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添柴
洪武二十五年就這麼過去了,李成桂建立朝鮮王朝,那是大明之外的事情,暫時沒什麼影響。
對於大明來說,最大的事情就是太子朱標四月份過世、八月份安葬,以及皇太孫朱允熥在九月份被冊立。
而在這個年末,又有一樁事情讓不少人心思浮動。
那就是洪武皇帝的身體可能扛不住了,不只是各種傳言,包括一些文武官員的暗中觀察,都能察覺到皇帝不如以往健康。
轉眼間也就是洪武二十六年,歷史上的這一年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藍玉案了。
不過現在的藍玉活蹦亂跳,他現在忙得不可開交。
皇帝的身子骨不太好,藍玉就按照皇太孫的旨意節制中軍都督府。徐輝祖改調前軍都督府,讓李景隆依然掌控左軍都督府,傅友德掌後軍都督府。
右軍都督府不是宋國公馮勝掌控,他現在在外練兵,而是勛貴當中的紈絝代表常升在掌控。
五大國公掌控五軍都督府,道理上是沒什麼問題。可是很多人看到的是藍玉和常升,想到的是他們節制兵馬,是他們和皇太孫的關係。
安慶公主憂心忡忡,看著朱允熥問道,「允熥,元宵之時看到你皇祖父好像又老了一些。」
朱允熥就安慰說道,「不要緊,小姑放心就是,不礙事。」
「不礙事?」安慶公主急了,「外頭現在都傳的什麼樣子了?真要是這麼下去,該召你叔叔們回京了。」
朱允熥連忙說道,「假的,其他人我不說,就是我兩姐姐都不能說。都是假的,他老人家現在是在釣魚呢,讓不安分的人冒出來。」
安慶公主立刻懷疑問道,「這能是假的?」
「怎麼不能是假的?」朱允熥笑著開玩笑,「他老人家要是還像以前那樣,哪個人敢妄動?現在他年紀大了,我又不管事,有人的心思就活泛了。」
安慶公主立刻懷疑說道,「像當年胡逆那樣?」
好歹也算是見識過胡惟庸案,哪怕沒有參與其中,不過多少也是聽到、看到一些,安慶公主還是有些見識的。
朱允熥點頭說道,「差不多,只是現在不是對胡逆,就是整肅一下朝綱。這事只能小姑知道,大姑都不能知道。」
「欺負我是寡婦是吧?」安慶公主沒好氣說道,「行了,既然你們都在裝,那我帶伱姐姐們出宮去祈福,做戲就做全套。」
朱允熥立刻開心說道,「祈福還不夠,還要想著施恩。祖母以前在的時候設立紅倉接濟困頓士子家眷,小姑帶著我姐姐們去施恩。」
安慶公主立刻覺得上當了,後悔不迭,「我要是不來問你,你也要找理由和我說對吧?」
朱允熥不承認,但是也絕對不否認。
誰讓他的姐姐們對有些事情不太敏感呢,現在後宮裡頭也沒有主事的人,所以只能勞煩小姑出面了。
尤其是知道了一些事情,這要是不去做點事情,那也不太合適。
看到朱允熥要跑,安慶公主氣急敗壞,「你儘是學了些什麼?連自家人都算計!」
還是不搭話,免得被進一步的嘮叨。
老朱的身體狀況如何,知道的人不多,可是關心這件事情的人確實不算少。
放長線才能釣大魚,不把水給攪渾了,有些藏在水裡的魚就不願意露頭。
剛剛元宵,肅王朱楧駐平涼府,署理陝西行都司甘州五衛軍務。
同一天,遼王朱植就藩廣寧。因遼王宮殿尚未建造,故暫且駐於大凌河北。
還是這一天,慶王朱栴被宣布要去就藩。本來是應移駐封地寧夏鎮城,可是寧夏地近邊外,是一個新設立衛所的戰區,尚難保障親王的安全和承受王府龐大的經濟負擔。
朝廷命令慶王暫時改駐韋州城,授權轄慶陽、寧夏、延安、綏德諸衛軍務,負責鎮守塞上疆土。
寧王朱權封於大寧,周歲不滿十五的他就要挑起鎮守漠南的重任了。
不管是九大塞王也好,還是十三塞王也罷,現在大明朝又有四位塞王就藩。
這還不夠,接下來兩三年,陸續還有皇子會就藩。
在老朱構建的北方防線,北平燕王、大寧寧王、太原晉王、大同代王、廣寧遼王、西安秦王、宣府谷王、甘州肅王、寧夏慶王、平涼安王、開平齊王、瀋陽沈王、開原韓王,分布在從東北到西北的漠北邊防線上。
天下初定,而邊土曠遠,這時候就必須要藩王坐鎮了。而每年秋天,諸王相會出塞捕虜,肅清沙漠,這也是保留項目。
這些塞王一個個的都是能力比較出眾的,在老朱看來,也只有英武智略者才能守好邊塞。
對於這些皇子們的就藩,有人羨慕,自然也就有人捨不得,不過這一切也都沒辦法改變老朱的決心。
