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太孫和秦王的爭吵

  第169章 太孫和秦王的爭吵

  朱樉心情無比複雜,尤其是越來越接近應天府的時候,心情就越發複雜。

  他在這座城市出生,他出生的時候老朱就已經在應天府站穩腳跟了。那時候還是兵荒馬亂,老朱還只是一個不算實力拔尖的一方諸侯而已。

  所以自小的時候,朱樉等兄弟也都需要打著綁腿時常出入軍營,需要勤學苦練,要考慮著隨時出征或者是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等等。

  年少時的朱樉聰慧、嚴毅英武,可是他始終沒辦法和那個僅僅比他大一歲的兄長相提並論。

  說是自暴自棄也好,或者是覺得沒了父兄的壓制,心裡的那些憋屈、憤懣也都瞬間釋放,因為已經沒有人可以約束他了,那自然就隨心所欲了,把想做的都做了,把以前不敢做的也都做一遍,反正現在這是朱家的江山!

  只是這一次回京,朱樉心情無比複雜,也非常的忐忑。

  險些被毒殺的時候,朱樉自然無比恐懼,摻雜了劇毒的飯菜、酒水已經到了他的餐桌,他都已經要舉杯、舉筷了,就差那麼幾個呼吸的功夫。

  和死亡擦肩而過,心裡自然是有著非常多的恐懼和後怕,也有非常多的憤怒等等。

  但是強行冷靜下來,朱樉現在就想著的是自己的秦王還能不能保下來。看似他是險些被毒殺、似乎是個無辜的受害者。不過真要是開始尋找緣由,朱樉也知道自己犯下大錯了。

  兩年前父皇特意繞開了他這個秦王冊立太孫,作為老朱現在最大的兒子、作為諸王之長,朱樉的地位實在是太特殊了,本來還覺得和侄子『講和』了,可是自己現在親手送上了這麼大的把柄,這簡直是自尋死路。

  另一方面來說,侄子特意派來的地方官許觀、安插在秦王府的錦衣衛等等,這都讓朱樉非常的不安。他感激侄子的救命之恩,可是同樣也害怕侄子的手段。

  或許在侄子的心裡,他這個二叔也是一個隱患,所以才會大費干戈的安排一堆人手在西安、在秦王府,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朱允熥不知道他的二叔在想些什麼,看著前方的煙塵滾滾,他心情倒是平靜。

  徐增壽騎馬飛報,「殿下,秦王殿下前驅已經近前!」

  朱允熥揮揮手,說道,「知道了,去接住秦王。」

  朱允熥知道朱樉越來越近了,而朱樉也知道他的侄子就在城外等他了。

  秦王護衛自然也都是紛紛散開,都已經到了太孫殿下跟前了,都已經到了應天府了,這些頂盔摜甲的護衛們自然不適合繼續跟著了。

  看著風塵僕僕、狼狽不堪的朱樉,朱允熥關心問道,「二叔,一切可都還好?」

  「死不了。」朱樉大笑著回答,看似很豪爽,「還是要謝謝侄兒的關心,要不然我肯定是躲不過這一遭了。哪能想到啊,在我跟前侍奉了二十年的老人居然如此歹毒!」

  朱允熥就說道,「當年三叔在就封太原途中,曾因細故鞭撻他的廚師。祖父就曾經告誡了,說是廚師掌管飲食,隨意處罰,恐遭下毒。還說他討平天下期間,什麼人犯錯都一一處罰,惟獨二十三年來不敢責備廚師徐興祖。」

  朱樉那叫一個尷尬,雖然他不是被廚師下毒,不過是更加親近的老宮女,是幾乎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老人,這就顯然更加令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了。

  因為這樣的老人,按照常理來說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偏偏就是這樣值得信任的人被逼的投毒,這只能說明秦王朱樉這個人太失敗了。

  看著朱樉,朱允熥說道,「二叔,可怨我在秦王府安排了人?」

  朱樉盯著朱允熥的眼睛,說道,「那不算你的人手,哪個不知道王府都有朝廷的人!」

  這也是實話,宗室藩王哪個不知道自己的王府里有些朝廷的人呢。

  對此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去過多的干涉他們的生活也就沒必要去較真。

  朱允熥看著朱樉,笑著說道,「二叔,這一趟雖說是虛驚一場。只是祖父很生氣,有些事情本來我不該說。秦王府如何,那是你的事情。只是在王府里虐殺宮人、人人自危,這怕是有些不太妥當吧?」

  朱樉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太孫殿下,臣就是關起王府作威作福而已,那些都是臣的下人、家臣,好些都是臣出征之時擄回來的,和朝廷法度沒幹系吧?」

  這麼冷血的話,似乎也是有一定的道理,不見得就是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在這樣的封建王朝,不要說朱樉這樣的宗室藩王了,就算是一些大富之家的,也不將府里的下人當人看,虐待甚至生殺,都是司空見慣了。

