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孫典簿家人的心中,特別是他父親的眼裡。自己的兒子就是被郭准所殺。一個劊子手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種感覺是老爺子無法接受的。
不僅如此,與昨日來到孫典簿府上不同。這一回郭准與楊歡帶來的人手很多。
這些人根本不不管門外下人的阻攔,直接闖入了大廳。這就讓孫典簿的父親更加痛恨郭準的行為。
「你這個殺人兇手,馬上滾出我的家!要不然老朽和你拼了!」
眼見著郭准要闖入大廳,孫典簿年邁的父親顯得很激動,指著郭准大吼大叫道。
「究竟誰才是殺害孫典簿的兇手,只有調查之後才能知曉!楊大人,老人家年紀大了,我們可不能讓他有什麼閃失。否則就對不起枉死的孫大人了!」
對於孫父的辱罵,郭准並沒有與其糾纏,而是轉頭看向楊歡說道。
郭準的意思楊歡明白,就是讓他派人將孫父帶走,省的一會發生不必要的麻煩。
心領神會的楊歡點了點頭,親自走到孫父的面前勸慰道:「老先生稍安勿躁,我們多次叨擾,就是為了查清孫大人的案子。
這樣,您老先回房休息一會。這裡人多口雜,若是有哪個不開眼的衝撞到您老,這個罪過可就大了!」
眼見楊歡要趕自己走,孫父的情緒變得更能加激動起來。
「這裡是我的家,你們竟然陪著一個殺人兇手胡作非為,老朽就是死也絕不離開!老朽要找國公爺評理,請求他為老朽做主!」
孫父的不依不饒郭准還是能夠理解的。畢竟孫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在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蠱惑下,認定郭准就是殺人兇手,所以才會如此憤怒。
那楊歡看到孫父不肯離去,無奈之下只能向身旁幾名差役使了一個眼色。
那幾名差役心領神會,呼啦一下將孫父圍起來,不由分說就將其抬起來送離了大廳。
在孫父越來越遠的辱罵聲中,郭准等人終於邁步進入了大廳之中。
剛一走進大廳,郭准就看到才潤之與孫夫人站在一起,他左手邊站著的,正是重要的證人陳彪。
一行人來到孫夫人的面前,楊歡好言相勸道:「孫夫人,為了查清真相還告慰孫典簿在天之靈,叨擾之處還請夫人見諒。
呦,這不是才大人嗎?才大人真是長了一個好鼻子,我與郭大人前腳商議要來孫府查案,才大人就趕在我們之前到了。佩服,佩服啊!」
既然選擇站在郭準的一方,此時的楊歡已經撕去了平日裡的偽裝。言語之間,更是對才潤之表達出了一種諷刺的味道。
面對楊歡的諷刺,才潤之並沒有爭鋒相對,倒是孫夫人臉色鐵青的回道:「查案?未經主人家允許就橫衝直闖,用強將父親大人帶走!難道你們就是這麼查案的嗎?
虧楊大人說出這麼好聽的話,夫君的在天之靈要是看到這一切,可真是欣慰啊!」
孫夫人在「欣慰」兩個字上故意加重了語氣,目的就是在諷刺郭准楊歡等人的行為。
儘管孫夫人話說的不太好聽,但郭准與楊歡並沒有和她計較,兩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投向了一臉老實模樣的陳彪身上。
「陳彪!昨日本官要帶走你,因為孫夫人的阻攔只能讓你暫時留在孫府。
不過,今日本官查到了確鑿的證據,可以證實你與孫典簿的死有著密切的關聯!無論如何,今日本官都要帶你到審理所受審!」
聽見楊歡的意思是要帶走陳彪,孫夫人臉色一怒。只見其竟然攔在陳彪的身前,用自己的身體將其保護起來。
「想要帶走陳彪?絕對不行!陳彪是此案的證人,並不是嫌犯!
殺人兇手就堂而皇之的在楊大人的面前,卻不見楊大人伸張正義。怎麼?楊大人這是要助紂為虐不成?」
面對楊歡的要求,孫夫人再一次表現出來強硬的姿態。
從孫夫人下意識站在陳彪身前,將其保護起來的動作可以證實。二人之間絕對存在不同尋常的關係!
一個女人這樣保護一個男人,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這個女人是男人的母親,另一個就是男人的愛人了!
