢,他們也能創造奇蹟。
關鍵是,收拾孔家的黑鍋,朱楷是摘不掉了啊。
不行,一定要搶在朱楷之前去抄了孔家。
吳禎也不和張州多說什麼,帶著兵馬全速前進,張州看著急行軍的吳禎一行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伱們這點速度,想追上朱楷簡直是痴人說夢。
要知道,朱楷可是在官道上都肆無忌憚,縱馬飛馳的混蛋啊!
再說,攔住又有什麼用?該朱楷背的鍋,還能少了不成?
張州也從一開始對朱楷行為的不滿和不理解,逐漸進行改變。
也逐漸的,從朱楷的行為中,張州看到了一個奮不顧身、捨身為大明的慷慨壯士。
不管是在湖廣之地,還是在北境,朱楷所堅持的,就是為了大明,還有大明的百姓,這些事本應該朱元璋、朱標去做,但他們掣肘太多,朱楷卻挺身而出。
朱楷做的事非常危險,但他越是危險,朱元璋和朱標的地位就越穩,朱楷做的完全都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啊!
胡惟庸和吳禎都在想著千萬不要讓朱楷背黑鍋,朱楷卻根本沒想這些,他只是知道收拾孔家這麼大的事,其他人把握不住,就是得自己來。
而且,處理孔家也不是簡簡單單把孔家抹除就完成任務了,後續如何讓孔家的影響力逐漸消失,這才是最重要的。
消除孔家對天下儒生的影響力,還是幾百年後的白話文運動才逐漸讓孔家走下神壇,擁有這種領先幾百年遠見卓識的事情,除了朱楷,整個大明又有誰能做到!
朱楷:捨我其誰?
至於跟在朱楷身邊的張濠,他根本沒想過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反正只要朱楷認為能做的事,都是可以做的,至於在做完以後,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這就不是張濠考慮的事情了。
而且,張濠自己也認為,這個什麼勞什子孔家,的確要好好收拾一下。
朱楷來齊魯,吳禎因為要準備出海作戰的事情,所以沒來得及接朱楷。
可你孔家憑什麼不來接?
就這麼看不起二皇子嗎?
這是讓張濠忍不了的,君辱臣死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朱楷被孔家無視,張濠自然要找機會給朱楷找回場子。
看著在前面縱馬疾馳的朱楷,張濠想了想……
朱楷去收拾孔家,大概也有私仇在。
……
在官道上,朱楷縱馬疾馳,但到了魯縣城牆下,朱楷的腳步倒是慢了下來。
朱楷看著魯縣的城牆,想了想對張濠說道:「老張,你派人去孔家,就說今天本皇子來魯縣巡視,讓他們的衍聖公出來接駕。」
你們衍聖公一脈,不是心比天高,最重名節嗎?
當初來齊魯,孔家在明知朱楷會來的情況下,還是對朱楷選擇無視,這讓朱楷如何忍得了?
這老小子,真當我和老朱一樣好受欺負嗎?
朱楷騎在馬上,臉上笑呵呵的騎著馬慢悠悠的進了魯縣。
魯縣,孔府內。
孔克堅在得知魯家出事後,並沒有慌亂和不安,在派出孔希學前往應天府,他在魯縣又做了一些簡單布置,推演一番,覺得朱楷威脅不到孔家後,這這才高枕無憂的去休息。
但是,孔克堅想錯了,朱楷行事風格,絕不可以用常人的思維方式去應對。
你覺得我不會對你孔家造成什麼威脅?我現在都到你們家門口了,驚不驚喜?
君子六藝,孔克堅只是把其中的『射』,當成鍛鍊身體的工具,他起來後正在鍛鍊身體呢,突然聽到下人來報:朱楷已經帶著兵馬來到魯縣,此時正在往家中趕來。
「什麼?」
突如其來的變化,閃了孔克堅的腰。
朱楷的突然到來,讓孔克堅嚇得不由脫口而出:「他怎麼來了啊?」
還帶著兵馬?
朱楷要幹什麼?
