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李如柏的詢問
說曹操曹操到，在張曉和陳璘嘴裡念叨的李舜臣在第二日就也來到了軍營前。
「張欽差，實在是不好意思，朝鮮國內居然出了這等兇徒，實在是敗壞了我國的形象，」李舜臣剛進來，就對著張曉說道。
「無妨無妨，這都是倭國的陰謀，意在挑撥大明與朝鮮的關係，我是不會被這種小伎倆蒙蔽的，朝鮮這邊既然已經查出真相懲處兇徒，想來陛下也不會因為這個事情對朝鮮有什麼看法的。」張曉說道。
「多謝張欽差的體諒，實在是不好意思，讓張欽差受驚了。」
「汝諧將軍這次前來，想必是想要和陳將軍聊一些軍機要務吧，陳將軍的帳篷就在旁邊，你可以過去找他。」
「不，張欽差，我要說的話，除了要和陳將軍說，也要和張欽差你說。張欽差你是在大明皇帝那裡能說的上的話的人，有些話要說給你才有用。」
「汝諧將軍這番話，讓我的同僚聽到，可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實在不好意思，李某失言了。」
「無妨，既然我也要聽，那我也要把楊經略和子貞將軍一起叫上。」
就這樣，張曉吩咐隨從，把楊鎬、李如柏還有陳璘將軍都找了過來。
「諸位，朝鮮的汝諧將軍有要事商議，所以我把諸位喊來一起聽聽。汝諧將軍，你有什麼想說的事直說就好。但是我們也不是什麼話都能應承。如果事關重大，我們也要向陛下請示，請你理解。」張曉說道。
「這是自然。我這番前來，就是聽聞大明要和我國弄一個什麼聯合艦隊，這怎麼一個聯合法，我實在是想弄明白怎麼回事。朝鮮水軍此前已經被倭國大部殲滅，好不容易如今又恢復了一些，都是在我的指揮之下，所以不得不問清楚此事，否則李某睡覺也睡不安穩。」李舜臣解釋說。
「不至於如此，所謂聯合艦隊，其實只是為了方便協調指揮。畢竟海軍和陸軍不一樣，陸軍可以各自為戰，海軍除了被迫打游擊，就是要和敵軍進行主力決戰，一戰定乾坤，打贏了就擁有了一切，打輸了沒有個十年八年根本恢復不起來，很可能國家就要淪亡了。汝諧將軍你應該深有體會。」
「確實如此，當日我國的水師為倭國突襲，幾乎是全軍覆沒，所以後面倭國大軍才肆意登陸，短短數十日我國的千里河山就淪喪大半。」
「汝諧將軍，事實已經證明，光靠著朝鮮一國的海軍力量，不足以保衛朝鮮。事實上倭國水師並沒有多強，倭國的水師統領九鬼嘉隆，就是一個水賊海盜，倭國的船隻也沒有什麼像樣的主力戰艦。那若是其他更厲害的水師，比如佛郎機國的水師入寇朝鮮，那又當如何呢。是吧，大明這也是為了更好保衛朝鮮。」
「張欽差真的如此想的嗎？」
「確實就是這麼想的。」
「汝諧，你在朝鮮軍中也是只能指揮一些小船，伱造的龜船雖然有些意思，但是也不能遠航，也沒啥意思。到時候聯合艦隊組建，你可以來當我的副手，可以指揮大船。你不是想著要對付倭國嘛，哪天再有戰事，光靠朝鮮國的小船哪裡足夠，還是要靠大船才好。」陳璘也在旁邊發出了邀請。
「多謝陳將軍看重，容我仔細考慮一下。」李舜臣鄭重說道。
「汝諧將軍，眼下兩軍就可以搞一個聯合行動，不知道李將軍有沒有想法？」張曉說道。
「哦？張欽差有什麼想法？」
「我們兩軍聯合對馬島，如果可以的話還可以去倭國沿海轉上一圈。畢竟這一次倭國居然斗膽包天，膽敢襲擊欽差，下一次要幹什麼都不敢想了，如果毫無動靜，豈不是助長了倭國的囂張氣焰？」
「張欽差有這個心思，我自然是要大力支持的。不過我還需要奏請王上，看王上那邊的意思。」
就這樣，李舜臣滿意而去。
帳中其餘諸人剛要告辭而去，張曉開了口：「諸位，難得聚在一起，不妨商議一些事情吧。」
「張詹事，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商量？」李如柏問道。