朱允熥也不認為塞王們就是威脅,就目前的形勢來看,還是持續對遊牧民族保持著高壓更加合適一點。
至於說藩王不斷的發展等等,暫且不提朝廷對藩王的種種限制。單純就看歷史上的事情也可以明白,藩王們的兵權在永樂朝兵不血刃的就被拿下。
朱允熥送走一眾親王們回到皇宮,「祖父,我那幾個叔叔可沒人捨不得離京,都歡天喜地的去當藩王了。」
老朱頓時就給氣到了,「咱捨不得他們,他們倒是捨得咱啊!咱身子骨不成了,他們也不擔憂?」
「擔憂是肯定的,只是不好說。」朱允熥就開玩笑說道,「雖說就藩了,過段時間不還是要回來嗎!」
這也是實話,不是折騰人,而是藩王們就藩後,安頓好一切之後也會回來一趟。
正常來說,大半年之後,這些藩王就要回來一次。
「二叔聽到了些動靜,是要回來朝覲了。」朱允熥笑著對老朱說道,「五叔最是著急,要不是王府的人攔著,他就跑回來了。」
老朱又好氣又欣慰,「他真要是跑回來了,咱就害了他!」
朱允熥不太認可的說道,「他前腳跑,後腳送聖旨的人就到了,那還能是他私下裡擅自離開封地?」
老朱就嚴肅起來,「這事你那些叔叔們都要給瞞著,咱不願看著同室操戈,只是真的有了些事,該處置還是要處置。」
朱允熥就勸道,「不至於,叔叔們真的不至於。」
「說是這般說,就怕是欺負你年少啊!」老朱就有些憂心忡忡的說道,「咱現在裝病,那些文官坐不住,難保一些宗室也起了心思。」
朱允熥就立刻說道,「允炆就是寫了奏章,他在杭州本分的厲害,沒有半點僭越。」
老朱笑著點頭,隨即說道,「看看也好,咱現在鎮得住,他們就給你磕頭。咱要是垮了,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不安分!」
釣魚,自然主要是釣江南文官集團,這是老朱和朱允熥重點關照的對象。
可是要是有宗室失心瘋了,或者是不安分了,那也只能處置一二。
不管是老朱還是朱允熥都明白,名分定了是定了。可是架不住有些人面對巨大的誘惑忽然起了心思,以前的老實安分,只是因為自認為沒有機會而已。
老朱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朱允熥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倒不一定就是擔心剛剛平定的天下再次變得硝煙四起、民不聊生,單純的就是不希望同室操戈而已。
不管是當初在郭子興手下蟄伏,還是坐鎮應天府成為一方霸主,或者是現在問鼎天下,老朱從沒缺少過各種鬥爭和手段。
看著朱允熥,老朱認真交代,「這一趟咱假病,怕是也只能用一回,用多了那些人也不上當。」
朱允熥點了點頭,有些擔心的說道,「只是要說裝一年,怕是有些為難。」
「這不要緊,咱也不是一下癱了、說不了話。」老朱就自信的說道,「你要辦砸幾件事,咱這裡也要出幾樁紕漏,這才能騙的了人!」
朱允熥立刻明白,說道,「那也只能找些無傷大雅的小事,要不就不好了。我紈絝一段時間,這個我拿手。」
「那咱就迷糊幾回。」老朱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說道,「老的不中用了,小的就胡鬧,得來點猛藥!」
朱允熥想起來一件事情,說道,「對了,錦衣衛來報,說是高麗那邊權臣篡國了。應該也是遣使來報,祖父就不認那個藩屬國了唄!」
老朱愣了一下,他對高麗一直不太滿意,先前高麗國主接受大明賜封,但是轉瞬之間就變臉。
篡國了也就篡國了,老朱不在乎。
老朱想了想,說道,「那好,咱不認這個事,咱糊塗了。」
老朱繼續說道,「你紈絝歸紈絝,五軍都督府那邊還要加緊。瞞住了天下人才好,到時候咱一口氣除了那些離心離德之輩!」
對於浙東文官,老朱一直都不喜歡。不管是劉基也好,還是汪廣洋也罷,老朱都不喜歡。但是對於那些人的能耐,也不得不重用。
現在定鼎天下了,文官集團在不斷的發展,那自然就要制衡。
尤其是現在絕對不能讓朝堂上全都是南方文官,要不然辛辛苦苦奪回來的北方,那就要被葬送出去了。
添把火,花個一年多的功夫重建朝堂格局,那也是值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