想到對朱楷的評價:仗著有朱元璋的喜愛胡作非為。
他現在不會還想著胡作非為吧?
想著朱楷的評價,孔克堅臉色陰鬱:「帶了多少兵馬?」
下人立刻說道:「外面的人說,大概有一千之數。」
一千?
帶著點兵馬,也不像來找茬的。
孔克堅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
他認為在自己的大本營裡面,沒有個兩萬人,根本進不了孔府的大門。
魯縣很大,孔府占據了其中的三分之一,連家中的牆也是高大且堅固,稱之為『內城』也不為過,一千人就能打進孔府?
痴人說夢!
就在孔克堅想做布置的時候,管家此時又跑了過來,對孔克堅道:
「家主,二皇子派人來告知,說他已到魯縣,讓您帶人前去拜見。」
「讓我去拜見?」
孔克堅臉上的陰鬱變成了憤怒。
他似乎已經知道,朱楷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來魯縣了的。
無他,找回面子爾!
之前朱楷來齊魯,孔克堅明知道朱楷會來的情況下,並沒有前去拜見,然後被朱楷記在心上,這次帶著一千兵馬來,要的就是孔克堅的拜見。
你不給我面子,現在我帶著一千兵馬來了,你還不給面子嗎?
當初徐達來了你孔克堅都能見。
我這個朱元璋最疼愛的皇子,老朱家的家主,皇族宗室長來了齊魯,你不來拜見嗎?
這就是找死行為!
「這個朱楷,好生無恥!」
孔克堅氣的昏厥,不想去見朱楷,可想到朱楷背後代表著的皇族,另外現在他們孔家的小辮子正抓在胡惟庸手裡,如果這個時候和朱楷鬧僵,實在不是明智的行為,想了想孔克堅還是決定先放低姿態。
等應天府那邊大局已定後,再找朱楷秋後算帳。
「好!很好!」
孔克堅咬著牙花子,對官家說道:「打開大門,迎接朱楷!」
……
接連兩記組合拳,把孔克堅打懵,他就覺得朱楷是來報復的,所以也沒有再做太多布置。
當朱楷帶著兵馬來到孔府門前時,孔克堅已經站在門口,帶著家眷前來迎接朱楷,遠遠地看著朱楷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孔克堅心裡已經氣的咬碎牙花子,可他還是整理了一下情緒,當朱楷騎在馬上來到他面前吼,孔克堅這才說道:
「衍聖公一脈第五十四世孫孔克堅,攜家眷見過二皇子。」
說完,雙手放在胸口位置,平推向前,用古禮的方式向朱楷行禮。
這是從大周開始就流傳著的禮節,此舉的目的也是為了讓人知道,他們孔家一直是遵循古禮的大家族,是有深厚文化底蘊的衍聖公一脈,這也是孔克堅暗地裡給朱楷使的小絆子。
衍聖公的世孫,給人行禮的時候,就算是皇帝也不會主動受禮,因為這表明了他們的不同尋常。
你朱楷就這麼接受衍聖公世孫的行禮,天下讀書人必然會對朱楷更加厭惡,到時候他名聲在天下都開始變臭,被天下讀書人群起攻之,到時候朱楷就會知道,他要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何等後果。
可朱楷不會管這些,他還要做更過分的事情。
孔克堅行禮,朱楷並沒有第一時間讓他起身,等朱楷翻身下馬,熊羆似的身軀一步步朝著孔克堅走,來到他跟前吼,朱楷才開口說道:「你就是衍聖公的世孫?也不怎麼樣嘛?」
「……」
一開口就這麼沒腦子嗎?
孔克堅麻爪了,長這麼大沒見過敢這麼對他不敬的人。
「抬起頭來!」
朱楷更不會給他什麼反應的時候,再次下了一個帶著侮辱人的命令。
孔克堅抬起頭,然後把頭抬起來。
如果平視的話,只能看到朱楷脖子的位置,想和朱楷對視,他必須把頭抬起來。
看到朱楷熊羆般的高大身軀,孔克堅也忍不住讚嘆:
這個沒腦子的二皇子,長得可真壯實,如果用來看家護院,必然是一把好手!
