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又掉坑裡了
體弱多病的老朱強撐著上早朝,到了奏事的環節之後,老朱不斷的咳嗽,讓人一度懷疑他要將肺給咳出來。
一些爭論、各抒己見就不行了,皇帝龍體欠佳,讓有司衙門做好本分,然後上奏即可。
回到了武英殿,老朱立刻翻起來奏章。將緊要的事情抓緊處置了,不太緊要的壓一壓,無關痛癢的放在角落裡,不用特別急著批覆。
忙了一個多時辰,老朱問道,「太孫呢?」
「殿下去了火藥司,召了不少工匠。」太監立刻回答說道,「說是嫌元宵的炮仗不夠響,找人在研製炮仗。」
老朱也沒生氣,繼續問道,「外頭的人可知道這事?」
太監立刻回答說道,「應該是知道,殿下特意召見了工部右侍郎以及相關官員,說是要與民同樂,大慶之時當有大炮仗。」
老朱啞然失笑,說道,「讓蔣瓛去做這事,太孫還是心善,記掛著百姓。」
記掛著百姓的朱允熥確實是想要造大炮仗,真要是覺得他想要玩物喪志,那是別人的看法。
「都說那些方士為了求長生,結果練出來了火藥。」朱允熥喃喃自語,「就算是孫思邈這位大神醫,也知道煉火藥。」
這也就是『伏火法』,因為對於硫磺、砒霜等具有猛毒的金石藥,在使用之前,常用燒灼的辦法「伏」一下。
不過到了兩宋時期,這就是開始大量的將火藥用來製作武器。
《武經總要》中記錄了三個火藥配方。唐代火藥含硫、硝的含量相同,是1比1,宋代為1比2,甚至接近1比3,已與後世黑火藥中硝占四分之三的配方相近。
這些似乎也都意味著朱允熥沒有什麼發揮的必要,他現在只是在想著怎麼樣去更好的火藥顆粒化。
實在是現在的粉末火藥在使用和運輸都非常的麻煩,臨戰時才要將硝石、硫磺和木炭粉分開攜帶。突發的遭遇戰、糟糕的天氣都會給火藥的臨時配置帶來很大的麻煩。
「毒煙這些就算了,還是提純一下。」朱允熥猛然想起來一些事情,趕緊做決定,「火器就火器,就別弄什麼毒煙、看著氣勢嚇人了。」
也不怪朱允熥想要補救,實在是因為現在的一些火器,用法有些特殊。
還是單純的提純一下比較好,初高中的課本就有過些許記載。還是將黑火藥直接給『固定』,既然已經知道了完美的公式,沒必要再持續的改進,哪怕現在的火藥和後世的火藥配方看似無比相似。
就在朱允熥還在思考的時候,張福生上前說道,「殿下,秦王殿下請旨朝覲。」
朱允熥想都不想的回答說道,「准。」
藩王朝覲也是大明的制度,按照老朱定的規矩,無非就是藩王是長輩的話五十不用朝覲、子侄輩六十以上不用朝覲,讓世子過來。以及新帝登基,藩王三年不准朝覲。
而且就算是藩王朝覲,除了長幼有序之外,老朱還特意強調嫡庶有別,自長至幼,以嫡先至。
張福生又說道,「今日有吏部尚書、刑部尚書求見,陛下不准。」
看到朱允熥微微點頭,張福生繼續說道,「尚且有數名文武想要去太醫院,太醫院使稱病不出。」
朱允熥就笑著點頭,說道,「那是最好了,還是個聰明人。」
太醫院,這也算是代表著當今大明最高的醫療水平。可是也有值得吐槽的地方,那就是太醫院的這些太醫們膽子小,他們也不是無所不能,也不能起死回生。
很多的時候他們看病是以穩妥為主,大病看不了、小病看不好。主打一個絕對不能犯錯,開出來的藥說不定和保健品差不多。
吐槽之後,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朱允熥自然也就是溜達著到了武英殿。
「二叔要回來了。」朱允熥一邊盯著飯桌打量,一邊說道,「祖父,到時候他要是打我,您老人家可得攔著。」
老朱就略帶嫌棄的說道,「都是些你愛吃的,還有什麼好看的!」
「我能吃,總要看有沒有更喜歡吃的。」朱允熥笑著坐下,給老朱倒了杯酒,「過兩年再陪你飲酒,現在還小了點。」
老朱也就端起酒杯,孫子大了挺好,到時候可以陪著喝一杯酒。就是這孫子現在管的事情太多,喝酒不准喝多,這就要了老朱的命了。他不說是嗜酒如命的,閒暇時來個一壺才叫開開胃。
可是現在倒好,午飯的時候沒法子喝酒,因為下午要處置政事。晚飯的時候呢,酒壺就被孫兒直接放在手邊,添酒的時候老朱都不能自己動手。不要說多喝一點了,就算是喝急了都不行。
平時多喝點酒,孫兒那邊只要知道了,肯定是嘮叨不斷。以至於老朱現在都是給攪煩了,晚上去妃嬪那邊的時候可以喝點,這樣也基本上是不怕自家孫兒能知道。
都六十多的人了,喝口酒都要躲著孫子,這上哪說理去!
