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王振的安排下,郭准一行人被迫踏上行程,跟隨欽差隊伍一同離開雲南府,踏上了前往京城赴任的路程。
儘管黔國公還有很多不舍,但是也沒有什麼辦法。他給了郭准很多錢財,又安排了一些人手隨郭准一同赴任。以此保證郭准在京城的安全。
儘管對京城的生活充滿了嚮往,但是真的要離開雲南,這片他生活了一年的土地,郭準的心裡還是有一些不舍與傷感。
不過,郭准只是將這份感情隱藏在心裡,並沒有表現出來。畢竟他現在也無法確定,王振是否真的已經相信自己。凡事都要小心謹慎一些,總沒有過錯。
隊伍一路前行,用了快一個月的時間才離開了雲南。
這一路上,王振對郭准還算照顧。要麼就是親自來看望,要麼就是派人來詢問,郭准有什麼需要。儼然是一副,將郭准當做心腹的模樣。
奇怪的是,王振這一次回京,並沒有選擇正常的線路,也就是經貴州,山西,河南河北返回京城。
相反的,剛一離開雲南後,隊伍卻向東前行。一路跋涉之下,竟然經廣州來到了福州。
選擇這樣一條線路的用意,郭准並不清楚。但是以他對王振的了解。這樣一個好大喜功喜歡臭顯擺的人,應該是想要經水路,返回京城。
果然,在來到福州後,王振受到了當地官員的迎接。與在雲南的情況差不多。整個福建省的官員,全都聚集在福州,就像迎接皇帝一樣,迎接了王振的到來。
在福州一停就是五天。在這五天的時間裡,王振做什麼事情,都要帶著郭准同行。更是向福建的官員積極介紹郭准,一副恩寵有加的模樣。
雖然經過這件事情,福建的官員對郭准也很是尊重。但是郭準的心裡很清楚,王振這麼做,就是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郭準是王振的同黨。斷了他的退路。
在福建一共住了七天,到第八天的時候,王振終於作出決定,啟程離開了福建。
不過,與郭准猜測的不同。王振並沒有選擇水路離開,而是取陸路,一路北上,竟然向著南京而去。
南京,也就是應天府,明帝國的留都。太祖皇帝創建大明後,就定都於此。
後來成祖發動靖難,推翻了建文皇帝,並於永樂十九年遷都北平。成為明帝國現在的首都。
郭准知道,在南京朝廷也留有一套班底。什麼六部九卿應有盡有。只不過,這應天的官員雖然有品階,但是卻沒有實權。
一般都是養老的官員,或是失寵之人,被派到這裡擔任這沒用的閒差。
郭准也不清楚,王振為何要帶著自己去應天府的用意是什麼。他只能加強戒備,隨時準備應對。
欽差隊伍一路北行,終於來到了應天府這個明帝國的陪都。
與在雲南和福建時的情況相同。應天府內留守的官員,無論品階大小,基本上都來到城外迎接王振。
這些人可不會放過這麼可以結交王振,從而改變人生的機會。一個個恨不得跪在地上諂媚,極盡所能的巴結王振。
與南京的官員們聊了一會兒,王振的臉色忽然一沉,進而看向前來迎接的南京吏部尚書,露出了不滿之色。
「郝大人,咱家怎麼沒看到禮部尚書崔大通崔大人?難道你沒告訴他,咱家要來的消息嗎?」
這南京的吏部尚書,可沒有順天府吏部尚書的權利那麼大。掌握著整個帝國的官員認命。是了不得的職位。
這位主兒,只是負責南京地區官員,每六年一次的考核。根本就沒有多少權利。
這些被派往南京的官員,根本就沒啥實權。就算有權利的州府官員,其最終仕途的決定權,也依然在順天吏部的手裡。
所以說,這位南京的吏部尚書郝大人,只不過是圖有二品虛銜的官員罷了。
這郝大人自從見到王振後,比見了自己親爹還要激動。噓寒問暖,就差開口叫爹。就是為了討好王振,希望通過王振的幫助,離開這個沒啥實權的地方。
如今,看到王振不高興了。這位郝大人嚇得不輕,連忙開口解釋道:「王公公,這您真是誤會下官了!
在接到公公的通知後,下官就告知了在京所有官員前來迎接。就是為了能夠聆聽公公的教誨。
這崔大人說是身染風寒臥床不起。下官以為,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沒能前來迎接公公的吧?還請公公明鑑。」
聽到郝大人的解釋,王振裝模作樣的擺手回道:「哎!郝大人這是說的哪裡話。您是二品吏部尚書,咱家怎敢聽您自稱下官!
雖然這崔大人沒有來,但是咱家也不能不讓他沐浴天子教化不是?
