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韓度想出以鏡子來回收寶鈔這個釜底抽薪的辦法,老朱對這股勢力的忌憚才稍微放鬆了一些。
只要有辦法對付就好,老朱自信以他的力量,只要這股勢力敢冒頭,那迎接他們的必然是滅頂之災。以往之所以束手無策,那是因為老朱有再大的力量,找不到人那也是大炮打蚊子,英雄無用武之地。
老朱對於韓度的辦法十分滿意,有這類似於陽謀存在,不愁私印寶鈔的那些人能夠逃出天羅地網。撫掌讚嘆道:「好,就按照你說的辦。這發賣鏡子回收寶鈔的事情,你即刻去辦。」
「臣遵旨。」韓度連忙應下。
老朱想了一下,忽然問道:「對了,你寶鈔提舉司的工匠足夠麼?要知道這鏡子一旦開始發賣,需求的量恐怕不會小。光靠寶鈔提舉司應付的過來嗎?要不,朕再給你抽調一批工匠?」
韓度聞言心裡頓時一驚。寶鈔提舉司的匠人夠不夠造鏡子的?當然足夠。
造玻璃能夠需要多少匠人?就那老朱手上這塊鏡子來說吧,只論玻璃的重量不足二兩。而燒一窯玻璃,怎麼也在千斤以上,如果用高爐來燒制玻璃的話,只會更多。
一次就可以做幾千上萬個鏡子,如果能夠全部賣掉,收回的寶鈔會達到幾十萬貫。就算是那些私印的寶鈔全部收回來,也不過是多燒幾十爐玻璃而已。燒幾十爐玻璃需要多久?如果不計代價接連不斷的燒制的話,不到一個月就可以搞定。
這樣的情況,韓度怎麼會需要工匠?
不過韓度也不能直言拒絕老朱的好意,只好強行解釋道:「暫時應該還用不到太多的匠人,臣可以從現在就抽調一些匠人開始製作一些出來,先儲備著。反正就算是要賣鏡子,那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提前儲備一些,到時候應該足夠賣的了。而且即便是要賣鏡子,那也需要鋪子的。光是把鋪子重新裝飾一番,那也需要時間的吧?」
老朱沒有多想,點點頭認可了韓度的說法。不過抓住那些私印寶鈔的事情,刻不容緩。每多耽擱一天,就不知道會有多少寶鈔流入到百姓當中,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吃虧上當。
於是,老朱不得不囑咐道:「賣鏡子這件事情,你即刻去辦。至於鋪子你不用擔心,朕會給你安排好的。」
「臣,遵旨。」
韓度從奉天殿離開,徑直回到家裡。
如平常一樣,吃過晚飯和老爹閒聊幾句。
老爹神色尷尬的坐在一旁,和韓度一起茶水都喝涼了好幾壺了。實在是憋不過,只好乾咳兩聲,說道:「那個,度兒啊。」
「在呢。」韓度點頭。
老爹今天專門把自己帶到書房,韓度就知道老爹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說。可是來到書房之後,老爹磨蹭了半天都沒有開口。
韓度心裡就有了一個不好的念頭,老爹這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看來是要為難自己啊。既然如此,韓度乾脆也故作不知的和老爹不斷的喝茶,一言不發。
「那個,」老爹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道:「那個,咳咳,你是不是換一間屋子住的好?當然,老夫知道你膽大,不怕什麼。但是這種事情,即便是不怕,那也應該避諱一二的吧。」
原來老爹要和自己說的是這個?
韓度見老爹猶猶豫豫的樣子,還以為是他們上次提到說親的事情,被自己給懟回去了,現在要舊事重提呢。對於說親的事情,韓度自然是不願意的,因此一言不發。
原來老爹想要說的是自己住的房間鬧鬼的事情。
嗨,就這也難為老爹說的吞吞吐吐,直接說不就好了麼。
「好吧,那今天晚上我就換一間屋子。」韓度直接點頭答應下來。
心裡想的卻是,自己今天晚上還真的有必要換一間屋子。如果韓度不換房間,那些裝神弄鬼的人只會繼續盯著韓度,不會做什麼事情。而韓度一旦把屋子換了,那他們就必須要來韓度的門前,把鱔魚血塗上去。
而現在老朱必定是派人來盯著韓府的,只要那些人一動,就會被老朱抓住尾巴。
所以,現在韓度還真的非常有必要,換個房間睡覺。正好老爹提了出來,韓度也就順水推舟,讓一切都顯得合情合理。
韓德沒有想到韓度答應的這麼幹脆,愣眼看了韓度兩眼。
韓度被老爹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詫異的低頭看了自己幾眼,抬頭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韓德連忙說道,「只是沒有想過你會答應的這麼痛快。」
韓德心裡一聲長嘆,自己這個兒子自從進了大牢之後,就變得十分有主見。所作所為都能夠按照他的心意而動了,連他這個當爹的都難以左右兒子的態度。因此,才讓韓德想要勸韓度的時候,感到為難。因為韓德也不知道,韓度究竟會不會聽他的。
韓度倒是自己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強勢,見老爹沒有其他事情了,便告辭離開。
韓度臨到要休息了,才隨意選了一間屋子。
韓家下人少,除了有人住的屋子是每天打掃的之外,其他的屋子都是差不多一個月才來打掃一次。因此,韓度挑選的這間屋子,桌面上都積累了薄薄的一層灰。
原本韓度是不在意的,反正只是將就一晚上。等到了明天,便可以讓丫鬟來打掃乾淨就是。反正韓度對於環境的要求不高,只要不是髒的離譜,都能夠安然入睡。
可是韓景雲卻是堅決不同意,非要拉著丫鬟來給韓度收拾。
韓度看見忙前忙後的妹子,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也覺得完全沒有必要今天晚上收拾。
便道:「妹子可以了吧,把床收拾出來就行了。反正如果今天晚上這裡也出現那事的話,說不定明天我又要搬到別的屋子去了。」
景雲妹子一邊擦著桌子,聞言抬起頭狠狠地瞪了韓度一眼。連罵大兄都懶得罵,埋下頭又繼續打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