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郭准與羅東的共同努力,終於說服了猶豫的杜夫人。讓其答應他們的要求,為杜大人開棺驗屍,從而尋找屍體上遺留的線索。
無論是郭准羅東,還是帶來的陳武李豹,四個人沒有一個精通勘驗屍體。像這麼大的案子,郭准自然不敢草率,他早已經想到了一個驗屍的高手。
在杜夫人為亡夫上告罪香的間隙內,郭准將陳武喚來身旁,向其小聲囑咐了幾句後,陳武點了點頭就離開了靈堂,按照郭準的吩咐去準備。
等到杜夫人上好了香,郭准與羅東也向杜大人上了香,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著手驗屍的準備,這不禁引來了杜夫人的不解。
「郭大人,您不是要開棺驗屍嗎?如今這香也上了,民婦也準備好了。不知道大人準備何時開棺?」
見杜夫人詢問,郭准故作神秘道:「杜夫人稍安勿躁。這勘驗屍體講究頗多。時間,地點,乞靈,一個都不能少。
如今時辰未至,本官也沒有告知各方神靈。等到一切準備完畢,待到天時地利人和之時,自然就是為杜大人開棺驗屍的時候!」
杜夫人一介婦人,自然不知道開棺驗屍的講究。聽郭准這麼一通胡說八道後,她也只能選擇相信。耐著心等待著所謂時機的到來。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郭准這一準備竟然用了一個多時辰。在杜夫人與其子女按奈不住,即將發作之時,陳武終於把人請到了。
只見陳武帶著一名身穿白衣的老人進入房間。看到老人後,郭准連忙上前幾步,向著老人深施一禮。
「刑部郎中郭准,拜見王老先生。王老先生辛苦了。」
王姓老人聽到郭准所言擺了擺手,隨後繞著棺材轉了一圈後,就把肩膀上掛著的小木箱放了下來。
「郭大人,難不成你是讓這位老人家為家父驗屍嗎?」
見到來到靈堂的老人一副要開棺驗屍的模樣,杜大人的兒子連忙攔了下來,隨後看向郭准詢問道。
杜大人的家屬是答應了郭準的開館要求,但只是答應郭准去做而已。
對他們來說,這位陌生的老人並不熟悉。而且看他滿頭白髮,一副風燭殘年的模樣。估計眼睛都快看不見了,又如何能夠驗的準確?
「公子說的沒錯,出於對杜大人的負責,本官這才請來了這位王先生。
諸位可能不知道,這位王老先生可是了不起的人物。你們可曾聽說過原錦衣衛指揮使楊宏楊大人?這位王先生,就是楊大人的高徒,王炯王先生!」
靈堂里的人都是見過世面的人,而且還是官眷。對於楊宏與王炯這兩個名字,他們不可能不熟悉。
楊宏,永樂年間的錦衣衛指揮使。此人公正無私且能力出眾,在永樂年間偵破了無數的大案要案,深得成祖皇帝的信賴與賞識。
世人都知道,楊大人身邊有幾位得力的助手。其中之一就是錦衣衛千戶盧仁峰。
此人醫術精湛,在勘驗屍體方面,更是有著過人的能力與豐富的經驗。
這位王炯王老先生,就是楊大人與盧大人生前的愛徒。深得二位大人的真傳。特別是在驗屍方面,有著極強的造詣。是京城公認的驗屍第一人。
原本,王老先生已經年歲已高,不在過問刑獄驗屍之事。但是碰到這麼個案子,郭准又覺得順天府仵作的勘驗記錄,模糊且充滿疑點。
所以,為了保證在驗屍方面不出現問題,更為了找到遺留在屍體上的線索。郭准這才讓陳武前往王老先生府邸,請他出山前來幫忙。
「請恕民婦無禮,沒想到您就是驗屍第一人,王老先生。王先生,亡夫死的冤枉,還請老先生為亡夫做主啊。」
得知前來驗屍的是王炯後,杜夫人連忙拉著幾個孩子,跪倒在王炯的面前,請求王炯為杜大人報仇。
見杜夫人如此,王炯嘆息道:「夫人不必如此。老夫已經辭官多年,從此不再過問刑獄之事。
這次,若不是郭大人拿來了老夫急需的東西,老夫也不會答應他前來驗屍的。
夫人放心,勘驗屍體方面,老夫絕對不會出現任何的差池。但是刑偵破案方面,還是要看郭大人。老夫也就是提供個參考罷了。
那個傻大個子,幫個忙。將杜大人的靈柩抬到院內,然後在點亮火燭。老夫準備一番後,就開棺驗屍!」
王先生口裡的傻大個,自然就是陳武。
等到陳武將棺材抬到院內,王先生做了一番準備後,穿戴好了勘驗屍體所穿的衣服,開始開棺驗屍。
隨著棺槨的打開,院子裡的人都聞到了一股濃重的屍臭味。
杜大人已經死了一個月了,儘管家裡面想了一些防腐的辦法。但是在這炎熱的天氣里,屍體還是高度腐爛變質。讓人聞上去十分的噁心。
郭准與陳武還好,畢竟在蕭縣當差的時候,就見過不少的屍體。心裏面已經有了承受的能力。但是羅東卻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十分的狼狽。
