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大難臨頭各自飛

  「大,大帥,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范永升臉色一變,急聲叫道。

  張可大冷笑了一聲,冷聲說道:「范氏南北貨棧私通遼東韃子,罪不可恕,左右,即刻查封范氏南北貨棧蓬萊分號!」

  「是!」親兵營的親兵一起大聲應道,很快便有一隊水師官兵,從棧橋上離開,急跑著朝城內的范氏商行蓬萊分號跑去。

  混雜在圍觀的人群中的楊掌柜,見此情形,頓時臉色大變,急忙壓低了頭上戴著的瓜皮帽,遮住了自己的半個腦袋,轉過身去,低著頭,疾步離開了!

  蓬萊縣城裡的分號,已經被封了,剛才進城的那對登萊水師的官兵,會將范氏商行蓬萊分號中所有的夥計下人,全都拿下。

  身為蓬萊分號掌柜的楊掌柜,自然也是官兵搜捕的重點對象之一,甚至很快,在發現蓬萊分號里沒有掌柜的人影后,水師官兵恐怕就會繪圖拿人了!

  而在蓬萊縣城中,身為蓬萊縣城中最大的一個商鋪的掌柜,認識楊掌柜的人可不少,甚至很可能就連守衛城門的官差,都認識他楊掌柜。

  在這種情況下,楊掌柜再踏進蓬萊縣城,無疑是自投羅網,一旦再進了蓬萊縣城,想要再出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甚至可以說,壓根兒就沒有再走出縣城的可能!

  蓬萊縣城,絕對不能去!那就只能往鄉下走了!

  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楊掌柜便順著城牆根,往蓬萊縣城的鄉下走去。只是可惜了那些原本打算送給登萊水師總兵的好幾樣可以說是價值連城的珍寶,甚至還有一整箱,二十錠,足足一百兩的金元寶!

  這些東西,當時都裝在一輛馬車上,被蓬萊分號的一個夥計趕著,跟著范永升和楊掌柜,去了登萊水師提督府。

  范永升和楊掌柜聽聞碼頭出事後,慌不迭的趕往了碼頭,而放在馬車上的東西,則連同馬車和那個夥計,一起留在了登萊水師提督府外面。

  現在,范氏商行出事,登萊水師提督府外面停著的那輛馬車,多半很快便會被登萊水師的官兵發現,從而被送進等來水師提督府,或者直接充公了!

  就是不知道那個夥計聰明不聰明,若是聰明點,發現不對勁,哪怕是只帶著幾錠五兩一錠的金元寶跑了,只要跑出城去,往鄉下一躲,過些年,可不就又是一個土財主麼?

  不過自己也不差!楊掌柜暗自摸了摸懷裡揣著的那幾張總面額兩萬兩的四海錢莊的銀票,只要有這些銀票在,自己到哪,都能舒服自在的過日子!

  若是范氏商行沒出事的話,打死他楊廷文,也絕對不敢將歪心思打到商行的頭上去!

  商行的勢力遍布天下,甚至連海外高麗、遼東大金國都有商行的分號,用的人也都是一個保一個,甚至用了好多個保人作保,知根知底的,誰敢把歪心思打到商行的頭上去,保證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現在嘛,從剛才的情形來看,范氏商行出事,那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官府,或者說登萊水師衙門,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而且人贓俱獲!

  有那二十船商行從遼東大金國那裡販賣來的山貨皮貨,范氏商行想要翻案,幾乎沒有那個可能!更何況,剛才登萊水師提督張大帥可是說了,「有什麼話,跟三法司的人去說吧」!

  很明顯,登萊水師查封蓬萊分號,扣押范氏商行二十條貨船,還有船上那一千多名商行的水手、船長、管事,絕對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就已經盤算計劃好了的!

  之前,楊廷文也聽范永升說起過,他之所以能跟登萊水師提督張大帥攀上交情,是因為在海上遇上登萊水師臨檢,臨檢之後,又遇見了海匪。

  為了確保商船船隊無虞,登萊水師便一路護送,將商隊護送進了登萊水師蓬萊軍港,並停靠在了軍港之中。

  現在看來,臨檢不是臨檢,而是有意為之,至於臨檢之後的海匪,多半卻是登萊水師捏造的了,目的就是要挾持,將范氏商行的這隊商船,全都弄進蓬萊軍港,弄到登萊水師駐地,掌控到登萊水師手中!

  這一切,早就已經是登萊水師,或者說登萊水師幕後的真正主事者,早就謀劃好了的,也只有范永升那個傻子,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還以為結交上了朝廷高官呢!

  其實一切,不過都是人家早就已經計劃好了的!

  在這種情況下,范氏商行自顧尚且不暇,自然也就不可能再注意到他楊廷文這麼一個小小的分號管事了!

  蓬萊分號被水師提督衙門一鍋端了,就算消息傳到板橋鎮,或者傳到山西介休范氏商行總號之中,大東家范永斗聽了,也只會認為自己也被水師提督衙門一鍋端了吧?

  嗯,就算大東家神通廣大,手眼通天,知道自己逃出生天了,沒被水師提督衙門捉住,他現在恐怕也沒有任何的精力和心思,為了這麼區區兩萬兩周轉金,來找自己這個小掌柜的麻煩吧?

  楊廷文手上的那兩萬四海錢莊的銀票,跟四海錢莊出具的,開給魏忠賢、崔呈秀和塗文輔以及其他客戶的銀票,又有所不同。

  四海錢莊出具給其他客戶的銀票,基本上是客戶先將銀子存在四海錢莊之中,四海錢莊在扣除了一定的保管費用之後,才出具同等面額的銀票。

  客戶拿到銀票後,除非有客戶的私人印章籤押,或者客戶本人親自蒞臨四海錢莊,否則,客戶手上的銀票,將無法兌換成現銀!

  嗯,客戶手上的銀票,用後世的話來說,就相當於是存錢的存票,只不過銀行(四海錢莊)不僅不給利息,反而還要扣除一定的保管費用!

  而楊廷文手上的四海錢莊的銀票,跟客戶手中的銀票,又有所不同!

  楊廷文手上的銀票,是范氏商行地方上的分號的周轉金,上面有范氏商行總東家范永斗的簽章。

  在使用時,只要有地方管事(多半是范家人,比如山東這邊的大管事范永升等),以及分號掌柜的簽章,三枚印章準確無誤之後,便可直接從四海錢莊提取現銀!

  而在很多時候,存放在范氏商行地方分號中作為周轉金的銀票上,都已經有了大東家范永斗和地方管事的簽章,只要再蓋上分號掌柜的印章就行。

  只不過,想要跨府縣,從別的分號調用周轉金,則必須要有地方管事的書面信函,並且還要有地方管事的簽章才行!

  而楊廷文手上那兩萬兩銀票,在出門的時候,楊廷文就已經在上面簽章了!也就是說,楊廷文手上那些幾十張幾十兩,幾百兩面額的銀票,直接就可以拿來從四海錢莊中兌換足額的真金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