就兩個字:壯實!
孔克堅為了不讓脖子太過酸痛,向後退了兩步,才勉勉強強能看到朱楷全貌。
越看越覺得,朱楷不去當看家護院,真是可惜。
把心中的失望隱藏起來,孔克堅對朱楷詢問道:
「不知二皇子您前來魯縣,未曾遠迎,還請恕罪。」
這是一句沒什麼用的客套話,按照孔克堅以往的思路,他覺得不管什麼人,此時都會回一句『無妨』、『叨擾』來簡單的寒暄一下,可面對朱楷這麼一個行事作風完全兩回事的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的。
「恕罪談不上,還以為你們瞧不上我這個皇家宗室長、鳳陽朱家宗主的身份呢。」
朱楷一句話,把涵養極好的孔克堅差點整破防,當即就要出言反對,堅決不接黑鍋的時候,朱楷繼續說道:「既然說到恕罪,我以前也不認識你是吧?如果只是簡單地把這件事揭過去,也不像原諒的意思,這樣吧……你想我原諒你,那就把你們家這五年來的收益都給我吧,我也就可以原諒你們了的。」
「?????」
最近五年的家族收益,都給朱楷?
想屁吃!
孔克堅臉色黢黑,他堅決不能接受這種無端的打劫:「二皇子,草民家裡以詩書傳家,並沒有什麼金銀收益。」
「沒有?」
朱楷也怒了,「我讀書少,但也知道你們孔家是大家族,沒有金銀,就憑你們的詩書,你們能活得下去?是在吃書嗎?」
「我衍聖公……」
孔克堅剛想反駁,朱楷並沒有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直接一拳打到他腦袋上!
這一拳,打懵了孔克堅,如果不是朱楷留了力,不想這麼便宜了孔克堅,如果不是站在孔克堅身後的管家反應快,及時的墊在孔克堅身下,現在的孔克堅已經後腦勺著地。
當然,這一拳也打懵了孔克堅帶出來的家眷,他們完全想不到……
這位在應天府留下不小惡名的二皇子屬狗臉的,說變就變。
就特麼因為我們沒有錢,你就直接動手?
天下誰不知道衍聖公一脈是詩書傳家?視金錢如糞土?
你朱楷竟然敢打衍聖公一脈的第五十四世孫,這消息如果傳出去,怕是會引得天下譁然。
可是,朱楷的騷操作遠不止如此,他打暈孔克堅以後,直接對張濠下令:「張濠,給我衝進去,老子生平最恨欺騙我的人,這老東西如果敢欺騙我,老子扒了他的皮點天燈!」
「遵命!」
張濠可不會管其他,聽到張濠的命令後,他立刻帶人準備沖向孔府。
「大膽!」
有反應迅速,膽子也比較大的孔子後裔,站出來呵斥張濠等準備沖向府邸的軍士:「你們可知這是孔府?這是當今陛下御封的……」
張濠可不管是不是御封。
刀背直接拍在他脖子上,讓他眼前一黑,軟綿綿的躺在地上。
「啊!」
「殺人了!殺人了!」
「無法無天!」
整個孔府家眷亂成一團,張濠可不管他們的身份,在他這兒只認朱楷一人:「衝進去,敢阻攔者縛之!」
張濠可不敢直接下『殺無赦』的命令,如果真這麼喊了,那不是讓整個孔府血流成河?