「子貞將軍，你之前和留守浙兵那邊聯繫的如何？現在我大明水師已到，是時候出營去看看他們了。」
「現在留守浙兵也就是三千多人，吳老將軍負傷回家休養以後，現在是駱將軍在管著。駱將軍和朝鮮這邊關係處的還算不錯，還給朝鮮將士傳授了武藝，和朝鮮百姓相處也算融洽。張詹事你遭遇意外之後，駱將軍也是馬上警戒，三千浙兵無一人走散，俱在軍營之中備戰。現在浙軍軍營之中一切如常。」
「既然如此，過了這麼多天了，我們也出去走走吧。先去浙軍營地看看，朝鮮那邊想要和我們談，自然是會接著派人來的。」
就這樣，張曉和陳璘帶領著五百軍士出了營，直奔浙軍營地而去。李如柏接著坐鎮軍營。
到了浙軍營地門口，因為事前已有通報，駱尚志已經在營門迎接，一行人順順噹噹進了浙軍營地。
「張詹事，聽聞你在朝鮮王宮的變故，駱某馬上就讓軍營戒備。本來是想著去看望張詹事，後面又是接到子貞將軍的命令，說讓我堅守營地，不得外出，所以這數十日駱某也未曾出城半步。」駱尚志解釋說。
「現在營地情況如何，將士們的士氣如何，無須諱言，有什麼就說什麼。現在陳將軍也率領朝廷的水師主力到了朝鮮，就算有宵小之徒，現在也是不敢擅動了。」張曉說道。
「駱將軍，我這邊知道你現在麾下的軍士大多是浙江人，所以這次大軍出征，還帶來了一些金華火腿，這次也帶來一些準備交割給你們。」陳璘說道。
「哦？還有金華火腿，多謝陳將軍。不瞞兩位，我們這些人在朝鮮，也就是堪堪吃飽，總是缺油少鹽。朝鮮國內確實窮困，普通百姓本來就窮困，經此兵災，許多百姓現在還在挖野菜度日，也就是那些兩班貴族才能天天吃米飯。也是幸好有張詹事留下來的土豆、玉米、紅薯種子，現在靠著這些，才能堪堪吃飽。國內給養現在運過來的越來越少了，餉銀也是欠了半年了。」駱尚志說道。
「餉銀欠了半年了？」張曉一下子也有點驚訝。
「是啊，仗打完以後，朝廷也就是剛開始發了幾次餉銀，後面就再也沒有了。要不是還能開荒種地，如今吃飽都難。現在將士們都還是遵守軍令的，只是私下確實有所抱怨，說其餘諸軍都回國領賞了，就把我們這些浙兵留在這裡，要多久才能回去。畢竟現在倭國又在內戰，怕也是很難再大舉入寇朝鮮了。所以將士們都想著早日得領欠發的餉銀，然後也知道一個確切的撤軍消息。所以張詹事，你們一行人到來以後，將士們興致都很高，覺得馬上就可以回去了。」
「結果沒想到，又出了這檔子事情吧。」
「是啊，聽聞張詹事在赴宴時候出了這個事情，諸位將士也是非常氣憤，不過也有不少將士擔心，是不是又要延長在朝鮮駐紮的時間了。」
「這是不會的，之前留下浙兵，是因為浙兵能戰善守，如果有小股倭寇的話，對付起來也是能夠得心應手。要是倭國真的不知死活，靠著四千浙兵也能牢牢守住漢城，不至於讓戰局敗壞。如今朝廷海陸的軍隊都已經到達，倭國又是已經分為東西兩邊勢力，朝鮮國目前應該是安全的了，浙軍自然是可以到點撤回去了。不過駱將軍有沒有想過以後浙兵的前途？畢竟浙兵日後也就是能挑選少部分精銳留在京營裡面了，現在朝廷又在編練新軍，以後京營搞不好也是要慢慢縮減的。」
「駱某自然也是想過，只是駱某見識淺薄，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不知道張詹事有什麼主意？」
「也不算什麼主意吧，就是一個建議，其實浙兵和倭寇打交道多了，善使火器的比較多，可以試著去應募新軍。如果有善水性出過海的，也可以考慮加入水師。這次倭人入寇，朝廷這邊也是意識到了水師不足，之前在江浙之地都有在擴建水師，雖然現在仗打完了有些還沒來得及開工的船也不會再造了，但是水師總會擴充一些，這也是浙軍士兵們的一個出路。」
