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正面交鋒

  順著袁仵作手指的方向,郭准仔細的進行了查看。這一回,郭準確實發現了屍體上的蹊蹺之處,這個發現為偵破案件打開了另一扇窗戶,使得郭准對案情有了新的推斷。

  「慚愧!這本是一處極易被發現的線索,本官粗心之下竟然沒有察覺。若不是袁仵作提醒,本官險些就遺漏了這重要的線索!」

  望著柳成旭的屍體,郭準的臉上浮現出尷尬之色。

  正如郭准所說的一樣,袁仵作查找到的線索很明顯,所需要的只是辦案人的細心。而郭准恰恰就因為沒有仔細的查看,險些誤了大事!

  「縣丞大人太客氣了。想必案情緊急,二老爺憂心之下才忽略了這一點。」

  原來,屍體上重要的線索,就在於死者的一雙手上!

  死者柳成旭,身份是柳成宗結拜的兄弟,柳家莊的三莊主。

  按照郭准掌握的線索,此人應該也是練家子出身。要不然,也不可能與柳成宗等人如此大膽,竟然打劫了由錦衣衛親自護送的寶物。

  一名練武出身的壯漢,雙手必定有許多老繭。這是常年累月練武,或是使用兵器留下的痕跡,這一點做不了假。

  但是,眼前這具柳成旭的屍體,雙手除了手掌上全是老繭外,手背之上卻很是光滑,別說一處傷疤了,就連磨損形成的繭子都沒有。這就與柳成旭習武的身份不相符。

  要知道,練武之人對雙手的鍛鍊非常重視。為了讓自己的拳頭力量強大,殺傷力強,擊打沙包什麼的猶如家常便飯一般。

  這種情況下,屍體手背的指節處,照理來說應該布滿了老繭,除此以外,傷疤也必定少不了。

  拿郭准來說,他昏迷前苦練拳擊。手背指節上的繭子就非常多。一個練武幾十年的人,他的手背絕對不能如此光滑,這就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眼前的這具屍體根本就不是柳成旭的。

  因為沒有找到頭顱的緣故,這具屍體無法通過辨認相貌來確認身份。

  柳成宗之所以肯定此人就是柳成旭,還是從其身形,以及身上穿著的服飾來判斷的。

  如果有人找了一具與柳成旭身高體重差不多的屍體,穿上柳成旭的衣服,那麼沒有頭顱的情況下,就很難讓人能夠分辨真假。

  假使這個推論成立的話,那麼究竟是誰,出於什麼目的,偽造了柳成旭的屍體。相應的,柳成旭的真身現在究竟在何處?

  「看來二老爺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其實,老朽與二老爺的想法差不多。如果推斷的方向沒有錯誤的話,這宗發生在柳家莊的殺人大案,可遠比表現出來的複雜太多!」

  雖然袁仵作只是一名仵作,本職就是勘驗屍體。但幾十年來,他積累了大量的經驗。在破案方面自然也有獨到的理解。

  袁仵作話音落下,郭準點了點頭回道:「袁仵作所言甚是,看來殺人者,並不是同一個人。本官先前確實被表象蒙蔽了!

  李豹,將二公子柳放,小姐柳芯請過來,本官有要事詢問!對了,讓劉捕頭前來見我!」

  聽到郭準的吩咐,李豹連忙離開了祖堂。而劉捕頭倒是來的很快,郭准向其耳語了一番後,就點頭離開了。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後,就將柳放與柳芯帶到了祖堂。

  與柳芯的平靜不同,柳放此時顯得有些緊張。他一見到郭准連忙加快腳步,來到郭准面前向其行禮。

  「草民柳放拜見縣丞大人。不知這麼晚了,縣丞大人召我兄妹前來所謂何事?」

  從柳放進入祖堂搶先行禮,在到他說出的這些話。在行為心理學中,都可以認為是一種急於洗清嫌疑的舉動。

  望著柳放略顯尷尬的笑容,郭准擺了擺手平靜的回道:「深夜勞駕二位也是無奈之舉,還請二位能夠恕罪!

  二公子、小姐,請上前一步,你二人可認得祖堂之中兩具屍體的身份?」

  見郭准這麼晚了就是請自己過來認屍的,柳放略顯緊張的情緒終於緩和了許多。

  他與柳芯先是來到柳成榮的屍體處,因為屍體的頭顱並沒有消失的緣故,兩人自然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大人,此人是草民兄妹的四叔。大人應該也認得。」

  與柳芯對視了一眼後,柳放客氣的向郭准回稟道。

  「嗯,沒錯。此人正是柳成榮!敢問公子小姐,這邊這具屍體又是誰那?」

  郭准說完話,柳韻與柳芯就來到了柳成旭的屍體旁。柳放畢竟是大老爺們,看到無頭屍體不至於那麼害怕,柳芯身為女兒家,可就不一樣了。

  當日找回柳成旭的屍體時,柳芯並不在現場。她也只是聽下人們談起過,自己的三叔被人害死了。

  當柳芯看到無頭的屍體後,一張俏麗的小臉霎時嚇得慘白。強撐著辨認了一番之後,就將頭扭了過去,靠在柳放的肩膀上失聲痛哭。

  望著柳放安慰柳芯的樣子,郭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而柳放也好像察覺到了什麼,連忙鬆開摟住柳芯的右手,去辨認眼前的屍體。