但是打斷腿、打暈、綁起來這些是沒有問題的。
孔克堅受傷並不嚴重,而且朱楷也沒下死手,很快他便慢悠悠的轉醒過來,睜眼就看到了管家那張如喪考妣的臉。
眨眨眼,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
管家也不愧是跟隨孔克堅多年的心腹,看到孔克堅眨眼,他立刻就明白孔克堅的意思,連忙小聲說道:「家主,二皇子下令,讓兵馬衝進府了!」
「什麼?」
孔克堅聞言,剛剛醒過來的他眼前一黑,差點又暈厥過去。
他現在算是知道了,朱楷來這裡就沒打算和他們好好相處。
就是來找茬的,而且是非常堂而皇之的找茬。
可是,面對朱楷這般的找茬,孔克堅心臟卻像是被一隻大手抓住一樣,呼吸都變得困難。
要知道,他們家的金銀,可是裝滿了一個單獨院落,更別說還有糧倉、地窖……如果那些都被查出來,孔家十年都翻不了身。
當然,還有帳本。
和魯平犯的毛病一樣,這麼多年過去,孔家屹立在齊魯不倒,也沒有人來查抄孔家,所以在這種環境下,孔克堅完全沒有危機意識,所有的帳本都在他書房內,還有數不清的田契、房契等等等等……
這些東西就堆在空屋子裡,還有地下……這些財寶多的孔克堅都不知道有多少。
就孔克堅家中藏著的金銀財寶,拿出來任何一樣,都能讓孔家不得翻身。
朱楷這個狗崽子,他怎麼敢這麼做!
孔克堅現在都想拼死攔住朱楷。
可想想朱楷熊羆一般的身軀,他心中生出的破釜沉舟的火苗很快就澆滅。
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沒辦法的孔克堅,只能用手死死的抓住管家的手臂,低沉且嚴肅的對他道:「帳本!帳本!」
「……」
管家哪能不明白孔克堅的意思?
可現在……根本拿不到啊!
這群軍士凶神惡煞,而且蠻不講理,上來就直接動手,管家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扛不住現在的這些軍士啊!
更別提還有朱楷在前面了……就算是死,也完不成孔克堅給的任務。
管家聽到孔克堅的話,就當沒聽到一般,只是護住孔克堅,其他的事情一點也不做,看到自家管家的模樣,孔克堅暗道大勢已去,現在唯一能指望上的,也只有遠去應天府的孔希學了的。
……
當吳禎帶著兵馬,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追上朱楷。
看到朱楷騎著的高頭大馬,以及他的親兵一水的西域馬,吳禎心裡那叫一個酸……陛下啊陛下,都知道您疼愛朱楷,可您不知道朱楷惹事的能力嗎?
沒事給他配這麼好的馬乾啥?
就很氣!
「楷哥兒。」
吳禎黑著臉來到朱楷身前,看著朱楷很是無奈的說到:「楷哥兒,你可是捅了天大的簍子。」
「簍子不就是用來捅到嗎,要不然還能幹啥?」
朱楷滿不在乎,「不就是衍聖公的後人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聽朱楷這麼說,吳禎只能當做他還沒有長大,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小孩,但還是忍不住抱怨:「那楷哥兒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好辦!」
朱楷嘴角微微上揚,想到了一個陰損的招:「這衍聖公一脈不是以詩書傳家、視金錢如糞土嗎?呵呵……我們把魯縣的讀書人都集中到一起,讓他們好好看看孔聖人家的真面目,到時候錢財田畝都搬出來,讓他們好好看看。」
「嘶……」
饒是吳禎見慣大風大浪,此時聽到朱楷的話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要把孔家往死里逼啊。
朱楷這一招,哪裡是在捅婁子,分明是往孔家的大動脈上狠狠地戳了好幾刀。
以後孔家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話,他們也只是會貪財的普通人而已……而且他們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在攬財的時候,做的更加卑劣。
吳禎不由得對朱楷伸出大拇指:手段高明!
但他還是忍不住多問一句:「這孔家,真有問題?」
朱楷笑而不語,吳禎一拍腿:特娘的,幹了!朱楷都把孔家給砸了,不管找不找學子過來看,性質都是一樣的。
今天,就把這座大山,完全推翻!
朱楷讓吳禎去吩咐軍士把魯縣的讀書人喊過來,為的就是讓所有人都看到,這孔家究竟是什麼貨色。
這世上難免有傻子似得犟驢,不管別人說什麼就是不相信,一條道走到黑的相信孔家是一塵不染的白蓮花,這種人是非常討厭的。
那怎麼辦?
