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崇禮莊亭台樓閣好不氣派,儒門家大業大,要些體面也屬正常;與破敗、荒涼的靜苑,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這地方破的,比存放屍體的義莊強不到哪兒去。一陣風卷過,塵土飛揚,嗆的人不得不捂住口鼻。
「皇上,記不記得,小時候咱們去掖庭探險,弄了一身的灰塵。」
「記得,結果你被先帝揍了一頓,屁股都開花了!」
叔侄二人又一搭無一搭的聊著,翻著雜亂的書籍,身邊伺候的趙良滿頭大汗,聽了這麼多皇室秘辛,他不會被滅口吧!
「瞧這個,完全照搬《羅織經》,告密揭發這套滲透到鄉間,那這日子還能過麼?」
朱梓看的這本,是專門整飭鄉間淳樸風氣的,一般來說應該是與人為善。可他們鑽研著走樣的心學,卻是怎麼禁錮人的。
只要你把不瞞掛在嘴上,就有人檢舉你,檢舉你的人也要給予一定的獎勵。要把所有人弄得,敢怒不敢言,莫談國事為止。
還美其名曰,百姓只曉耕種勞作,互為監督,互為督促,將矛盾轉移到他們內部,上位者自然是高枕無憂了。
「挑動百姓都百姓,這得多缺德的人,能想出這招兒來!」
「陛下,這與儒家提倡的教義,嚴重不符合啊!」
是的,趙良這話說的沒錯,不要說儒家,就算是法家,也沒嚴苛到這種程度。總而言之一句話,言者有罪,徹底堵上民眾之口。
朱雄英依舊不動聲色的翻著,他記得朱元章活著的時候說過,這世上最險惡,最複雜的就是人心。
早年間,他處理秦愍王時,就想到過文人之惡,以為防患於未然;可他沒想到,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有人把文人之惡,運用到了極致。
袁觀做的對,哪怕圖費三代人的心血,也絕不能讓這部妖典流傳於世。吩咐趙良,等事情結束後,運回寧波府,集中銷毀。
趙良剛應了是,就傳來了刺耳的笑聲,桀桀的像鬼叫一樣。趙良帶來的差役,也第一時間拔出了佩刀,將朱雄英三人圍了起來。
瞧了瞧昏暗的大堂,朱雄英沉聲道:「裝神弄鬼多沒意思,要耍的話,還是擺在明面的好!」
朱雄英這話音剛,一支冷箭直接釘在右邊第三排書架的格子上。差役們剛要動,卻不想被朱雄英叫停了。
原因很簡單,要射人的話,準頭不會差這麼多,很明顯,是特意有所指。
會意的朱梓,抽開抽屜,拿起裡面的書翻了起來。可剛翻開第一頁,就「咦」了一聲,臉上的神情,那叫一個精彩。
朱雄英走過,奪過來一看,果然有料!負責矯正這本子錄的人,正是那個臭名昭著的黑衣神僧-姚廣孝。
「這麼說姚廣孝與上村琰五郎還是同窗了?」
「真沒想到,那個傢伙,竟然也是儒家的弟子!」
白了一眼大驚小怪的朱梓,他還是大明朝的親王呢,還不是當了和尚,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而且以姚廣孝和上村琰五郎的年紀,那時不過是少年,充其量也就是研磨伺候人的學生。
不過,有一點值得警醒,毒士姚廣孝,與上村琰五郎,包括放冷箭的這位,都是當年四明山之亂親歷者。
這也正好左證,朱雄英叔侄先前的想法,當年的事的確沒有袁觀說的那麼簡單,這裡的故事大了去了。
「不用叫了,人早走了!」,叫住了趙良,朱雄英繼續道:「人家能提示這些,已經很給面子了,剩下的,還得靠我們自己!」
話畢,朱雄英擺了擺手,帶著朱梓等人穿過中堂,向更深處的生活區走去。
雖然過去幾十年了,但從這些殘餘的生活痕跡可以看得出來,這裡的日常供應還是很充足的,甚至連泡澡的池子都有。
「打掃打掃,這就能住啊!」
「那行,回頭你把皇明寺搬過來,就在這修行好了!」
回懟了一句,走向正中間的祠堂,這裡供奉著修撰《江山百景圖》的三十五供奉及學生。
學問達到一定的程度,產生障礙,可以理解。可這跟上茅房一般,排著隊去閻羅殿的,百家之中估計也是頭一份。
桉頭的灰塵,足足有一指厚,香爐里的香頭也是歪七扭八的,這鬼地方還真是多少年都沒人來過了。
還是趙良眼睛尖,不愧是刑官,立刻就鎖定了一塊背過去的靈牌,轉過來一看,上面清楚的寫著:袁誠!
朱雄英皺著眉頭問道:「這個袁誠與袁觀是什麼關係?」
這話當然是問趙良,他在寧波這麼多年,這裡的人和事,當然比他們清楚。
皺著眉頭思索了半天,趙良沉聲說道:「這個人,臣好像真聽過。」
四明學派-袁家是主要的分支,代代都出大家。至正年間,袁家有「一麟一鳳」之稱。麟指的是袁誠,鳳就是袁觀。
他們是一對兄弟,袁觀要比袁誠大三歲。雖然年紀大,但袁觀比起弟弟來,可是差遠了。當年就有人說,袁家要出治世大才,非袁誠莫屬。
當然,話是這麼說的,袁誠是不是真有這麼大能耐,就得問他們四明學派的,外人不知道的。
可最後的結果是,袁觀成了一代大家,袁誠泯然眾人。人們都覺得,天才被捧殺在搖籃之中。
沒想到,這個袁家的大才子,竟然隱姓埋名,在這裡修起了書!
「趙良,朕沒記錯,你也是進士出身?怎麼這話聽起來,酸熘熘的。」
「陛下,臣是聖人子弟不假,可臣是寒門子弟,小時候讀書也是偷的藝!」
就袁家這種門第,世代都是學問大家,捧著金子求他們授業的,能排出二里地去。趙良年輕時,吃過這種虧,所以當然不以為是。
拍了拍趙良的肩膀,朱雄英澹笑道:「趙卿,這麼苦大仇深,那你露一手吧!」
被皇帝逗樂的趙良,也跟著回笑一句:「陛下,這不好吧!」
好不好都這樣了,而且射冷箭的那人,明里暗裡提醒他們了,這裡面有事。所以,趙良他們只能找點髒活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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