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客棧里,現在還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但每張桌子上,卻都又坐著,或者在旁邊站著一個小廝、書童什麼的。
雖然,高升客棧現在看起來還很空,但卻已經『客滿』了,所有的桌子,都已經被人預定了,只不過預定的客人,還在貢院大門外看榜,還沒回來而已!
宋應星和宋應升走進高升客棧的時候,客棧的夥計便又迎了上來,陪著笑臉說道:「對不起客官,已經客滿……」
話還沒說完,夥計便已經看到了宋應星和宋應升身後的王承恩,微微愣了一下,卻聽宋應星說道:「我們朋友已經定好位置了。」說著,便徑直往二樓上走去。
很快,宋應星、宋應升兩兄弟,便已經來到了二樓花開富貴包廂外,透過包廂,宋應星和宋應升也能依稀看到,包廂裡面,靠窗的地方,正站著一個年輕的富家公子呢。
「黃兄弟,黃兄弟,愚兄來遲了,讓兄弟久侯了。」人還沒進包廂,宋應星的聲音,就已經先進去了。
正站在窗前看著外面貢院大門外,擠成一團,看皇榜的學子們的朱由檢,聞聲臉上帶著笑容,轉過身來,正好看到宋應星和宋應升兩兄弟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王承恩。
走進包廂後,王承恩朝朱由檢躬身一禮,說道:「公子。」朱由檢微微點了點頭,王承恩才起身,走到朱由檢身旁,肅手而立。
「黃兄弟,等久了哈。」宋應星又朝朱由檢拱手一禮說道。
「沒有。」朱由檢笑著擺了擺手,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瞧兩位兄台笑容滿面,應該是高中無疑了吧?」
「哈哈,承兄弟吉言,四百二十一名後面,都沒見到家兄與我的名字。」宋應星哈哈笑著說道。
「哦,那不知兩位兄台,考了多少名?」朱由檢又明知故問地說道。
「不知道。」宋應星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四百二十二名之前,都是取中的,只要在四百二十二名前,多少名又有什麼關係呢?」
聽了宋應星的話,朱由檢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身旁的王承恩低聲解釋道:「兩位公子,是從後面往前面看的,看到四百二十一名後面沒有兩位公子的名字,兩位公子就沒再看了。」
聽了王承恩的話,朱由檢恍然地點了點頭,旋即笑著說道:「那兩位兄台,就不怕考官漏錄了兩位兄台的名字了?」
「就是,我說要看到名字再走吧,小弟偏不肯。」一旁的宋應升也說道。
宋應星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著說道:「若真是如此,那也只能怪小弟命不好,連考官都能把小弟的名字給漏錄了。」
聽了宋應星的話,朱由檢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著說道:「兄台倒是豁達之人呢。」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又問道:「若兄台真的落榜,不知兄台又會做何打算呢?」
「哈哈,黃公子,我與大哥早就商量好了,若是再不中,我就去白鹿洞書院,做個教諭先生。」宋應星哈哈笑著說道。
「教諭先生?」朱由檢微微愣了一下,瞧了宋應星一眼,然後又說道:「前些時日,京中盛傳,皇上下旨,敕建天下一百三十七座皇家書院,白鹿洞書院也是其中之一呢。」
「敕建?」聽了朱由檢的話,宋應星和宋應升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旋即宋應星便又欣喜地說道:「那太好了,白鹿洞書院,有橫渠先生的關學傳承,若是能成為皇家敕建書院,我關學一脈,定能發揚光大!」
「關學?橫渠先生?」朱由檢微微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說道,關學和橫渠先生的名字,朱由檢還真的不是很清楚呢!
宋應星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說道:「便是前朝宋時,在關中橫渠講學的子厚先生。」
聽了宋應星的話,朱由檢還是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
宋應星見此,便又說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四句,黃公子可聽說過吧?」
「啊?這,這就是張子所說的?」朱由檢猛地一下瞪大了眼睛,這四句話,他自然是聽過的,小時候,學校教室里的柱頭上,就貼著這四句話呢,只不過朱由檢一直沒有注意到,這十句話是誰說的。
「可不,這就是橫渠先生在《橫渠語錄》中所說的呢,先生一生,也致力於此,可惜天不假年,先生知命之年,便病死橫渠了。」說到這裡,宋應星忍不住也微微長嘆了一聲。
朱由檢輕笑了一下,說道:「六百年後,還有兄台繼承張子遺志,繼承張子絕學,張子在天有靈,也會感到欣慰吧?」
說著,朱由檢又轉頭,低聲對王承恩說道:「張子的橫渠書院,可在敕建之列?」
王承恩微微點了點頭,朱由檢見此,頓時便又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旋即又對宋應星說道:「聽說橫渠書院,也在此次敕建之列,等書院建成之後,想必張子的關學,也能進一步的發揚光大了吧?」
聽了朱由檢的話,宋應星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失聲說道:「真的?橫渠書院也要重建,不,敕建了?」
「應該是吧。」朱由檢輕笑著說道,
「太好了,那太好了!」宋應星欣喜地說道,說著,又轉頭對宋應升說道:「大哥,小弟明日就離京,前往橫渠,橫渠書院重建,小弟無論如何也要盡一份綿薄之力。」
聽了宋應星的話,宋應升微微點了點頭,朱由檢卻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說道:「宋,宋兄,你,你不參加殿試了?」
「殿試……」宋應星微微愣了一下,朱由檢便又說道:「宋兄,現在關中一片混亂,兄台孤身一人,前往關中,豈不危殆?」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朱由檢又說道:「朝廷雖然下旨敕建橫渠書院,可是以關中現在的情形,想要重新建起橫渠書院,談何容易?兄台真要前往橫渠,等過上幾年,等關中平定了,再去也不遲嘛!」
「張子的橫渠四句,最後一句是什麼,是為萬世開太平,兄台以張子的遺志為己任,如今高中,正是為天下,為百姓,開創萬世太平之時,兄台此時離去,豈不是有違張子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