對付讀書人的最好辦法,就是讓讀書人去對付讀書人。
屆時把從孔家搜出來的東西一一登記造冊,然後給在應天府的羅貫中寫一個話本的大綱,把孔家使勁的批判一下,孔家的名聲會逐漸變爛,而孔家的人,也會成為過街老鼠,變成人人喊打的對象。
……
不用吳禎專門去通知,已經有得到孔家被抄家消息的讀書人,開始朝著孔家所在的地方來了。
這些讀書人手持毛筆、書卷,臉上寫滿了義憤填膺。
大明這才建立幾年?竟然敢對衍聖公一門動手,這絕對是前無古人的事情,況且讀書人都把孔子當成聖人看,不少書院裡也立著孔子的像,他們就認為孔子以及他的後人,是不可以被侵犯的,可現在偏偏有人這麼做,而且還是臭名昭著的二皇子朱楷。
他查抄孔府,這只是對聖人不敬嗎?
不!
朱楷此舉,還影響到天下!
好不容易過了幾年安生的日子,朱楷就開始作妖……
如果天下再次爆發戰爭,朱楷絕對是罪魁禍首!
「同窗們,朱楷藐視衍聖公,無視我等儒生,不就是欺辱我們沒有武器嗎?」
其中一位孔子的狂熱信徒振臂高呼,「今日,我等以身證道,告訴朱楷天下不是他胡作非為的地方,我等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敢血濺五步。」
「我等同行,決不能讓朱楷辱沒了我儒家門楣!」
越來越多的人在響應,很快整個魯縣的大街小巷中,都出現了穿著長衫疾步前行的儒生,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保護孔府!
就算是死,也決不能讓朱楷胡作非為!
在這些儒生看來,朱楷此舉就是大逆不道,應該把他抓起來千刀萬剮!
可是,當他們靠近孔府的正門後,卻發現周圍的路都被軍士用刀槍阻攔,里三層外三層,根本靠近不了。
前路被攔,還怎麼拯救孔家?
有熱血上頭的讀書人:「我等讀書人頂天立地,刀山火海亦可闖,今日吾等為捍道而戰,即便刀斧加身,又有何妨?」
「為心中的道而戰!」
「同窗們,我欲先行,汝等如何?」
「那便同去!」
周圍都是年輕的仕子、讀書人,稍微有人煽動他們就都熱血上頭。
有第一個敢面對軍士向前走的人,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無數個。
可是,軍士們似乎沒有阻攔他們的意思,在士子們靠近以後,他們左右分別跨一步,給士子們留下僅供一人前行的道路。
這是吳禎的安排,他已經提前知道,在孔家搜出來無數金銀財寶、田契、房契更是堆滿了好幾座院子,簡單的估算,從孔家搜出來的東西,比大明建國後五年國庫的總和還要多。
吳禎聽到這個數字之後,整個人都跟著憤怒起來。
娘的,這老孔家可真不是好東西,外面的百姓現在還有吃不上飯的呢,他們坐擁金山銀海都不施捨給百姓,這是人能辦出來的事?
雖然吳禎讀書不多,但平日裡施捨百姓一些米粥,他還是能做到的,可沒想到被讀書人奉為圭臬的孔夫子的後人,比他這個大老粗辦事辦的都要狠!
而且,他們還和倭人勾結,劫掠百姓,這種人比特娘的蒙元人都要惡毒。
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不是擔心會給朱元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吳禎現在已經提著刀在孔府大開殺戒了的。
甚至,吳禎心中都在想:如果孔家做了這種事都不能把他們繩之以法,那他們這群苦命人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拼命打出來的天下,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不管別人怎麼想,吳禎心中已經給孔家打上了『死』的標籤。
……
至於還癱軟著的孔克堅,此時也已經心死如灰。
他已經想到自己會面臨什麼樣的結局,他把孔家推入深淵,自己也會遺臭萬年。
可是,好不甘心啊!
就在孔克堅想要反抗卻顯得無能為力的時候,聽到外面士子大喊『刀斧加身又有何懼之』的聲音,他的眼睛中立刻泛出光芒。
有士子來了!
