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侄兒李過

  「吱呀」一聲,李鴻基前面不遠處的一處庭院的大門打了開來,一個二十多歲的精幹男子,一手拿著門橫棍,一手拿著火把,從大門後面探出了半個腦袋來,小心翼翼地往外張望著。

  藉助火光,那個精幹男子很快便看到了李鴻基身上的血漬,心中猛地一驚,正要開口叫人拿賊,眼角的餘光卻掃見李鴻基的樣貌,似乎有些熟悉!

  仔細一看,那精幹男子頓時失聲叫道:「鴻基叔,你回來了?」說著,又猛地停頓了一下,驚聲說道:「鴻基叔,你,你怎麼,怎麼成這般模樣了?」

  李鴻基微微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朝那個精幹的男子望了一眼,認了出來,原來是自己的族侄李過,不由得張嘴,用沙啞的聲音叫了一聲道:「過兒。」往前走了一步,卻只感覺身子一軟,整個人都軟軟地往前栽倒而去。

  李過見狀,急忙叫道:「鴻基叔,小心啊!」丟掉手中的木棍,上前一把抓住了李鴻基的胳膊,將他扶住了。

  剛一扶住李鴻基,李過便聞道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低頭一看,卻見李鴻基滿身都是血漬。李過見此,心中一驚,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攙扶著李鴻基,低聲說道:「鴻基叔,進去再說。」

  說著,李過攙扶著李鴻基,便進了院門,將李鴻基攙扶進堂屋,在八仙桌旁坐下後,李過這才又轉身出去,走到大門外,探頭朝四下里張望了一眼,這才關上大門,走回了堂屋,反手將堂屋的房門也關了起來。

  重新走回八仙桌邊,挨著李鴻基坐了下來,李過提起八仙桌上的茶壺,拿起一個茶杯,給李鴻基倒了一杯涼茶水,遞到李鴻基面前,這才又說道:「鴻基叔,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怎麼成這般模樣了?可是出什麼事了?」

  李鴻基拿起茶杯,一口倒進嘴裡,放下茶杯,又直接伸手,提起茶壺,對著茶壺嘴,仰頭大口大口的猛灌了幾口,直喝得滿嘴滿臉都是茶水。

  李過見此,急忙伸手抓住李鴻基的胳膊,急聲說道:「鴻基叔,慢點喝,別嗆著了,別嗆著了。」

  猛灌了好幾口,直到茶壺裡的水都倒光了後,李鴻基這才又放下了茶壺,雙眼木木地盯著八仙桌上的油燈,聲音飄忽,如同做夢一樣,說道:「過兒,我,我殺人了。」

  「殺……」李過心中猛地一驚,急忙轉頭四下看了一眼,旋即才低聲說道:「鴻基叔,你,你殺誰了?」

  「姦夫淫婦!」李鴻基咬牙切齒地說道。

  「姦夫……」李過心中一驚,正要開口細問,李鴻基卻突然轉過頭來,瞪視著李過,厲聲說道:「李過,那你老實告訴我,你嬸……韓金兒那淫婦跟蓋虎的事,你可知曉?」

  李過心中一驚,急忙搖頭說道:「侄兒不知,鴻基叔,你,你殺了嬸……韓金兒?」

  「那淫婦,背著老子勾搭姦夫,該死!」李鴻基咬牙切齒地說道。

  聽了李鴻基的話,李過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說道:「姦夫淫婦,死了也就死了,就算鴻基叔沒殺他們,報官之後,也得浸豬籠。」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李過又說道:「今晚鴻基叔就在這歇下好了,明兒一早,侄兒與您一同去縣衙報官。」

  話音剛落,卻聽李鴻基又說道:「還有那對姦夫淫婦所生的小雜種。」

  「小雜……」李過一愣,旋即便明白了過來,李鴻基說的是狗兒,只是李過怎麼也沒想到,那狗兒,竟然也是野種呢!

  微微愣了一下,李過這才又說道:「沒事的鴻基叔,既然狗兒是野種,那對姦夫淫婦所生,殺了也就殺了,官府也不會深究的。」

  說著,李過又瞧了李鴻基一眼,說道:「只是,鴻基叔為何突然回鄉了?軍驛的工作,做得可還順心?」

  李鴻基搖了搖頭,雙手肘拐子撐在八仙桌上,雙手捧著腦袋,沉聲說道:「軍驛的工作,沒了。」

  「沒了?」李過猛地一驚,失聲說道:「鴻基叔,那,那可是你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謀求到的工作,怎麼就,怎麼就沒了呢?」

  「都怪胡廷宴那個狗官!」李鴻基咬牙切齒地說道。

  「胡廷宴?狗官?」李過微微愣了一下,瞧著李鴻基說道:「鴻基叔,胡廷宴是誰啊?」

  「還能有誰,陝西巡撫唄!」李鴻基冷聲說道。

  「陝西……」李過心中猛地一驚,陝西巡撫對於他們這樣的平頭老百姓來說,實在是太過於遙遠了,別說見著了,就連名字都沒聽過。

  只是,就算是李過這樣的平頭老百姓也知道,陝西巡撫,那可是陝西地界上最大的大官,而很明顯,自己的這位鴻基叔,就是因為得罪了陝西巡撫,才丟了軍驛所的工作的!

  遲疑了一下,李過這才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鴻,鴻基叔,你,你怎麼得罪他了?所謂民不跟官斗,咱們這樣的老百姓,可,可鬥不過巡撫這樣的高官。」

  李鴻基猛地抬頭,冷眼盯著李過,冷聲說道:「不是我要跟他斗,是他,半路搶了我的公文!你知道的,我的工作,就是負責傳送往來公文,別說丟失公文了,送出去的公文,密封有半點破損,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聽了李鴻基的話,李過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失聲說道:「鴻基叔,你是說,陝西巡撫,搶了你的公文,這……」

  人家是陝西巡撫,還用得著搶你的公文嗎?

  李過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前幾日,我奉命送布政使司的一份公文去三邊總督府,在白馬驛的時候,剛好碰上了胡廷宴那狗官,那狗官就要了我的公文過去。我沒了公文,沒法向布政使司交差,回去就是送死,你說,我還能回去麼,還敢回去麼?」

  聽了李鴻基的話,李過不由得又愣了一下,遲疑了片刻,才又小聲地說道:「鴻基叔,你就不能跟上面解釋一下麼?這公文又不是你故意弄丟的……」

  李鴻基搖了搖頭,說道:「沒用的,上面只會怪我沒把公文送到地方,其他的事,他們才懶得管呢。」

  「那,那叔父現在打算怎麼辦?」李過微微愣了一下,又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