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章 山南國:尚巴志

  郭綱看著郁新銳利的目光,凝重地說:「安全局的忠誠自然是可以信得過的,若他們出了問題,那安全局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郁新收回目光。【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安全局是朱允炆精心挑選出來的軍士,他們的忠誠確實是可以信得過的,何況安全局的待遇並不低,不至於為了點好處搭上自身性命。

  但,安全局的人也是人,是人都可能會被收買,銀兩、女人、宅邸、田地,古玩稀珍,什麼都可能打中人的軟肋,成為作惡者的幫凶。

  他們可能並沒有背叛朱允炆,但不意味著他們在地方上一直睜著兩隻眼。

  「吳大夫並非是官場中人,尤能見到如此多慘劇,聽聞如此多消息,而福建安全局卻沒有任何奏報,他們是瞎了,還是聾了,還是殘了,我希望郭千戶好好查一查,若是不然,我可不敢用他們。」

  郁新毫不客氣。

  郭綱知道這其中必然是存在貓膩的,否則沒有辦法解釋眼下之事。

  福建的水,有點深啊。

  郭綱安排人去秘密調查,跟著船隊逆流而上,目標延平府。

  吳山樵對這種蒸汽機船極是震驚,在聽聞國子監還有更多發明、更多成果之後有些心動,想要去京師見識一番。

  王昌自是看出了吳山樵的心思,說:「早在戴院使時,就曾給吳大夫寫過信籌辦醫學院,吳大夫沒有答應,若吳大夫不嫌棄,我王昌就大膽一次,代表醫學院邀你加入。」

  吳山樵沉思良久,終還是拒絕:「我想去國子監學習一二,但我依舊要回到福建,這裡缺少良醫。」

  「十名。」

  王昌伸出雙手的食指,交叉在一起。

  「什麼?」

  吳山樵有些不明所以。

  劉素笑著解釋:「他的意思是,國子監安排十名醫者來福建,你留在國子監授課,培養更多的醫學人才。」

  吳山樵有些驚訝,國子監有這麼多醫者?

  「我要的是合格的醫者,而不是庸醫!」

  吳山樵很是嚴肅。

  王昌正色:「醫學院若出庸醫,豈不是砸了先生的招牌?別看醫學院監生往往只進修三、五年,但這三、五年之中,其掌握的基本醫學足以應對九成的百姓病患,剩下的一成是疑難雜症,完全可以轉入至府一級的醫館來救治。」

  「醫學院結業不同於其他學院,其他學院結業考核多以八十分為準,而醫學院結業卻是以就一百分為準,有錯者,不得結業。作醫者之人,絕不能馬虎,更不能犯錯,謹慎而行,不懂就是不懂,決不可似是而非,不懂裝懂……」

  吳山樵聽得很是仔細,國子監醫學院果是不凡,他們通過教材、黑板等教學方式,讓監生先掌握了一干理論與資料,然後轉而實踐,跟著先生治療百姓,望聞問切,都需親自體驗。

  手術?

  這是什麼,切開人的身體,將體內的東西取出,然後縫合……

  解剖是一門學問?

  心肺復甦,不知道,動脈與靜脈血管,不知道,細菌,病毒,那是什麼……

  吳山樵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醫學院出了很多很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看他們說得繪聲繪色,不像是吹噓。

  難道說自己落伍了?

  吳山樵很難想像醫學院的盛況,什麼「醫者父母」、「凡為醫者,遇有請召,不擇高下遠近必赴」的口號,對醫學院都不算什麼,他們追求的不再是簡單的救治,而是人體的奧秘。

  王昌等人高興了,吳山樵這種人才能進入醫學院,想必王賓也會高興的。

  林旭詢問吳山樵:「去國子監之前,我們必須解決這鼠-疫,不知吳大夫是否有良方?」

  王昌、劉素頓時安靜下來,就連走過來的郁新也小了腳步聲。

  吳山樵嘆息一聲:「不瞞諸位,家族之中曾有一本《鼠-疫正解》的書,裡面記載了一些應對鼠-疫,即百姓所說的疙瘩瘟病症。不過——」

  王昌臉色有些難看,這種事最怕轉折。

  吳山樵無奈:「但這本書在元末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蹤跡。」

  「這……」

  劉素、林旭等人很是惋惜。

  吳山樵悲傷地低著頭,目光掃過眾人,突然說:「不過,這本書我父親看過,倒是留下了一些殘破的方子,這些年來,我曾尋法補全,但終力有不逮。既然到延平還需要一些時日,不妨我們就商議一二,看是否可以補全藥方。」

  王昌、劉素等見吳山樵拿出了一本藥典,從中抽出了一張紙,不由地激動起來,殘缺的方子,並不是沒有價值的,只要君藥確定,其他佐藥有時是可以替換的。

  藥方與醫學院、太醫院掌握的幾張藥方類似,針對疙瘩瘟,都強調了兩點:

  一:解毒!