  朱允熥就嚴肅說道,「二叔,有些事情按說是如此。只是你那些法子,是不是歹毒了一些?」

  朱允熥繼續說道,「真要是府里人犯了錯,該罰就罰。只是濫用私刑,將人埋在雪裡凍死、綁在樹上餓死,這是不是太過了一些?」

  看到朱樉臉色難看,朱允熥繼續說道,「此前二叔帶兵平叛,祖父是千方百計安頓撫恤土番十八族人民。可是二叔呢,擄去的一些番人又是如何結局?」

  「夠了!」朱樉直接說道,「我是秦王,處置些犯錯的下人還錯了不成?父皇當年也常因為一些小錯責罰宮裡人,到了我這就是罪過了?」

  朱允熥瞪著朱樉,更是嚴肅,「祖父起碼不至於用那些手段責罰!秦王府的罪人按律應解赴京城治罪,秦王如此做是不是有悖朝廷法度?秦王府,什麼時候有了可以給人治罪之權?」

  朱樉紅著眼睛看著朱允熥,「那些高門大戶的,那些勛貴將門之後,府里人死的不清不楚,朝廷就都一一過問了?」

  「真要是查出來了,朝廷肯定不會寬恕!」朱允熥寸步不讓,直接說道,「就是那些人處置府里人,不會像秦王這麼惡毒吧?」

  聽到朱允熥和朱樉就在大道吵了起來,張福生等人紛紛跪下,包括隨行而來的傅忠、湯昱等人一個個的也都是跪下,都不敢抬頭生怕聽到更多。

  兩個人吵的臉紅脖子粗,這和此前出現的一幅叔侄相得的樣子截然相反。

  氣鼓鼓的朱允熥不打算理朱樉了,朱樉也不打算和朱允熥說話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翻身上馬,其他人該騎馬的騎馬、該步行的步行,護衛著這兩位回城。

  進了皇宮,朱允熥說道,「二叔自己過去奉先殿,祖父應該是不會過去。」

  朱樉悶聲問道,「是去祭拜祖先,還是罰跪?」

  「先祭拜祖先,然後罰跪。」朱允熥就直接說道,「等什麼時候祖父消了氣,說不定他就過去了。五叔也在那邊,有事你去問五叔就是。」

  朱樉就問道,「老五怎麼也回來了?」

  朱允熥直接說道,「因為二叔的事情,祖父召回所有在外藩王。」

  朱樉瞬間腿肚子發軟了,他可以和朱允熥爭吵,因為他自認為是秦王、是長輩。而且自認為是受害人,所以肯定是有著一些底氣,哪怕是強撐著也可以吵起來。

  但是聽到其他弟弟們都被召回來了,朱樉就覺得這一趟老朱肯定是真的生氣了。按照這樣的一個態度,他這個秦王凶多吉少啊,這件事情可能不會輕易揭過了。

  朱允熥看著朱樉,意味深長的說道,「本來尚炳是在老家,本來安排他去拜訪諸位叔叔。可是這麼一出之後,其他兄弟都要過去,他得先回來。」

  朱樉急了,「太孫,這事都是我的過錯,和尚炳何干?」

  「尚炳回西安主持大局。」朱允熥就說道,「二叔,不是我多嘴,能讓尚炳現在回去,我也是盡力了。」

  朱樉一聽好像明白了,「不會廢了我吧?」

  看到朱允熥不說話,朱樉也光棍的說道,「廢了我就廢了我,爵位得給尚炳。」

  這麼看起來,朱樉也是知道他的那些所作所為到底是怎麼回事,也知道自己做的這些事情肯定是要論罪的。

  朱樉自然是去奉先殿了,本來藩王回京就有一套程序,更何況這一次他不只是藩王回京而已,還有一些處罰的意思,那就更要去跪著了。

  朱允熥則是直奔武英殿,「二叔看著也沒事,就是一路趕回來累了點。」

  老朱這才安心,算是眼見為實,「那畜生做了這麼丑的事情,算他命大!」

  「祖父,還是去看看二叔。」朱允熥自然明白老朱的言不由衷,說道,「我和他吵了一趟,二叔心裡頭多少也是明白他的那些罪行,就是強撐著不鬆口。」

  老朱冷哼一聲,「他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做了錯事就想著堵著、就想著能遮掩就遮掩。一些小錯,他就是這麼遮遮掩掩成了大錯。」

  朱允熥說道,「還是去看看,這樣也好安心。」

  在乎子嗣的老朱怎麼可能不想去看看他的兒子,尤其是現在自己年齡越來越大,一年到頭最多也就是見一次兒子,心裡更是牽腸掛肚。

  不過老朱還是說道,「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