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洞房深夜笙歌散,嬌喘吁吁蜜意深,雨過殘花落地紅,鴛鴦終結兩同心。
經過了一夜的芙蓉帳里魚龍舞,兩個人的關係徹底不一樣了,早上起來,你儂我儂,如膠似漆。
「我聽說故國士人君子不喜天足,皆以三寸金蓮為美。不知——」
仇碧涵話沒說完,她那對嬌艷欲滴的紅唇,就被楊振的嘴巴給堵上了,正在說著的話自然也就被打斷了。
良久之後,兩人分開,楊振翻身仰面躺著,喘了幾口氣,把仇碧涵光潔柔滑的一隻腳抓在手中,摩挲著說道:
「或許是吧,但那是別人的事情,至於我,天足我之所愛也,纏足我之所惡也。國朝洪武大帝之馬皇后即是天足,母儀天下有何不可?
「而且有朝一日,若有機會,我必不使天下女子受此陋俗之約束,必不使天下女子再受纏足之磨難!」
楊振說完了話,笑著親了上去,仇碧涵掙扎著把腳抽開,兩個人很快就又滾到了一起去。
接下來的數日裡,除了楊振領著仇碧涵回門到仇府又辦了一場小範圍的酒席之外,兩個人天天黏糊在一起。
而其他人也識趣,並不來打擾楊振。
就這樣,溫柔鄉里的時光過得飛快,轉眼之間就到了中秋。
駐守在紅螺山的李麻、胡圖格等人,接了張臣派人傳達的楊振的命令,即於八月七日一早,帶著被分別關押了將近倆月的范三拔、王餘慶等人,往北過了烏欣河,繞道往錦州城去了。
除了范三拔、王餘慶二人之外,屬於張家口山右商會八大家的東主、掌柜,又各選了一人,一共湊齊了八個人,在錦州城外,交到了錦州城西路游擊祖大成的手裡。
至於俘獲商隊的其他人,再次扮成了馬賊的李麻只推說死了,不值錢的都殺了。
對此,范毓馨得知消息,也只能徒喚奈何了。
當然了,楊振倒也並不是非要把那些人都殺了才甘心,要知道這個年代的遼西地區經受了多年的兵荒馬亂,戰事頻繁,人口或死或逃,人力已是奇缺。
如今好不容易俘獲了一大批丁壯勞力,又豈能一刀殺了了事呢?
直接放了,當然也是不可能的。
這些人跟著張家口山右商會八大家的東主們掌柜們常年行走塞外,要說他們通虜資敵可能言重了,畢竟都是些販夫走卒的底層小角色,可是在他們的東主、掌柜們通虜資敵的過程中,他們終究還是發揮了作用的。
既然如此,那就通過強制勞動來抵罪吧,先幹個幾年苦工再說。
恰好呂洪山裡的黑石崗,以及大小紅螺山裡的幾處礦場,都需要大批的苦力勞工,正愁弄不來人幹活,無法擴大規模呢。
除此之外,松山城西門、南門外的城防工事,也都宣告竣工,最難部署到瓮城炮台上去的重型紅夷大炮,也通過修築長長的坡道,使用了大量的牛馬騾子和人力,總算順利運了上去,並且安放到位。
如今西門與南門的將士,正在使用拆除坡道的土石,在瓮城棱堡的外圍緊貼著牆面,又厚厚地版築起一層防護,以減緩滿韃子紅夷大炮彈丸對牆體的撞擊。
新增的城防工事築城了以後,楊振的心裡終於安定了下來,自己鎮守的松山城,從此就可以迎接比上一次滿韃子圍城更加猛烈的大戰了。
進入八月之後,遼西地區的天氣就變成了秋高氣爽的樣子,等到八月十五蟹兒肥的物候一過,天氣快速涼爽了下來。
秋天深了,意味著過不了多久,滿韃子的兵馬就會來了。
與此同時,這也就意味著,楊振盤算已久的計劃一旦實施出來,松山城就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惡戰。
八月十六日上午,埋頭沉浸於新婚燕爾溫柔鄉里已久的楊振,終於在總兵府協理營務處召集了眾將議事。
奉命前來議事的守備以上將領濟濟一堂,見了楊振,先是排著隊上前恭賀了楊振早生貴子,然後職位大小、獲任早晚陸續落座。
楊朝進自從出任了松山軍中的監軍內臣之後,對於城內外的軍務很少插手干預,基本上兌現了他當初承諾楊振的約法三章。
這一點,讓楊振感到滿意的同時,也為他贏得了城中各路將領的基本尊重和信任。
這一天,楊朝進經不住楊振的再次派人相請,總算答應了出席總兵府的這次議事會議,此刻,就與總兵官楊振一左一右正並列端坐在總兵府的大堂之上。
眾將見了,只覺得今日所議之事當是非同小可,至於楊朝進的在座,倒也無人感到多麼意外和驚訝。
「各位,仲秋已過,冬天還會遠嗎?以往每到秋冬之際,都是滿韃子出兵攻我之時,今年會有例外嗎?」