  「大人,此人是草民的三叔。當日在找回三叔屍體的時候,草民就在現場!」

  只是大概的掃了一眼,柳放就認出了眼前屍體的身份。

  聽到柳放所言,郭準點了點頭。他並沒有繼續詢問柳放,反而徑直走到柳芯的身邊,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柳芯,那目光猶如能夠洞穿人的心靈一般!

  「小姐,告訴本官,這具屍體究竟是不是柳成旭?這一點很重要,希望小姐看仔細了再說!」

  見郭准要自己辨認屍體,柳芯擦了擦眼淚搖頭回道:「大,大人。二哥他已經認出是三叔,那一定就是了。小女子沒見過世面,不敢辨認,還請大人恕罪。」

  面對郭準的要求,柳芯的態度也很明顯。她根本就不想去辨認屍體。而她的理由也算正常,畢竟這麼恐怖的無頭屍體,女兒家害怕也是在正常不過了!

  「二公子辨認,是二公子的事,不需要你來過問。本官現在是讓你來辨認,你沒有聽明白嗎?」

  與第一次見到柳芯時的豬頭模樣不同,這一次郭准顯得很冷酷,說話的態度也很不友好。柳芯好像受到了郭準的驚嚇,低著頭竟然大聲哭泣起來,模樣可要比胡氏更讓人疼惜。

  「大人!小妹年輕平日身居閨閣之中,從不輕易外出。草民敢肯定,死者就是三叔!大人又何必苦苦糾纏小妹那?」

  看到郭准不依不饒之下嚇哭了柳芯,柳放忽然走了過來。攔在柳芯的面前向郭准說道。

  「本官要如何查案,還需要你來吩咐?本官也不是嚇唬你們,現在我懷疑柳芯與這幾宗兇殺案有著莫大的關聯。

  如果柳芯現在能老實招供的話,或許本官還會酌情寬恕。若是抵死狡辯不肯說實話,你們可別怪本官心狠手辣了!」

  郭准說完話,柳放先是一愣,隨後連忙解釋道:「這不可能!小妹一介女流,她如何殺得了這麼多人?

  大人,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

  「放肆!本官說她有嫌疑,那她就必定有嫌疑!怎麼?二公子是在懷疑本官嗎?」

  見柳放如此回話,郭准好像也生氣了,氣憤的向柳放大喝道。

  經過上一次的審問,柳放對於郭准已經有了幾分懼意。照理來說,再次面對郭准,他應該像一條溫順的綿羊一般,郭准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但是,這一次郭準的苗頭竟然指向了柳芯,這就讓柳放變得激動起來。

  「哥哥,不要在爭辯了。郭大人很早之前就見過小妹,言辭之間多有輕薄之意。

  想是那一次小妹的行為讓郭大人丟了面子,這都怪小妹不識抬舉惹怒了大人。既然大人讓辨屍,那小妹遵命就是了!」

  眼見郭准步步緊逼,柳芯這個時候也說話了。

  不過,柳芯的話一出口,郭準的心裡不禁冷笑一聲。看來自己判斷的一點都沒錯,這個長得楚楚動人的美女,心腸嘛……

  「什麼?郭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虧你還是舉人出身,一縣的縣丞。竟然如此輕薄我的妹妹!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找張大人,請張大人為我們做主!」

  與柳芯的哀怨委屈不同,柳放此時可是動了肝火。他衝著郭准大吼了一番,就要衝出祖堂找知縣大人告狀。

  「哼,沒有本官的吩咐,誰敢走出這間祖堂?李豹!」

  郭準話音落下,就見李豹忽然抽出腰間的鋼刀,守在祖堂的門外,若柳放想要離開的話,他真的就會動手!

  「你,你!」

  眼見著李豹守在門口無法離開,柳放不禁氣的渾身發抖!

  只見柳放將柳芯攔在身後,重新看向郭准大喝道:「郭准!你查不到真兇,就想要拿我們兄妹出氣!天底下哪有你這樣的黑心人!

  你不是在我大哥家搜出了證物嗎?儘管去調查就是了!為何要苦苦逼迫我們兄妹?難道你真的敢顛倒黑白不成?」

  此時的柳放十分激動,說話自然也不會考慮那麼許多。

  柳放話音剛剛落下,郭准忽然大笑一聲,一直站在旁邊的袁仵作也露出了略顯深意的笑容。

  「柳放!你怎麼知道本官在柳韻的房間裡搜到了證物?這件事情除了本官與搜查的捕快外,根本就沒人知道!難不成,這兩件所謂的證物是你暗中準備的,想要栽贓嫁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