  二:活血!

  可以確定的是,這就是戰勝疙瘩瘟的主要方向。

  吳山樵指著藥方,說:「這一份藥方,桃仁八錢,紅花五錢,這兩樣為君藥,用量很大,而其他佐藥,則是當歸一錢半,赤芍三錢,連翹三錢,柴胡二錢……後面應該還有一些佐藥,但父親也沒有記完全,我在此基礎上,添加了葛根與甘草,各二錢。」

  王昌連連點頭:「葛根可用於解肌退熱,甘草可用於癰腫瘡毒,皆是可用之物,這兩種藥作為佐藥,是合適的。」

  劉素、林旭更是贊同,各提意見。

  王昌拿出醫學院、太醫院的方子給吳山樵看,吳山樵琢磨起來,桃仁有症瘕痞塊、活血祛瘀之功效,而生地也有諸經血熱,滋陰退陽之功效,是否可以取生地、桃仁、紅花為君藥,借當歸活血化瘀,引厚朴入血行氣……

  犀角、羚羊角、藏紅花為清熱護心之藥,但這些太過珍貴,給朱允炆用用也就是了,想給百姓用,哪裡弄來這麼多藥草去?

  有什麼可以代替這三樣?

  麥冬、竹葉心、石膏、茅根、大青葉、桃仁、蘇木,這些十分廉價,在各地都容易找到,可以大規模供應,對於百姓而言,應該是足用的。

  內服藥劑可以多番嘗試,看看療效。外則可以採取古法,以針刺放「毒血」,一個完整的醫療方案逐漸形成……

  水花拍打在礁石上,海風緩緩地吹過大琉球山南國的一座小島上。

  山南國國王汪應祖赤著腳走在沙灘上,身旁跟著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中年人目光睿智,透著一股子沉穩大氣之風。

  汪應祖彎腰撿起一枚貝殼,對尚巴志說:「你父親可還好?」

  尚巴志謝過汪應祖垂問,平和地說:「父親身體康泰,只是有些憂心山南國的未來。」

  汪應祖將貝殼丟到大海里:「是啊,老按司在擔心,本王也在擔心啊。中山國國王武寧殘暴不仁,卻占據著大琉球島最大的地盤,更可怕的是,其造船技術很是厲害。」

  尚巴志上前一步,雙腳微陷沙灘:「國王難道不感覺奇怪嗎?中山國歷來在造船上與我們山南國相當,只有小小的海船,從未出現過大船。可我聽聞,中山國的大船至少有二十艘了。他們從何處來的船匠,從何處來的技術?」

  汪應祖擔憂地說:「該不會是大明派來的吧?洪武年間,就曾有十八名船匠被委派到中山國傳授造船技術。」

  尚巴志搖頭:「中山國朝貢,我們山南國也朝貢,他們的使臣抵達大明京師,我們的使臣也沒有落後,哪怕是返航也是一起,並不見大明派了船匠。何況,即便是大明派遣船匠到中山國,難道不應該也給山南、山北派遣船匠嗎?」

  汪應祖一想也是,大明對外現在主張的是「一視同仁」,要幫助,一起幫助,要和平,一起和平,誰搗亂,一起收拾。

  沒道理只給中山國船匠,打破勢力平衡。這種落人口實的事,以大明的精明應該不會做吧。

  尚巴志看出了汪應祖的疑惑,繼續說:「父親與我猜測,中山國擁有高超技術的船匠,很可能並不是大明派來了船匠,而是另外的大明船匠。」

  汪應祖被尚巴志的話繞暈了,什麼不是大明,又叫大明船匠的,什麼跟什麼……

  尚巴志見汪應祖還沒想通,不由地有些鬱悶,直言道:「國王是否忘記了,無論是哪一片海,能製造出類似於大福船這種大船的,只有大明船匠啊。南洋諸國不行,倭國連個海船都造不好,朝-鮮雖有水師,但並無力營造大船。」

  汪應祖感覺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卻總也想不明白。

  尚巴志低頭看著沙灘,目光中透出冷厲與自信。

  洪武三十一年時,尚家在自己的操持之下,憑藉著佐敷按司的身份,與當時的島尻大里城按司汪英紫合謀,擊敗南山王承察度,助汪英紫奪得南山國的王位,與汪英紫結盟。

  汪英紫已經在建文四年的時候走了,現在的國王是汪應祖,不過看他的水平,並不足以成為自己的威脅。

  既然如此,那就應該放開了手先圖謀中山國,暫且留下山南國,哪怕是進取中山國不利,還可借下汪應祖的力量,不至於毫無退路。

  尚巴志抬起頭,嚴肅地說:「國王,我猜測中山國的船匠很可能是大明陽江船廠被劫掠走的船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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