這是機會!
孔克堅雖然坐在金山銀海上不輕易對外施捨,但他卻知道孔家的安身立命之本就是這些讀書人,平日裡沒少給書院和優秀的儒生錢財。
現在,機會不就來了嗎?
朱楷和吳禎的軍士有刀槍又能如何?
他們敢對孔家動刀,那他們還敢對儒生動刀嗎?
不可能!
如果朱楷真的這麼做,那麼整個大明,從朝堂到縣城,甚至到村鎮,都會進入動亂中。
孔家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
中原送走了多少朝代?他們還從來沒有人敢對孔家做過越軌的舉動,朱楷敢直接抄了孔氏的家,這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孔克堅仿佛看到希望,掙扎著從管家懷裡鑽出來,就要跑出去和士子、儒生站在一起,強烈譴責朱楷所作所為。
管家也意識到這是孔家能保住最後顏面的機會,也沒有阻攔,孔克堅跑出去以後,管家左右張望時看到,從後院走出來了一些軍士,他們兩人一組,抬著木箱向外面走。
看到這些木箱,管家的臉立刻垮了下來,別的箱子他或許不是很熟悉,但前面軍士手裡抬著的箱子,實在是太熟悉了啊。
這不就是剛剛放進地窖沒多久的銀箱嗎?
朱楷打算把這些金銀搬出來?
想到朱楷要搬出金銀,管家剛剛恢復一些生機的臉上,再次變得如喪考妣起來。
此時,管家想把孔克堅拉回來……
在這一箱箱的金銀財寶面前,孔克堅做任何事都顯得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抓住救命稻草的孔克堅,根本沒心情去關注周圍的變化,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趕緊和士子們匯合,然後向士子們求救。
朱楷就站在門口,看著奪門而出的孔克堅,露出笑容。
這老東西,生怕自己死的不夠遺臭萬年麼?
衍聖公一門,也正是因為孔克堅跑出去尋求士子的幫助而徹底走下神壇,這是他自己選擇的,怪不得任何人。
孔克堅跑出去,看著逐漸匯集在門前的士子,大聲說道:「二皇子朱楷,莫須有的罪名污衊我衍聖公一脈,請天下人為我孔氏一族正名,洗清不白之冤。」
顛倒黑白這一塊,被孔克堅玩的那叫一個出神入化。
士子們聽到孔克堅的話,更是把氣氛炒到新的高度。
竟然敢污衊衍聖公一門,別說你是皇子,就算你是朱元璋親臨,我們也敢和你碰一碰!
「衍聖公一門流傳兩千年,是我儒門聖人,他有什麼資格污衊衍聖公一門?」
「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今日即便身死,也要保住衍聖公一門!保護孔先生!」
「……」
聚集在孔府門前的無數士子,爭先恐後的發表著自己的觀點,就一定要讓朱楷身敗名裂。
孔克堅看著義憤填膺的士子們,提到嗓子眼的心逐漸放下,他看到了翻盤的微弱希望。
可是,想要來一場驚天大翻盤,哪有這麼容易?
朱楷還沒有從孔府內走出來,就有軍士抬著一箱箱的金銀,從孔府內走出,然後把箱子擺在門口的台階上,把箱子蓋子打開。
唰!
閃爍著白光的銀子和金光燦爛的黃金,就仿佛是一盆涼水從頭頂澆下,讓義憤填膺的士子冷靜了不少。
怎麼有這麼多錢?
孔克堅看到一箱箱的金銀,頓時也慌了,他知道這些金銀是一定會被搜出來的,可他萬萬沒想到,朱楷直接把這些金銀擺在門口,向所有人展示出來。
這……
孔克堅立刻慌了,他就算是顛倒黑白的好手,此時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把孔家摘出來。
士子有家庭條件優渥的,看到這些金銀不覺得有什麼,再說他們讀書人視金錢如糞土,朱楷把金銀搬出來幹什麼?想用這些黃白之物堵住我們的嘴嗎?
呵呵!
我們讀書人,視金錢如糞土!