「張詹事的建議，我已經記下了，不過弟兄們有什麼意見，駱某還是要再問問。也是多謝張詹事費心了。」
「不必客氣，朝鮮之役能夠獲勝，浙軍的功勞也是不小的，張某絕不會有所偏頗、視而不見的。」
從浙軍營地回來，張曉也是放下了心，畢竟走訪了一圈浙軍軍營，在欠餉數月的情況下還能保持軍陣整齊，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這已經是一支不錯的軍隊了。當然欠餉一事，張曉也決定回頭趕緊和朝廷打個報告，總得讓人家回國之前補發一筆，讓大家安心回國。
不過張曉剛回來不久，就收到了消息，李如柏有事找自己商議。
「張詹事，李某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要請教。」李如柏說道。
「子貞將軍請說。」雖然張曉有些奇怪李如柏怎麼如此突然來找自己，不過還是客氣說道。
「如今建州部日漸壯大，朝廷想必是要壓制建州部。如今張詹事你和舒爾哈齊下了各種許諾，是不是朝廷要扶持舒爾哈齊，想要建州部二龍並爭？」
「子貞將軍是這麼考慮的嗎？其實子貞將軍你既然能說出這一番話，自然是心中有數了，又何必多此一問呢。對女真各部分化瓦解，朝廷不是一直這麼幹的嗎？包括寧遠伯也是這麼幹的。」
「既然如此的話，那如果舒爾哈齊要送女兒為我的妾室，想必朝廷也是樂見其成的吧。只是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努爾哈赤昔日也曾在我遼東軍中混過，我實在看不出他還有這等能耐。」
「子貞將軍，眼下努爾哈赤不是已經能夠擊敗九部聯軍了嗎？如今女真各部已經難以與他爭霸了，布延汗也不會閒的沒事穿越遼東地界去深山野林里與努爾哈赤為敵，朝廷現在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向努爾哈赤這樣的能打又聽話的順夷開戰。所以只要努爾哈赤不與朝廷公然為敵，那是無人可以制衡了。既然如此，朝廷也就只能從建州部內部下手了。」
「那朝廷的這個計策是否可行？」
「朝廷的這個計策是否可行，我不好說，只能說要看朝廷的實力如何。只要遼東鎮的軍力還夠強，努爾哈赤就是大明的忠臣，要是遼東軍衰微了，朝廷又沒有一支強大的中央軍作為支撐，就算沒有建州部，照樣會有其他的蒙古部落或是女真部落挑戰大明的東北霸權。這不是已經有一個豐臣秀吉來挑戰了嗎？只是他就這麼輸掉了，但是給大明帶來了多大的麻煩。但是有了這樣一個挑戰者，就不會有下一個挑戰者嗎？」
「沒想到張詹事對於天下的局勢估計的如此嚴峻。」
「列國爭強，本就是常事。中原王朝如果不修內德，軍備廢弛，四夷就要起來爭強。朝廷這次雖然打敗了倭國，但是其實還遠遠不夠。要是水師再強大一些，就該直取倭國的大阪城，把豐臣政權徹底毀滅，才能震懾四夷。如今倭國雖然輸了，怕也是不太服氣。只要讓他們找到機會，照樣敢入寇。只是如今打了內戰耽誤了，要是倭國再度統一，難保不會再有進取的野心。」張曉解釋說。雖然張曉知道按照原時空發展的話，德川幕府兩百多年還是老老實實的，除了偷偷霸占了琉球並沒有其他舉措，但是不妨礙張曉現在把局勢說的更嚴重一些。
「所以張詹事你才建議讓朝廷在朝鮮駐軍，幫助朝鮮編練軍隊，以此威懾倭國還有女真各部嗎？」李如柏問道。
「是的，不過其實也是在威懾朝鮮。如果朝鮮一開始老老實實把事情跟陛下說清楚，早些派兵入援，朝鮮不會遭受如此慘重的損失。所以當時朝鮮的君臣到底怎麼想的，也不好說，但是只要朝廷的大軍駐紮在此，那麼有什麼樣的心思也沒有用。」張曉解釋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