王先生不愧是驗屍界的老前輩,剛剛還老態龍鐘的模樣。見了屍體後,這腰也不酸腿也不疼,雙眼更是炯炯有神,和吃了氂牛骨髓壯骨粉一般。
只見其從小木箱裡,取出一件又一間工具,隨後在杜大人的屍體上仔細的搜尋檢查。這一驗,就用了大半個時辰。
眼看天色已沉,王先生終於驗完了屍體。此時的他,額頭上滿是汗水,所穿的衣服也被汗水濕透了。
「郭大人請看,這個才是殺害杜大人的罪魁禍首。」
王先生驗完了屍,就招呼郭准過來。
等到郭准站在身旁後,他舉起右手,捏著一根細長的鋼針,向郭准解釋道。
聽到王先生所言,郭准連忙向著鋼針看去。
這鋼針很細,大概有五寸長短。如果不是仔細觀察,根本就看不出來。
「郭大人,杜大人身上的傷,一共有十二處。其中的十一處,應該是拳腳擊打造成的硬傷。雖然力量很強,但並不致命。
杜大人的致命傷在後腦。取其性命的就是這根鋼針。如果老夫估計的不錯,兇手將此針插入了杜大人的後腦,一針將其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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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手法,這力道。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殺人兇手,必定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殺手。」
如果不是王先生,一般的仵作肯定不會發現這個致命的鋼針。
人的頭骨最為堅硬。一般的人若不使用工具,絕無可能打壞這頭骨致人死亡。
一根細小的鋼針,卻被人使用穿透了杜大人的頭骨,傷到了他的大腦。一擊將其斃命,確實如王先生所說的一樣。普通人絕對不可能做到!
「現在老夫將這個證物交給大人,郭大人小心收好就是!
既然屍體已經勘驗完比,老夫的事也就完成了。諸位不用相送,老夫這就告辭了。」
王先生洗過手,收好了工具後,就準備告辭離開。
不過,王先生還沒邁出大門,忽然轉頭看向郭准叮囑道:「郭大人,你可別忘了自己的承諾。二十壇仙人醉,一壇都不能少。記住了嗎?」
叮囑完郭准,王先生這才放心的離去。
送走了王炯,郭准回到靈堂,看向杜夫人說道:「杜夫人,王先生剛才說的話嗎,想必你都聽到了。
現在本官敢確定,杜大人的死,絕對不是因為普通糾紛之下,的一場意外。
杜大人的死,絕對是有計劃,有準備的一場暗殺。也就是說,這個案子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殺人!」
在王炯取出杜大人腦後的鋼針時,杜夫人就想到了自己的夫君,並不是被人失手打死,而是死於謀殺。
如今,從郭準的嘴裡得到確定後,杜夫人驚得差點暈倒過去。好在有孩子們的攙扶,這才讓其站穩了腳步。
「郭大人,如今事實這麼清楚。還請大人為亡夫,為民婦做主。立刻抓捕李剛繩之以法,還我夫君一個公道!」
任何一個人在知道自己的至親之人,是被人蓄意謀殺後,第一個反應必定是要報仇。杜夫人認定李剛是殺人兇手並不意外。
不過,郭准這個時候卻不太相信,李剛是殺人兇手的事實。他相信,這個案子並不是表面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明了。其背後,必定隱藏著一個驚天的真相。
「夫人,據本官的了解,李長使並不懂得武功,更不可能是什麼高手。
剛才王先生的話您也聽到了,以李剛的能力來說,想要用鋼針殺人,他是絕對做不到的。
所以本官認為,此案必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陰謀。杜大人的死,一定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麼簡單!」
聽到郭准所言,冷靜下來的杜夫人也不是胡鬧之人。他也明白,像李剛這樣讀書人的出身,不可能憑藉一根鋼針,就要了自己老爺的性命。
「好吧。此案就有勞郭大人費心了。民婦只求蒼天開眼,讓我家老爺沉冤得雪。這一切,就拜託郭大人您了!」
死者家屬的囑託與希望,就是郭准辦案的動力與責任。
如今已經知道了杜大人死亡的真相,郭準的心裡已經有了幾個推測。現在要做的,就是逐一去驗證這種猜測。
等到他找到一個最合理,最符合證據的猜測後。那麼這個猜測也不會是猜測,它就是不容狡辯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