孫夫人這個年紀,況且還有兒有女的,她沒有理由將陳彪當做自己的孩子。那麼剩下的答案就已經顯而易見了。
「咳咳。楊大人。才某是來孫府看望孫典簿家屬的,現在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在孫夫人表現出來強烈的敵意後,一直沒有說話的才潤之忽然開口詢問道。
雖然郭准與楊歡都知道,才潤之是周通的手下。他來到孫府絕對是收到了風聲,來到孫府想要消滅證據的。
不過,檯面上才潤之畢竟是大家的同僚。更是國公府內的官員。檯面上應該做的事情,還是需要做到位的。
「才大人客氣了,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見楊歡同意自己說話,才潤之點了點頭道:「楊大人,孫典簿是你我的同僚。現在遭了惡人的暗算,離我們而去。作為同僚的我們,必定是痛心疾首的。
不過,在才某看來,這傷心難過悲痛欲絕的,必定是孫典簿的家人。
孫老先生才某就不說了,就說一說孫夫人。她與孫典簿的感情如何,相信大家都看得見。
一對恩愛的夫妻,本應過著神仙羨慕的日子。誰知道,就因為某些喪心病狂之人的狠心,就生生的拆散了二人,從此生死兩隔,再無相見知日。
才某覺得,在這種時候,讓未亡人感覺到好受一些,不要沉浸在痛苦之中遠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才某明白楊大人要帶走陳彪的用意,也同意楊大人應該這麼做。但是,既然孫夫人不肯同意,楊大人是不是應該想個折中的辦法,既滿足查案的需要,又能讓孫夫人絕對好受一些?」
才潤之不愧是心思敏捷能說會道之人。三言兩語,就勾勒出一幅人間悲劇。將孫夫人描繪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可憐人。
儘管才潤之沒有明說,但表達的深意已經很明顯。那就是,如孫夫人這樣一個悽苦之人,難道你郭准和楊歡沒有半點良知,還要讓孫夫人傷心難過嗎?
才潤之這一番話說完,楊歡愣住了。整個大廳之人聽得真切。如果楊歡根本就不理會才潤之的說辭,還是用強硬的手段,那麼勢必會留下一個欺凌孤寡的印象。
當然,這種印象留下來,並不會讓楊歡直接失去什麼。但是對於楊歡的名聲來說,勢必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中國古人,特別是那些當官的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聲。
這也就是有許多大臣,背地裡貪贓枉法無惡不作,但明面上卻還是滿口仁義道德。其目的就是要給自己留下一個好名聲。
倘若這種欺凌孤寡的印象被宣揚出去,那麼楊歡的身上必定會打上一個「酷吏」的烙印。
縱觀各朝的歷史,大臣們最痛恨與懼怕的就是酷吏。那些有名的酷吏,可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這,這,郭大人……」
猶豫之下,楊歡被才潤之三言兩語說的沒有了主意。無奈之下只能看向郭准,詢問如何應對。
「哈哈哈!才大人說的沒錯!我們是應該考慮到未亡人們的感受!」
就在楊歡吃癟的時候,郭准忽然哈哈大笑道。
聽到郭準的笑聲,才潤之的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強烈的跳動起來。就好像知道要發生什麼一般!
「孫夫人確實悽苦,這麼年輕的年紀。夫君卻遭到了毒手。這一生的幸福都成了泡影!
敢問孫夫人,你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或者說,什麼樣的事情能夠讓你暫時忘掉這份悲痛那?」
郭準話音落下,孫夫人根本就不需要思考,雙眼之中滿是怒火,狠狠的瞪著郭准:「這還需要詢問嗎?當然是讓殺害我夫君的兇手償命了!」
「這就對了!就連孫夫人都說了,只有抓住兇手,才能緩解她現在悲痛的情緒。這就明擺著,當務之急並不是什麼安撫家屬,只有抓住真兇才是告慰家屬最好的辦法!」
孫夫人回答完,郭准接著說道!
郭准說完話,才潤之心裡就明白郭准到底是什麼意思。
「所以說才大人,郭某與楊大人之所以會連日叨擾,並不是為了在死者家屬的傷口上撒鹽。
恰恰相反,我們的目的很簡單。抓住真兇告慰孫典簿的在天之靈,還要讓家屬親眼看到兇手落網,進而看到兇手被繩之以法!
郭某知道,在孫夫人的眼裡,殺害孫典簿的兇手就是我,而且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郭某的心裡明白的很,相信在場有的人的心裡也很明白,殺人的絕對不是在下!
郭某背負著這麼大的壓力,更背負著這麼多人的咒罵,厚著臉皮來到孫府查案。這份委屈,這份為了伸張正義的心,又有幾個人能夠理解那?」
眼見著郭准說來說去,竟然將自己說的如此高尚。才潤之的心裡對郭准,真的是又敬又恨!
才潤之敬的是,郭準的腦子太聰明了,已經聰明到讓才潤之這樣的聰明人都敬佩的地步。
恨的則是,這樣一個聰明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敵人。作為敵人,郭准太讓人憤恨了!
「報!楊大人,郭大人。卑職找到二位大人需要的證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