也有家庭條件不好的,他們省吃儉用一心讀書,對金銀的概念並不是那麼強烈,看到朱楷搬出來這麼多錢,心裡也挺意外,不知道朱楷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正是因為對金銀沒什麼概念,也有士子對此有所懷疑:
衍聖公一門不是詩書傳家嗎?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金銀?
兩千多年來的積蓄嗎?
這倒是也能說得過去。
朱楷從府里走出來,朗聲說道:「大家往後退,衍聖公一門的金銀財寶可是金山銀海,現在這十來個箱子,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朱楷話音落下,門口的軍士開始集合,把士子向外推。
從孔府里出來的軍士絡繹不絕,他們兩人抬著一個箱子,一個接一個的把箱子抬出來,然後打開……
越來越多的箱子堆積出來,孔克堅的心在滴血。
不能再繼續讓朱楷往外面搬箱子了,到時候衍聖公一門就會身敗名裂。
「二皇子,你這是幹什麼?」
孔克堅大聲對朱楷發出質問,指著地上越來越多裝金銀的箱子:「你這是從哪搬出來的箱子?幹什麼從我府上搬出來?二皇子莫非是想用這些黃白之物,污衊我孔家嗎?」
污衊?
朱楷有些錯愕。
孔克堅這老東西還真夠果斷的,這是要捨棄家中所有家財,換取衍聖公一門的名聲啊。
可是,你們衍聖公一門的名聲存在與否,耽誤我拿走你的錢嗎?
為了給自己壯聲勢,孔克堅在說話的時候故意把聲音拉的很大,為的就是讓周圍的士子拱火,達到他逼退朱楷的目的。
朱楷如果這麼容易被逼退,那倒是簡單的事情了。
「衍聖公一門以詩書傳家,二皇子污衊人的把戲,未免也太拙劣了些。」
「這些錢財……二皇子真是捨得下本錢啊!」
「就是,孔先生把家中大部分積蓄都拿來資助我等,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錢?」
「可是……這孔府周圍都是我們這些學生,二皇子怎麼把錢送進去的呢?」
「是啊是啊,二皇子這是第一次來魯縣吧?」
周圍的人嘰嘰喳喳,深信不疑者有之,半信半疑者同樣有之,大家也不像一開始的那般,對孔家深信不疑了。
朱楷也不做解釋,找個了座位,就坐在台階上,然後士兵們再繼續從孔家把金銀財寶搬出來,朱楷並沒有把錢箱子摞在一起,而是選擇平鋪在孔府門前。
很快,孔府門前的空地被擺滿,可這些只是孔家累積財富的很小一部分,朱楷大手一揮,繼續往街道上擺箱子。
孔克堅臉色煞白,他此時就算想反抗,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抗。
孔克堅也沒有想到,朱楷做事會這麼的決絕。
他剛剛都已經向朱楷暗示,孔家所有的財富都給朱楷,讓朱楷給孔家留下一點面子,給衍聖公一門留下一絲的顏面。
可是朱楷並沒這麼做的打算,反而把所有的一切都公之於眾,他打定主意要把孔家踹進深淵。
這個無惡不作的二皇子!
孔克堅恨朱楷恨的牙癢,恨不能生啖其肉。
如果換成其他人,現在孔克堅已經想著如何去扳回劣勢,挽回顏面,可他面對的是朱楷,面對的是一個一點都不講道理的對手,孔克堅根本猜不透朱楷的想法,只能咬牙切齒的表示憤怒:
「朱楷,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負你?」
吳禎黑著臉從孔府內走出來,看著滿臉悲憤的孔克堅漠聲道:「你剛剛不是說,這些金銀是殿下從別的地方拿來污衊你的嘛?現在怎麼變成欺負人了啊?」
孔克堅難受極了,他看著朱楷,再看看吳禎,最終還是沒能忍住。
氣急攻心之下,一口老血直接噴出來,再次暈厥了過去。
上一次,是被朱楷一巴掌拍暈的,這一次,是心中哀傷,真真切切的吐血暈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