一口氣喝完一杯酒,老朱重重的將酒杯放在桌子上。可是看到自家孫兒不開竅的只顧著胡吃海塞,沒能等到續杯的老朱也就拿起筷子,先吃菜,一會兒就可以添酒了。
「你二叔回來了,他肯定是不敢打你。」老朱嚼著菜,說道,「他估計也是要回來看看心裡才有數,他回來的時候咱還好好的,這才多久就在傳咱不行了,他不問清楚心裡肯定也不踏實。」
朱允熥就笑著說道,「現在就怕是三叔想的多,他才回去沒多長時間。」
老朱笑著說道,「你這個紈絝,可別紈絝過頭了。你去放炮仗,傳出去了還以為咱真的不行了,以至於你這個太孫故態復萌了。」
朱允熥立刻得意起來,「名聲壞一點也是有些好處,今天就有工部員外郎變著心思的想要討好我。看樣子啊,這是真的要給我造個大炮仗了。」
老朱問道,「名字可記好了?」
「哪能現在就給貶黜了?」朱允熥笑著說道,「過些時候,現在要是給貶黜了,那戲就白演了。我還覺得火候不夠,過兩天打算去龍江船廠看看。」
老朱心情舒暢,指了指朱允熥,「你這鬧下去,外人以為伱要成楊廣了,怕是要給你造些船,讓你去江都!」
「昨天我大姐和二姐還說我,還好現在東宮裡頭沒有養貓養狗了,要不然她們肯定以為我又活回去了。」朱允熥笑著抱怨說道,「連自己至親之人都要瞞著,這事不好說啊!」
老朱何嘗不是這樣,現在天底下知道他身子骨如何的,真沒幾個人。
就算是自家嫡女,那也是稍微的知道點,還是允熥故意說的。要不然的話,老朱可是要瞞著所有子女、兒孫,誰讓他是皇帝呢,誰讓他現在在下一盤大棋呢。
老朱點頭說道,「五軍都督府那邊你再出出力,過些天練個兵、演個武。」
朱允熥給老朱倒著酒,感慨著說道,「真要是這麼一來,那些人不信也得信!」
老朱更為得意,再次一口氣喝光酒,「這些人也都是謹慎的性子,咱還想著過些時日睡個懶覺,你代咱去上朝。」
再次覺得前方有坑的朱允熥不答應了,「我明天去觀政,後天就要代理朝政,大後天就要監國對不對?」
「哪有那麼快!」老朱苦口婆心的說道,「你就是想要監國,咱現在也不放心。就是咱身子骨垮了,這要是天天還是在上朝,那些人也不信啊?咱既然病了,就得時不時的病重、神志不清,只能是你這個儲君去上朝!」
朱允熥鬱悶的坐下,隨手將酒壺放遠點,「本來還想讓那些文官入彀,現在我才是那個入彀的!真要是這麼演下去,明年殺了那些人之後,我不去監國、理政都不行了!」
老朱臉上那叫一個笑容燦爛,自家孫兒太聰明了是一個好事。只是太嫩了,現在也算是騎虎難下了。
本來朱允熥是造勢,紈絝不堪重用,急著掌軍穩住局勢。
老朱是年老多病,現在管不了孫子了,對朝政也照顧不到太多。可是這不妨礙他,不管孫子怎麼想,先給兵權能塞過去多少就是多少。
到時候拿到了手裡想要再退回來,那就不行了。今年要是多去朝堂主持朝政,以後很多的事情就順理成章的就是儲君去辦了。
老朱敲了敲桌子,說道,「這才兩杯酒,有些不像話了!」
「這酒太烈,不適合多喝。」朱允熥端起碗給老朱盛湯,「多喝湯,都病了還能天天喝酒?多喝湯,這才好得快!」
對於這個膽大包天、小心眼的孫子,老朱也是沒辦法了。這孩子臉皮厚、混不吝,哪怕是皇帝讓他不自在,他也要憋著勁的讓皇帝不快活!
互相傷害唄。
吃飽喝足的朱允熥拎著酒壺就走,老朱只能吹鬍子瞪眼。
「去外頭說說,就說太孫每天侍疾、俸藥。」老朱臉上的笑容收斂,說道,「咱能活下去,也都是太孫孝心。」
老朱這話是真是假,旁人不得而知。可是表面來看,朱允熥每天確實都來『侍疾』,每天都要來探望。
哪怕他忙著造炮仗,哪怕他忙著接管兵權,孝順的事情也沒耽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