郝大人帶著各位大人先行離開,咱家親自去崔大人府上看一看。」
按照郝大人的安排,是想要率領眾位官員宴請王振的。但是,見王振對崔大通如此上心,郝大人的心裡自然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聰明的他並沒有阻攔,告知王振宴席的地點後,他就老老實實的帶著百官先行離開。
等到郝大人等人散去後,王振這才看向郭准解釋道:「元碩,這個崔大通想必你並不認識吧?
此人原是督察院僉都御史,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竟然選擇和咱家作對。
咱家看他老了,所以也就懶得對付他。把他弄到這應天府內,掌管禮部。看來兩年的時間,並沒有讓他反省自己的過失,他還是在痛恨著咱家啊!」
要說南京六部中,哪個最沒有實權,最沒有作用的話,那就非禮部莫屬。
聖上除了祭奠太祖皇帝外,基本不會跑到這地方來閒逛。
所以,這禮部一年四季根本就沒啥事情可做。是南京六部中,最沒有實權,最養閒人的地方!
聽王振這口氣,料想當年這崔大通沒少得罪他。要不然他也不會如此狠心,將他弄到這個清苦的地方。
在外人的眼裡,這南京禮部雖然無權,但他崔大通畢竟是朝廷二品大員,應該不至於過的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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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郭準的很清楚,大明的官員俸銀少的可憐。這南京禮部又沒有油水可撈,這位崔大人在這個地方當官,恐怕全家過的不怎麼樣。
而且看王振的態度,對崔大通沒來迎接自己很是生氣。以這個閹人的性格來說,恐怕會對崔大通下手。
「原來是個不識抬舉的人啊!公公,像如此行將就木的老頑固,您大可不必介懷。此人就是在混吃等死,說不定這場風寒就會要了他的命!
您看應天的官員們都在等著您,要不公公先去赴宴,遲些在懲處這個傢伙不遲!」
郭准知道,王振必然不會放過崔大通。他現在也沒有能力阻止,只能希望在自己的勸說下,這個閹賊會暫時放過他。
聽到郭准所言,王振一笑,臉上更是露出欣喜的模樣道:「對啊!元碩你說的很對!人年紀大了,身體就會不好。身體不好的話,一些小毛病恐怕也無法治癒。
這風寒是可以致命,可以要了崔大通的命!你的辦法好,辦法好啊!」
郭准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一句勸說之言,到了王振的耳朵里,卻成了崔大人的催命符。
王振這廝笑的如此開心,顯然是看中了郭準的想法,想要置崔大人與死地。
「公公,卑職的意思是……」
見王振起了殺心,郭准連忙想要勸說。
然而,郭准剛一開口,王振忽然冷下臉,緊盯著郭准問道:「怎麼?元碩你並不是為咱家分憂,而是要為崔大通那老東西求情嗎?」
這是郭准第一次看到王振顯露給自己不好的臉色。世人都說王振囂張跋扈,且心胸狹隘很愛記仇。
從雲南到應天,王振一直以來都對郭准很好。這樣就間接的讓郭准,忘記了王振這個人的殘忍。所以才會情急之下,險些說錯了話。
察覺到王振的不快,郭准心裡一驚,連忙開口解釋道:「公公,卑職與崔大通又不認識,有什麼理由為他向公公求情?
公公,卑職只是覺得,弄死一個崔大通容易,但是此事卻有損公公的聲譽啊。
公公您想,很多官員都知道崔大通與您有怨。如果在公公來到應天之際,這崔大通卻死了。
就算有可以證實崔大通是死於風寒的證據,但是人們也會悄悄議論,是公公您下的手!
一個行將就木的老東西而已,別讓他死了還敗壞了公公的名聲,落得一個心胸狹隘的罵名。卑職這完全都出於對公公的一片真心。如果公公不信,那責罰卑職好了!」
看到郭准裝出來的委屈,臉色冰冷的王振忽然噗嗤笑道:「哈哈哈!元碩啊元碩,你還是不了解咱家。咱家剛才是隨便說說嚇唬你玩的!難道咱家還會不相信你嗎?
你說的有理,如果殺了這老東西,確實會讓咱家落得一個心胸狹隘,小肚雞腸的惡名!」
聽到王振所言,郭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然而,郭准好沒高興多久,王振忽然囂張的說道:「咱家就是要看看,崔大通死了,有什麼人會胡亂嚼舌頭,對咱家不滿!
元碩,你與咱家一同前往崔府,去看一看這老東西。蘇生,把東西拿來。咱家讓這老東西,嘗一嘗這五味仙散的妙處,也就不枉他在人間走過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