楊振一張口二話不說,先把這次議事的主題給點明了,在座眾將心底頓時一沉。
楊振的反問很簡單,答案更簡單,而且不會有人有什麼異議。
因為正如楊振所提到的,歷年的秋冬季節,的的確確都是滿韃子出兵征戰的時節。
明朝九邊各鎮例行的秋防,指的正是在秋冬季節調兵備邊,防範韃子入侵,俗稱防秋或者秋防。
在座的眾將多是邊軍中的宿將,即便不是,也都在關外生活日久,對這一點自然不陌生。
所以楊振此話一出,眾將皆點頭,雖然無人應答,但答案是什麼卻是明擺著的,那就是秋天來了,滿韃子也要來了。
而且以松山官軍各部此前重創滿韃子之深,而滿韃子的報復卻遲遲沒來,恐怕正是應了那句老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當然,在座眾將心裡雖意識到了這一點,且無人會把這話說出來,畢竟殺滿韃子守城池可是他們的本分。
「滿韃子會不會來遼西?我看會,不是可能會,而是一定會。那麼滿韃子來了遼西會攻誰?會攻錦州,攻我松山,還是會直接越過松錦,去攻寧遠?」
楊振這一段話,一下子就把眾將拉到了戰爭的氣氛之中,方才還覺得有一點點遙遠的秋防,一下子仿佛就拉到了眾人眼前,甚至就咣當一下子落到了自己的腦門上。
楊振話音一落,包括老神在在的楊朝進在內,堂上的眾人齊刷刷地把目光鎖定在了楊振的身上。
「這個,這個,都督可是有了什麼消息?卑職是說,都督可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或者得到了什麼線報?」
松山副將夏成德忍不住第一個說了話,可是說出了話之後,又突然覺得不合適,便立刻又改了口,然而不管怎麼改口,前後的意思卻是大體一樣的,就是認為事關重大,想知道楊振這麼說是不是有什麼確鑿的依據。
然而,現在的楊振哪裡有什麼可靠的線報啊,他有限的諜報隊伍,目前還僅僅停留在松山城內外各部人馬之中。
比如說他讓李吉負責的統計公所,目前在做的事情,主要還是把新入松山官軍的各部人馬情況摸底排查清楚,暫時並沒有餘力往外擴展。
眼下,就連錦州城、寧遠城,他都還沒有來得及安插進去人手,又哪裡能夠打入滿韃子的內部呢?
當然了,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確鑿的依據,他最大的依據就是歷史上的有關記載了。
崇禎十二年十月初,滿韃子和碩肅親王豪格與和碩豫親王多鐸統軍兩萬餘人,越過大凌河,接連繞開了錦州、松山、杏山、塔山、連山不打,長驅直入,直攻寧遠,鏖戰數日,斬殺金國鳳而還。
此行是為了報復年初圍攻松山傷亡慘重之仇,還是另有其他的目的,比如圍點打援,那就不得而知了。
特別是歷史上滿韃子十月圍攻寧遠之前,與松、錦、杏、塔等地駐軍將領是不是提前有了什麼默契,那就更是不得而知了。
總之,滿韃子軍隊圍攻寧遠期間,不管是寧遠以北的數城,還是山海關內的重兵,全都袖手旁觀,無一支援軍前往。
而滿韃子所取得的比較大一點的戰果,就是幹掉了以松山守城聞名天下,遼東駐軍之中唯一悍勇敢戰的寧遠團練總兵官金國鳳,還有他的兩個兒子,算是報了年初圍攻松山失利的仇。
當然了,要說最大的戰果,或許並不是這個,而是對關外諸軍士氣軍心的嚴重挫傷與沉重打擊了。
這就是楊振所了解的那點歷史大勢,這就是他所掌握的唯一消息來源了。
可是,對於這個「消息來源」,楊振又該如何張口說它呢?
難道他能告訴在座的眾將,他是穿越客,他看過了史書上有關這一段時間發生了何時的記載?
當然不能。
尤其是現在有了自己這個穿越而來的撲棱蛾子使勁扇動翅膀,歷史會不會因此有所改變,或者說,滿韃子繞開繞開松錦諸城而不打,直接去攻寧遠的時間,會不會提前或者延遲,那就更不是楊振所能預先知道的了。
他能做的,就是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
畢竟到目前為止,滿韃子還沒有發動這場攻勢,他尚可以從容布置。
「你們不要管我有沒有什麼線報,也不要管什麼消息來源,我只問你們,滿韃子若又來了,他們最可能會打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