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老二來了沒有

  被魏忠賢喝罵了一句,塗全忠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吃驚地抬頭望著魏忠賢,卻聽魏忠賢又說道:「小塗子,你馬上連夜趕回皇陵山,告訴你父親,把所有典當了的口糧再贖回來,一分不少的,全部發給工人!」

  聽了魏忠賢的話,塗全忠不由得又愣了一下,失聲說道:「伯父,侄兒不懂,這些口糧好不容易才在四海錢莊換成了銀子,怎麼又……」

  「不懂也給咱家馬上回去!把咱家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你父親,工人的口糧,都給我一分不少的發下去,要快!遲了,可就真的要出亂子了!」魏忠賢厲聲喝道,打斷了塗全忠的話。

  塗全忠愣了一下,急忙低頭應道:「是。」正要起身,魏忠賢卻將剛才那一迭銀票,又原封不動的塞進了塗全忠手裡、

  塗全忠見此,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抬起頭來,望著魏忠賢,說道:「伯父,這是父親孝敬您老人家的……」

  話還沒說完,便被魏忠賢打斷了:「告訴你父親,咱家不要他的孝敬,只要好好的辦好自己的差事,督辦好先皇皇陵,那便是孝敬咱家了!」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魏忠賢又說道:「還有,告訴你父親,剋扣工人口糧的事,以後都不許再出現了,否則,別怪咱家不認他這個兄弟!」

  聽了魏忠賢的話,塗全忠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旋即躬身應道:「是。」

  「去吧,馬上拿東廠的令牌,連夜出城,趕回皇陵山,將咱家的話,告訴你父親!現在可是非常時期,有些事,讓你父親最好收斂著點,以免授人以柄!」魏忠賢冷聲說道。

  塗文輔跟他是兄弟,關係很近,否則當初魏忠賢也不會推薦他出任山陵監工大使了!而且,身為閹人,在某些方面,存在著缺陷,對於某些東西,自然就有著特別的愛好,這一點,魏忠賢也是可以理解的。

  塗文輔喜歡黃白之物,魏忠賢喜歡高高在上,俯瞰眾生,享受萬人朝拜的感覺,都是基於此。只不過,魏忠賢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塗文輔竟然敢將手伸到山陵督造上面去!

  先皇大行,本就出乎天下人的意料,以至於先皇陵寢,事先根本就來不及準備,完全需要臨時趕工!

  而高達一百多萬的先皇陵寢預算,國庫根本就已經拿不出來了,所以才不得不先用糧草代替工錢,以待明年開春之後,秋稅收了上來,再行給付工錢。

  在這種情況下,皇帝和戶部,肯定會盯著這些工程款項不放的。若是塗文輔只是剋扣了一絲一毫,或許上面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輕而易舉的就放過去了!

  可問題是,現在塗文輔剋扣的可不是一絲一毫,而是整整數十萬兩銀錢,換算成糧草的話,那可是幾萬石甚至是十幾萬石了!

  這已經相當於工地上上百萬工人,兩三個月,甚至是更長時間的口糧了!

  魏忠賢雖然沒有親自去到皇陵山先皇陵寢的施工現場,但從塗全忠拿來的這十萬兩銀票,也絕對可以想像得出,現在工地上,那些正在為先皇陵寢施工的工人,吃的會是個什麼樣子!

  這一次,塗文輔他們,是做得真的有些過了!特別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朝中那些御史或者牆頭草,若是知道了這一消息,能不趁機落井下石才怪了!

  楊維垣、楊所修參劾兵部尚書崔呈秀,這的確是魏忠賢和楊維垣他們唱的一出雙簧,想要試探皇帝對閹黨的態度!

  可問題是,這齣雙簧,就連崔呈秀這個當事人,事先都被蒙在鼓裡,對此一無所知,更何況朝中其他那些朝臣了!

  就算其中一些朝臣,在摸不透皇帝對閹黨的心思之前,不敢輕易露頭,對閹黨落井下石,可其中肯定也還會有一些想要投機取巧,趁機在皇帝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的牆頭草,搶在其他人前面,跟著楊維垣和楊所修,上書彈劾閹黨,對閹黨落井下石。

  這個時候,如果再曝出先皇山陵督造工地上的貪腐案,對於那些想要投機取巧的牆頭草們來說,那可就真的是天賜良機了!

  聽了魏忠賢的話,塗全忠不由得又愣了一下,身子一震,急忙躬身應道:「是,伯父,侄兒會把伯父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給父親。」

  說著,略微遲疑了一下,塗全忠又說道:「只是,這些銀票……」

  「我說了,拿回去!一分不少的拿回去,在四海錢莊典當了多少糧食,再把糧食給贖回來,分給工地上的工人,你還想讓我再說第二遍嗎?」魏忠賢冷冷地說道。

  塗全忠心中一驚,急忙躬身應道:「是。」當下也不敢耽擱,急急忙朝魏忠賢行了一禮,說道:「伯父,那侄兒就先行告退了!」

  魏忠賢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塗全忠躬身一禮後,這才後退著走出了大廳,離開了魏忠賢的住處。

  目送著塗全忠離開大廳後,又過了好一會兒,魏忠賢才又尖聲叫道:「來人!」

  一個東廠番子,從廳外疾步走了進來,幾步走到魏忠賢跟前,跪倒在地,行禮說道:「廠公。」

  「老二來了沒有?」魏忠賢冷聲問道。他嘴裡的老二,自然就是錦衣衛指揮僉事,署理北鎮撫司提刑官許顯純了。

  只不過現在,許顯純應該已經走馬上任,成為御營六都中的左右金吾衛都指揮使了吧?

  從得知許顯純成為御營六都中的左右金吾衛都指揮使開始,魏忠賢其實就一直在等著許顯純的登門拜訪。

  不管怎麼說,許顯純都是錦衣衛走出去的,是他魏忠賢的義子,也是他麾下最重要的頭目之一,在錦衣衛中的地位,也就比指揮使田爾耕稍微差了一點而已!

  而且,如果單論權勢的話,許顯純這個錦衣衛僉事的權勢,其實並不比田爾耕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差多少!至少,田爾耕可沒有執掌讓天下文武百官全都聞之色變的北鎮撫司詔獄!

  在御營六都改制這件事上,魏忠賢是考慮得有些不周全,沒有想著將都指揮使這樣重要的位子,交給田爾耕和許顯純。

  最主要的原因,其實還是魏忠賢覺得,御營六都的重要性,沒法跟錦衣衛相比!錦衣衛離了田爾耕和許顯純,換上別的人,魏忠賢還真有些不放心!

  可就因為這個一念之差,讓皇帝逮住了機會,趁機將許顯純給提到了御營六都指揮使的位子上,將五城兵馬司的一個指揮僉事,調進了錦衣衛,生生的在錦衣衛中,安插進了一顆釘子!

  現在,木已成舟,魏忠賢也是悔之晚矣。

  只是,自己好歹還是許顯純的義父吧?他從錦衣衛調離,進了御營六都,難道就不應該來拜訪拜訪自己?

  還是他本來就有些做賊心虛,根本不敢來拜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